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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燈光到燈光的幾篇春景散文

小時候,我很喜歡元宵節。

上世紀70年代,農村生活清貧,但對於孩子們來說,無論日子有多苦,元宵節都充滿了幸福和憧憬。雖然沒有城裏的火樹銀花那麽熱鬧、宏大、多姿多彩。

古人稱夜晚為“夜”,正月為農歷正月,所以正月十五稱為元宵節。元宵節又稱上元節、元夕節、元宵節,是農歷新年的第壹個月圓之夜,也是春節的最後壹項民俗活動。元宵節壹過,傳統民間意義上的春節就真的結束了。

春寒料峭的夜晚,五顏六色的燈光,讓這壹家人的節日格外溫馨。

每逢元宵節,辛棄疾的“玉案,元”的“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昏黃的燈光下”便會悄悄浮現在腦海裏。還有歐陽修的《茶聖紫苑Xi》:

農歷正月十五,花市燈火如晝。

月亮升到柳樹上,黃昏時他和我幽會。

今年正月十五的元宵節,月光和燈光還是和去年壹樣。

再也見不到去年的老朋友,眼淚的淚水都濕透了衣服。

常年東奔西跑,每到元宵節,在喧囂中,我常常感到失落和難過。

小時候,正月十五的下午,村裏家家戶戶都在忙著搟面。我家也不例外。

捏花燈是隴東農村春節傳統的藝術活動之壹。元宵節,農村大部分人用小米粉和黏糊糊的小米粉揉面燈。母親先把麥片粉做好,揉成玉米芯,放在籠子裏蒸,然後趁熱揉成蓮藕狀的面棍,切成小塊,捏出邊緣,擠出燈頭,用剪刀剪下,用手撚著,圓圓的燈沿和燈體上出現了各種花瓣。燈籠揉好後,用新棉花包在艾草莖上,插入燈座,註滿清油,晚上使用。但這只是壹盞普通的燈籠,簡單而精致。孩子們經常跳袖手旁觀,看壹會兒,然後他們就可以像成年人壹樣學習了。

最難的是捏龍燈,猴燈,燈籠,狗燈。無論大人小孩,元宵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肖燈。

特別有意思的是猴燈。在壹個大猴燈的頭上、背上、肩上、手上、胳膊上、腳上,會有很多小巧玲瓏的猴燈,有的還沒有指甲蓋大。大猴子身上的猴燈籠越多,越能看出拿燈籠的功夫。因為把小猴燈捏得栩栩如生是智慧和藝術的結晶,心思也是得心應手。

每年都有壹盞大燈坐在寶座上。猴年是大猴燈,豬年是大豬頭燈,狗年當然會有栩栩如生的狗燈。每年的花都差不多,只是寶座上的大燈隨著生肖而變。

大人捏面粉燈,小孩子喜歡湊熱鬧,壹會兒捏,壹會兒玩。壹塊面團捏壹捏,揉壹揉,卻無法做到生動逼真。於是,金色的五谷面粉在孩子們的手裏漸漸變色,在大人的罵聲中,它丟下面團跑掉了。

不同的地方提供面燈,大小形狀都不壹樣。比如廚房裏有壹盞竈神燈,鍋蓋上常提供壹盞豬頭燈,講的是每年期待鍋裏有肉。沿著水缸邊捏壹盞小魚燈,雞棚上捏壹盞雞燈,糧庫上捏壹盞麥堆燈。每個表面燈都有符號和願望。

點燈完畢,夜幕降臨,燒香放鞭炮。然後,壹家人開始虔誠地點燈。在點亮自己的生肖燈時,我們會鄭重的為自己許下新年願望。如果今年是豬年,就把豬頭燈做成盤子那麽大,放在最高的地方,點亮這個大燈後,每個人都會點亮自己的生肖燈。之後我們抓了壹些普通的燈,誰點的燈多誰壹年的運氣最好。

清油不容易點燃,要先點燃手中的吸管,再用它點燃表面。每點亮壹盞燈,我們都拍手慶祝,分享成功的喜悅。

捏燈,讓我學會了觀察生活;當我點亮燈的時候,我能從小的光影中看到大的光。小燈讓我明白,每個人的生命都是壹盞閃亮的燈。

有時候,在大人的幫助下,我們也會自己用紅紙和細竹條貼壹些紅燈籠。燈籠的形狀是妳自己設計的。妳想怎麽紮就怎麽紮,只要妳能想通,手夠巧。我記得我們當時做的燈有球形的,方形的,桶形的,八角形的,棱柱形的,有紅紙的,也有黃紙的。如果是黃色的紙,會在每壹面畫出五顏六色的圖案,比如小雞、小狗,或者花和壹叢蘭草,還有從彩紙上剪下的耳朵。

燈好了,就把點亮的小面燈放進去,這樣風就不容易吹出來了。然後,壹群孩子,壹手拿著小燈籠,壹手拿著自己的花,鬧哄哄的。主人壹出來,西方人就進去了,圍著村子跑,聽大人們誇誰把燈籠紮得漂亮。村子裏的孩子們會互相追逐,直到午夜過後。

現在很難看到花了。小時候有專制的摔花工匠提前做好,拿到市場上賣,壹毛錢20多塊。如果妳能拿到藥,妳也可以自己做。紙被擰成壹根稻草般粗的管子,裏面裝著藥,比筷子略長。翻花、點火、刺戳火花、舞動,細碎的火星會隨著手臂在夜色中劃出各種流動的圖案。

但是,那時候生活困難,鄰居的生活很艱難。不是每個孩子都能實現這個小小的願望。紮紅燈籠,年景不好的時候,有的人連壹毛錢的紅紙都買不起。

和面燈的面粉是壹種糯米。我老家叫九谷,產量低,耕地少,大部分人都不怎麽種。不過這種谷物可以釀米酒,蒸出來的谷物粉熱的時候黏黏的,軟滑的,甜糯的,冷的時候硬硬的,很適合揉面燈。元宵節壹過,面燈切片,放入鍋中,淋上幾滴清油。炕上的饅頭又軟又甜又好吃。

為了讓我們每年都有這種幸福和歡樂,媽媽每年都不忘種壹小粒酒,釀點黃酒,用甜米酒招待親朋好友。剩下的早點磨,面團燈留著我們元宵節用。

“在雲遮月,八月十五下雪,正月十五點燈”是壹句農業諺語,它講述了氣候、農業和民俗的重要性。孩子看重的是民俗中的歡樂和熱鬧。

最開心最熱鬧的就是元宵節看新女婿點燈。有點文化的人也會出壹些謎語讓孩子猜。院子裏笑聲洪亮嘈雜,好不熱鬧。

農村的冬天,很少有農活,日子很閑。壹進臘月,村裏總有喜事要娶姑娘媳婦。按照老家的老習俗,姑娘出嫁後,第壹個元宵節就要帶著女婿去娘家點燈,俗稱“端燈”。

看著新女婿點燈,是農村孩子在元宵節必不可少的歡樂和向往。

孩子們很早就知道村裏誰有了新女婿。點上自己的燈籠後,我們匆匆忙忙地跑到有了新女婿的人家。因為這個家庭,經常請最懂捏燈籠的老人來捏燈籠。不僅燈籠好看,還會有很多小燈給看熱鬧的大人小孩。

如果面燈設置太低,新郎會壹點著地,會降低刺激感和趣味性。壹般會建壹個六層的塔形平臺,高度多為九層。每層樓不僅有燈,四角還有錢。桌子壹樓,凳子壹樓,幾百盞栩栩如生的燈擺在幾桿高的架子上,新女婿要從上面開始點燈。難度既考驗新女婿的智力,也讓它更喜慶活潑。

面燈放的比屋檐高,擡頭看不到。有什麽意義?

新女婿總有辦法。有的會把棉花包在長桿上,蘸上清油,像長火炬壹樣點燃,但燈籠放得高,拿著長桿很難憑感覺點燃。有風的天氣就更麻煩了。

新女婿的燈桿會提前準備好,但是孩子們想辦法搗亂,把燈桿偷走,偷偷把水倒在蘸了油的棉簽上,很難點著。有的孩子會提前挖空壹根長竹竿,新女婿會伸著脖子來點燈。孩子們會拿壹根空心的竹竿在邊上吹臉頰,有的會拿著掃把扇風。就這樣,壹遍又壹遍,新女婿遲遲不點燈。這是大人小孩都想要的。

不點燈,新女婿就得給滿院子看燈的鄰居行禮求情。長輩們端來了酒,敬了煙,孩子們分發了果糖。給個繞圈禮,說吵壹會兒。有時候,新女婿會被要求表演壹個節目。看現場的大人小孩都滿意了,負責人就把面燈的架子降低壹層,新女婿再點上,繼續行禮求饒。在壹陣笑聲中,新女婿被折騰的夠嗆,點燈的難度壹點壹點降低。車前燈被點亮,在壹片歡呼聲中,孩子們可以抓住壹盞點亮的小燈。而且新女婿的大光也不會沾。新婚女婿和兒媳第二天抱回家是壹種習俗,是新婚夫婦心中永恒的甜蜜和幸福。

後來看了壹點歷史,才知道家鄉“點燈”的舊俗其實起源於敦煌點燈的習俗。至今隴東很多地區都流傳著“燈在燈頂”的說法。

看新女婿點燈,孩子們會在熱鬧中得到壹些水果糖和壹兩盞小燈。我記得隔壁壹個叫王采的小男孩,他用壹張塑料紙包著糖果。他總是吃不下任何東西。他饞了就拿出來舔了舔,然後小心翼翼的包好。壹個多月過去了,在上學的路上,我看到他在舔元宵節得到的糖果。我離開家鄉快30年了。有時候,當我看到別人吃糖時,我不禁想起王采和他伸出舌頭仔細舔糖的樣子。

二月二日,龍擡頭。元宵節到此結束。在這壹天,每個人都會剪頭發,希望能帶來壹年的好運。在我的家鄉,人們在這壹天不僅剪頭發,而且家家戶戶都炒豆子。壹大早,站在院子裏,空氣中彌漫著炒豆子的香氣,讓我鼻子發緊。

炒豆子是壹件非常特別的事情。五谷雜糧,各種都會炒。記得小時候家裏經常炒小麥玉米黃豆黃豆豌豆什麽的。火候控制好,炒貨裏面放調料。炒出來的豆子香脆,香味十足。

這壹天,在學校的教室裏,少不了上演別樣的精彩。孩子們把各種炒豆裝在書包和口袋裏,壹顆壹顆交換品嘗。有壹次,老師被教室裏不斷的砰砰聲打擾,生氣地說課不下去了,於是大家拿出豆子,爭著吃。教室突然被屋頂的嘎吱聲淹沒了。

其實元宵節前,村裏都會來爆米花商。

爆爆米花的師傅在村裏找個平地。煤爐上放著壹個深色的圓形葫蘆形鐵家夥,尾部後面有壹個顯示氣壓的圓盤,還有壹個手動操作的鐵把手。爆爆米花的師傅“啪嗒-啪嗒-”壹只手拉著風箱,另壹只手不停地轉動火上的黑葫蘆,火苗呼嘯。稻花香在葫蘆肚子裏悄悄發熱膨脹。

有的抱著嬰兒,有的拿著碗裏的玉米,等著花開,各個年齡段的人壹層樓壹層樓的看熱鬧。

火堆壹到,煙花師傅戴上手套,把黑鐵葫蘆從爐子裏提了出來。爐內的火焰突然升起,火星像焰火壹樣高高地升上空中。黑葫蘆對準細鐵絲做網兜,壹根鐵棒在開關處用力撬,幹凈利落。“轟——”壹聲巨響,壹股熱浪撲面而來。熱氣騰騰的爆米花濺到了袋子外面。孩子們“哦——哦——”地叫著,抓起了爆米花。

雷聲響了壹會兒,飯炸了壹爐又壹爐,孩子們壹遍又壹遍地喊著,推推搡搡。

壹角錢爆壹碗玉米,家家都會爆壹些。但是孩子們總是圍著爆米花人轉,他們喜歡熱鬧的房間裏的氣氛和味道。

油炸五谷豆,我媽媽會給我們做壹種不同的食物。炒好的五谷豆混合在壹起,加入芝麻、杏仁、鹽,在石磨上磨成面,就成了美味的炒面。下午放學,從瓦罐裏舀幾勺。幹吃是壹種味道。加入開水攪拌,就變成了油茶或者芝麻糊,緩解饑餓感,很香。

除了捏燈籠、點燈籠,元宵節上還有壹大傷眼的戲碼——玩社火。

熱情高漲、意氣風發的村莊,壹進臘月就開始了社火的預演,有的則是大年初壹才行動。每個村莊都充滿了鑼鼓和鞭炮。懂戲的老頭指導小夥子,他在臺上照著戲碼壹個個折。盛裝打扮,穿上戲服,走完程序,每個村子都會拿出自己的中獎絕招,在這壹天等著中頭獎。

正月十五淩晨,各村消防隊全副武裝出發,先在鄉鎮街道集合展示,再分頭進村巡回。

玩社火不是像在舞臺上唱大戲,而是唱歌詞。社火是壹出戲。演社火的人穿著舞臺上人物的服裝,拿著道具,按照出場順序排列成各種折子戲。懂劇的人會清楚的知道劇是什麽,劇情是什麽,故事是什麽。

從我記事起,人民公社和生產隊時代的社火就是敲鑼打鼓,踢花棍,劃旱船。家庭制作定額後,古風越來越濃,偶爾也有壹些現代裝扮,但大多是古裝劇。身著盛裝的人們踩著壹米五高的高蹺,或騎著騾馬,或在拖拉機裝扮的花車上昂首挺立,鑼鼓、社火旗、彩旗在前面開道,氣勢磅礴。官純戴著壹頂帽子,拿著壹把大折扇。壹揮手,扇子在空中哢嗒作響,鑼鼓聲戛然而止。官純大聲說:鞭炮能殺舊歲,滿倉五谷豐登。說著,鑼鼓又開始了,如此反復,配合默契。春官多是有口才有語境的人打扮出來的。當他們看到壹些東西時,他們不得不當場編造詞語。當他們遇見壹座橋時,他們談論它。當他們看到壹個小寶寶誇壹個小寶寶的時候,話語清新得體,叫好。有人會給春官壹個紅。那紅多半是牡丹花飄動的紅綢被面。

繼鑼鼓和春官之後,是兩個六人裝扮的大獅子,後面是壹群群古裝劇。

兩支社會消防隊相遇,春官之間的口才較量必不可少。妳說壹句,他說壹句,壹場文字對決就此展開,壹個比壹個精彩,誰也不認輸。隊伍停止了移動,春天裏的官員們努力展示他們的口才。兩位舞獅者也奮力演奏,二重奏、鞭炮聲、鑼鼓聲、歡呼聲此起彼伏。聲音如春雷,他們像波浪壹樣沖向高處。喧囂中有文化的比拼,有精神的較量,更多的是說唱和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從高速公路到大街上,到處都是擁擠的人群,興奮和慶祝覆蓋了大地。街上所有的單位、鋪面,無論大小,門前都擺著桌案,準備了水果、煙酒、糖茶、紅包、香燭、鞭炮,等待社火隊的春官送上新年的美好祝福。

從淩晨開始,這壹天的熱鬧和歡樂會持續壹整天,有的社火隊會玩到天黑才回村。

老話說,壹方水土養壹方人。舉著面燈,玩社火,炒豆角是習俗,是儀式,是壹種傳統的節日文化,往往體現了壹個民族對生活的熱愛和喜悅。習俗是歷史的產物,會在社會的發展變化中自然發生變化,有的會悄然消失,有的會在發展中被註入許多人為的新成分和元素。

在家鄉多年沒見過爆米花的人也不多見。取而代之的是街頭批量生產的燈籠或紙或絲。它們是五顏六色的壹次性玩具,簡單省心。今年過去了,明年再說。

壹個懂傳統風俗習慣的老人去世了,壹個又壹個去世了,就在曾經的熱鬧漸漸稀疏分散的時候,壹批批年輕人被夢想和欲望挑動著四處流浪,趕著回家看壹眼老人和孩子,然後又匆匆外出打工,無力也無心安排壹場熱鬧喜慶的社交之火。

生活越來越好,新事物雨後春筍般出現,那些有意義的歡樂也漸漸淡去。無論貧富,年貨節裏的習俗,哪怕是最時尚的東西,都缺少了傳統文化的虔誠和熱鬧,味道淡了,趣味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