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亞軍飾演的馬黎明帥氣狂野，又不失溫情，眉宇間滿是憂慮。隨著電視劇劇情的展開，讓人覺得奶奶後悔的晴雯和他壹樣。他才華橫溢，野心勃勃，但他早在童年就遭遇家庭變故，與她相依為命。這部祖孫之間的戲安排在電視劇《空鏡》的開頭，似乎是壹種固定的基調。在《空鏡》的敘事中，編織著《紅樓夢》的微妙脈絡。再者，可以說這部電視劇有些“紅樓夢”情結。
由楊亞洲執導的電視劇《空鏡》於2001年上映，好評如潮。根據萬方同名小說改編，小說於2000年10月出版，第1期。牛莉和洪濤飾演壹對姐妹孫儷和孫艷，他們的對手戲演員是吳江、許亞軍和何冰。故事主要講述了北京胡同四合院裏壹對姐妹的故事。姐姐孫麗，人如其名，大學畢業後在旅遊局工作，誌在出人頭地。姐姐孫艷，正如名字壹樣，是壹個普通的燕子人。她愛笑，坦率，相貌平平。她沒上過大學，在壹家軋鋼廠做會計。美少年馬黎明是鄰居，他們三個從小就是青梅竹馬。感情非常好的兩姐妹，分別經歷了戀愛、結婚、流產、生育，最後變得成熟而堅定。
這部劇沒有傳奇的跌宕起伏，是腳踏實地的生活，鏡頭語言也是腳踏實地的，粗略的，平淡的，悲傷的，溫暖的，空靈的，回味無窮的。北京壹對姐妹的生活，平凡而典型。馬奶奶喜歡拿他們和《紅樓夢》裏的人物比，說孫儷是王力可鳳姐，太厲害了，像個傻大姐，很真誠。她很遺憾馬黎明沒有愛上孫燕兒。馬奶奶就是這樣。她出場的時候壹直在說紅樓夢。其實孫艷有壹點和黛玉挺像的，就是在她那裏，愛情和婚姻是壹回事，分不開的，所以壹直都是壹心壹意的過日子。不同的是黛玉愛哭，她愛笑。當她微笑的時候，整個世界都是明亮的，潘深深地愛著她的微笑。潘林紓和她壹樣誠實、善良、正直，但她脾氣很大。她遇到委屈就喜歡打，但是不浪漫，不會哄女生。結果他們因為生活上的壹些分歧分手了。
年輕的女孩，誰不喜歡孫波？
孫波是孫儷的男朋友，高學歷，浪漫。婚後，他幫助孫儷去了美國。孫儷個性很強，壹直朝著自己的人生目標前進。她是壹個懂得和男人打交道，能把愛情和婚姻分開的女人。所以她傷害了馬黎明和孫波，而作為代價，被理查德和麥克傷害是不可避免的。她待人接物和王熙鳳壹樣惡劣，但更重要的是，她也屬於想和權力打交道的人。
婚前可以多麽浪漫，但對於女性來說，懷孕和分娩是她們獨特的人生體驗，有時是喜悅，有時是阻礙和痛苦。孫艷結婚時曾說要永遠愛壹個人，但婚後尤其是孫艷意外流產後，翟誌剛的小心眼暴露無遺。翟誌剛對走出手術室的孫艷說的第壹句話就是指責和謾罵。孫艷因此離婚，孫儷在打掉馬儷明的孩子後選擇了嫁給孫波，然後她遇到了事業和懷孕的沖突。這些都是女性不得不面對的人生經歷。這部劇在了解和追憶中國文化傳統的同時，以女性的視角展現了足夠的女性關懷，兩姐妹在關鍵時刻掌控著自己的人生，收獲著自己的世界。
電視劇中的日常生活場景是這部劇魅力不可或缺的壹部分:北京白塔寺東邊的胡同，長長的紅墻，高聳的白塔，青竹紅窗的四合院，空中的鴿哨，白塔寺的鐘聲。這些都市場景勾勒出濃郁的北京風情。但這部劇的劇情、口音、細節、人物都告訴我們，城市景觀並不局限於北京，而是中國的形象，壹個超越地域意義的繁華舊夢。白塔、紅墻、四合院無聲地提醒著我們過去的繁華時代。它們既是場景，也是文化。通過《紅樓夢》中馬奶奶時不時的戲謔，整部劇彌漫著濃濃的文化鄉愁。
繁華舊夢背景下，時代之傷若隱若現。第壹集，孫氏姐妹圍著桌子吃飯，聽見馬黎明在院子裏唱歌:“妳怎麽老是笑我壹無所有？”《壹無所有》的歌詞已經道出了劇情發生的時間:90年代前後。20世紀80年代末，在北京工人體育學院的百人演唱會上，崔健以壹首《壹無所有》開創了中國大陸城市搖滾。當時我們改革開放不久，正處於新舊交替，喧囂與躁動，機遇與稀缺並存。這吶喊的搖滾唱出了壹個時代焦慮而匱乏的心態。
馬黎明又帥又聰明。孫儷雖然愛他，但她不會選擇他，因為他壹無所有！
孫儷明確區分了愛情和婚姻，並不斷向自己的欲望邁進。她拋棄了馬黎明嫁給了張博，然後在去美國的時候拋棄了張博嫁給了理查德。她非常以自我為中心，追求自由，但她的“自由”往往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的。她告訴父母，找個外地女婿能讓他們在鄰居面前好看。如果站在更廣闊的地理背景和更長遠的歷史視角，妳會發現孫犁的話有壹種尷尬的感覺。因為，白塔寺，本名妙應寺，是忽必烈降旨在遼寧省南京市寺廟遺址的基礎上修建的。經過明清兩代皇帝的修繕，這座藏傳佛教寺院的歷史沿革見證了北京成為首都後700多年中國的輝煌和燦爛文明。直到八國聯軍攻陷北京，廟裏的器具和供品被壹掃而空，才逐漸演變成民間廟會場所。在白塔下，據說嫁給壹個美國人會很美。在歷史與現在的夾縫中，繁華舊夢下的中國傷痕隱隱作痛。
在那個新舊碰撞的時代，歷久彌新的舊國家瞬間被西方的話語和價值觀包圍，西方成了唯壹的模式。劇中，兩姐妹的父母就像傳統的監護人，尤其是父親。孫儷離婚和壹個美國人結婚後，回到了中國。她媽媽穿上印有美國國旗的衣服，她爸爸生氣地讓她脫下來。我父親的這壹舉動具有象征意義。兩姐妹的父母對女兒都很好，很包容。最後，孫儷在美國經歷了很多感情經歷後，告訴馬黎明，過得好就是幸福。這是她媽媽說的，也是她曾經鄙視的。她理解她的父母和妹妹孫艷。白塔寺下的這個家庭，壹直在包容她，“過得很好”。其實這是最難做到的。沒有深厚的、個人的愛和責任，是做不到的。這句話說起來容易。這個結局為中國傳統道德和家庭價值觀的回歸留下了思考的陣地。
該劇片名為《空鏡》，拍攝鏡頭往往取自屋內的大橢圓形梳妝鏡，映照著兩姐妹。鏡子是壹個固體物體，但它反射出壹個空的影子。萬方在談到自己的小說時說，生活是忙碌的。其實回憶起自己的生活和得到的，似乎也說不出什麽，人來人往，鏡中空空。但在中國的哲學裏，“空”可能就是“滿”。
鏡子是中國古代文本中常見的對象和文化意象。漢代銅鏡背面，常有古拙題詞:“天為善，心為王”，“當見太陽之光，不可相忘”，“中華大寧，子孫昌盛”。歷代詩詞中經常出現鏡子。詩經《白洲》雲:“吾心惡，不可無禮。”可見，早在先秦時期，我們的文化就提出了鏡子包羅萬象的哲學解釋。的確，鏡子是空的，因為它能包容壹切，所以它是滿的。兩姐妹的所有經歷、喜怒哀樂都映在鏡子裏，被鏡子包容。姐姐孫儷的任性和“自由”，被父母包容，被姐姐包容，被馬黎明包容，被白塔紅墻下的四合院包容。
《紅樓夢》走的是悟空的感覺，人生以精彩壯闊開始，以隱月結束，但小說的重點是愛情，而不是空虛。孫艷對自己和人生都是真誠的。在經歷了人生的風風雨雨後，她終於與潘重逢，兩個真誠的人走進了幸福。該劇壹開始，孫儷和哀嘆他們在山上相遇的命運，但後來他們分手了，而在結尾，和潘談到了他們在同壹座山上的命運。燕子和樹林，這個名字構成了家和在壹起的形象。
全劇的季節永遠是冬天。北京的冬天是最迷人的，雪白的墻壁，荒涼而孤獨，安靜而壓抑。冬天是冥想的季節。下雪的時候，是壹片白色的土地。真的很幹凈。鏡中的空虛和冬天的寂靜隨處可見。孫儷看不上孫燕兒遇到的所有男人，覺得他們都不達標。但當她婚前流產時，她的第壹個想法是請向潘求助，因為他在醫院工作。在《紅樓夢》中，是劉姥姥最終救了巧姐。當“高端”的人遇到困難時，是“低端”的人伸出了援助之手。《紅樓夢》已經揭示了人生的辯證法。過去，我的姐姐孫莉經常對她的姐姐孫艷說，“妳不明白”。在電視劇的結尾，孫艷擺脫了姐姐的崇拜，擺脫了姐姐對她人生的建議和判斷。輪到孫艷對孫儷說:“妳不明白”。孫艷對她的愛情很堅定。她理解潘的善良、道德和真誠。
馬奶奶是在前門樓聽評書《紅樓二友》的時候悄悄去世的，那是兩姐妹的故事。賈府的柴黛，寧府的尤爾，白塔寺胡同的孫艷和孫儷，這兩個永恒的姐妹，在中國悠久的文化和語境中流動著，對話著，變化著，延續著。這部劇是典型的中國在中國的故事。
說個題外話，據說姜文拍完這部戲後對吳江說，這部戲是妳拍過的電影中最好的壹部。如果導演選我，我壹定會演。
楊亞洲非常擅長拍攝關於女性和家庭的電視劇，另壹部《九只雞在家裏》也是壹部傑作。和《空鏡》壹樣，場景和內容都植根於當地，壹個是山西，壹個是北京。它以平實、質樸、溫暖的敘事風格，展現了《中國歲月》和《中國在中國區》中人物的經歷、感受、傷害與痛苦、歡樂與幸福。和紅樓夢壹樣，我們對人物不做非黑即白的評價，所以我們有壹個悲憫的視角。《空鏡》作為壹部都市女性劇，真實、深刻、內斂，有著深厚的文化沈澱，是當代很多劇無法比擬的。
(作者:浩然文史童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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