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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心深處燃燒著金色的火焰。
——解讀芒克的《陽光下的向日葵》
霍明軍
陽光下的向日葵
芒克
妳看到了嗎？
妳看見陽光下的向日葵了嗎？
看它，它不低頭。
但是轉過頭去。
它轉過頭去。
就像想咬掉它壹樣
脖子上的那個
太陽手中的繩子
妳看到了嗎？
妳看到那個昂著頭的了嗎
妳在陽光下怒視向日葵了嗎？
它的頭幾乎遮住了太陽。
即使太陽被遮住了它的頭。
仍在閃耀。
妳看到那棵向日葵了嗎？
妳應該靠近它看壹看。
當妳走近它，妳會發現它。
它的生活與土地息息相關。
當妳接近它的時候，妳會突然覺得
它腳下的土壤。
每次妳抓到壹個，
肯定會離合器出血。
芒克(蔣世偉)(1951-)是“白洋澱詩群”中的核心人物，朦朧詩的代表詩人。和穆旦壹樣，芒克也是創造了高大詩篇卻長期被曬在歷史的粗篩裏的金子和水晶——靈魂和技巧的熾烈火焰。
文化大革命期間，芒克作為壹名農村知青，在河北水鄉白洋澱呆了七年。這個特殊的時代使詩人在自然和鄉村中感受到時代之外的簡單、美妙和舒適。但芒克的重要性在於，他用自己的詩歌深入時代，在非詩意的暴力時代緊張地楔入時代，展開詩歌，傾訴靈魂。他用更寬廣更自由的胸懷表達了對生活的思考和對自然的熱愛。他的詩反映了深刻而健全的人性。芒克的大部分詩歌總是給人留下希望和安慰，不是帶著欺騙的漂浮神話和虛假的烏托邦，而是來自他對自然的天然熱愛。他對農村土地的感情，永遠是暖而不冷，暖而不冷，勁而不困。所以多多稱芒克為“自然詩人”，十六歲的我們坐著馬車來到白洋澱。白洋澱是潛龍臥虎之地，向來以人性強著稱...蒙克就是這種偉大天性的兒子，打球，打架，流浪。他詩中的‘我’從來不打扮，肉欲而狂野，他想表達的不是結論而是失落。混亂的效果是最持久的，爭論只是在藝術之外被主導，芒克的生命力是最可喜的。“然而在暗啞的時代，有良知和道德感的詩人，卻不得不用血淚來表達自己的控訴和掙紮，就像這首冰冷而痛苦的詩——《陽光下的向日葵》。
芒克的詩中有許多獨特、優秀、有特質的意象，瞬間照亮我們的心靈，擦亮我們的靈魂。這是只屬於詩人本人的“私人形象”。意象作為詩歌的基本符號，是詩人的感情、智慧和客觀物象的瞬間融合，蘊含著巨大的心理能量和詩人的內心圖景。它們是詩人個體主觀生活的獨特體驗，是詩人獨特的發現，是對難以群集的世界更名的不懈挖掘。正是芒克這樣的詩人，堅持以自己的真實體驗和個人話語，闖入時代和人性的隱秘深處，顛覆和消解“大眾的象征”這壹修辭的傳統“神聖話語”。詩人發現並創造了屬於自己詩歌話語體系的獨特意象。比如這首詩，就不同於當時文革主流詩歌陽光中“向日葵”的高貴形象。意象派詩歌大師埃茲拉·龐德說:“壹生寫壹部巨著，不如寫壹個偉大的形象。”比如龐德的著名詩歌《壹個地鐵站》就塑造了壹個很棒的形象，“人群中的這些面孔像幽靈/花瓣壹樣在潮濕的黑樹枝上閃現。”
芒克《陽光》中的“向日葵”意象足以讓詩人永生。裏恰斯指出:“文學詞語的意義在作品中是不斷變化的，意義的確定是使用文學詞語的具體語言環境復雜相互作用的結果。壹個詞從過去發生的壹系列復雜事件的組合中獲得其意義，這是整個詞的使用歷史留下的痕跡。”“太陽”和“向日葵”是中國人熟悉的東西。他們之間無可辯駁的關系反映了二元對立時代荒謬的道德優越感和虛幻狂熱的烏托邦色彩。在之前的主流詩歌中，《向日葵》(除了牽牛花，石頭，螺絲釘，磚頭等。廣義上)被視為服從和忠誠的象征，但在芒克的作品中，它——向日葵——被改造成了壹個叛逆、孤獨的鬥士和壹個清醒而堅定的鬥士的形象——“看它，它沒有低頭/拒絕。這種飽含悲憤和掙紮的筋肉，無疑凸顯和凸顯了文革後期壹代年輕人即將像火山壹樣爆發的憤怒，但也不無悲壯的猜忌和叛逆。芒克用“向日葵”的形象比喻了壹代年輕人的精神處境——壹代年輕人幾近崩潰，理想被摧毀，心靈沈入無盡的黑夜，清醒而不願沈淪，擁有“黃金”質感的靈魂充滿良知。他用夜晚“太陽”的頑固遮掩與“掠奪”的反復對抗與較量，以及人——向日葵的大聲抗爭，表達了批判時代與堅守信仰的雙重主題。這首詩和顧城那壹代，“新詩潮”的主力軍，“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們尋找光明”無疑是異口同聲的。
《陽光下的向日葵》這首詩與另壹位高卓詩人門德爾斯坦不謀而合。在那條風猛烈而嚴酷，大雪紛飛的流放之路上，門德爾斯塔姆堅持著對詩歌的信仰——自由、高空和純潔，三位壹體的靈魂拱門——“快樂的天空倉庫，是可以打開用壹輩子的房子。”在這裏，“生命的苦惱、貧窮和威脅都被某種更確定的東西穿透了。他不僅持有智慧，而且更尖銳、更緊張地指向洗禮！”“前面痛/後面痛/天啊/請陪我坐壹會兒/請跟我說壹會兒話/”。可以說，芒克和門德爾斯塔姆(除了米沃什、帕斯捷、納爾納克和布羅茨基)在流亡中堅持了壹種崇高的權利和“說話”的方式。
芒克的《陽光下的向日葵》，紅黃底色上獨立、自由、倔強的生命個體，在人類體驗中取得了難以言喻的震撼效果。這朵向日葵和梵高的向日葵有著相同的對稱存在。扭曲的軀幹，憤怒的靈魂，旋轉的暴力...
簡介霍(1975-)，河北人，文學博士，主要從事20世紀新詩與文學研究。《新詩》副主編，現任教於北京教育學院中文系，河北科技師範學院特聘教授。地址:北京市西城黃寺街十方街2號北京教育學院中文系霍10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