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列夫·托爾斯泰、契訶夫、高爾基等作家的直接影響下,布寧對大歷史變革前的俄國社會生活,尤其是農村生活進行了真實而深刻的反思。他以嚴進的藝術創作態度,抵制了單純追求華麗辭藻的誘惑,從不粉飾自己目睹的壹切,而是真實地反映出來,其中包含了許多對祖國和人民的理性思考,對貧苦農民寄予了極大的同情。普寧的早期作品與契訶夫有著明顯的創作聯系。尤其是在他早期的短篇小說中,像契訶夫壹樣,以驚人的洞察力觀察了人生的全過程。然而,蒲寧對待生活矛盾的態度與契訶夫不同。他總是試圖用生命的普遍規律和悲劇的生死愛情的普遍規律來解釋各種沖突。這樣,社會矛盾就轉移到了壹個“全人類”的哲學領域,愛情、生死等“永恒主題”成為普寧創作的重點。正是通過這壹永恒的主題,俄羅斯現實主義的傳統和文學發展的新趨勢在普寧的創作中得到了獨特的體現。
普寧小說重視對愛情“瞬間-永恒”模式的捕捉和把握,以短暫的愛情抵消短暫存在的困境和荒誕,以悲劇的力量震撼平凡而平常的人性,以愛情“火焰般”的激情宣揚壹種愛與美的理想。在《愛》中,蒲寧尋求人性的價值,通過對愛的書寫,達到對人存在的本質和意義的拷問和洞察。在悲歡離合的故事裏,他描繪著最原始但也是最美妙的純情。在處理壹系列情感的過程中,作家非常重視主人公之間超越倫理色彩的純粹真實;然而,實踐層面的道德探索始終處於從屬和次要的地位。在情感與理性、超然的真愛與現實的風俗面前,作家顯然是壹個感傷主義者。”然而與此同時,他卻能寫出愛情的巨大力量。對他來說,愛情比大多數人想象的要廣闊和豐富得多。”
古往今來,作家演繹的感人愛情故事數不勝數,但在蒲寧的愛情小說世界裏,卻是另壹種樣子。他沒有把他的心和熱情放在拯救俄羅斯民族的未來和尋求革命道路上來尋找前進的道路。他也沒有把悲傷的因素植入人們的心底來討論人性的曲折變化。相反,他開辟了壹個“黑暗的森林”他們都描述了俄羅斯人民或個人在境外的命運起伏,對悲慘的生活懷有同情的感情,關註美好生活的花朵和花朵,傾聽和感受底層人民內心的曲折。在表現生命和達到拯救人類的最高目標的層面上,可以說普寧和以往的文學大師達到了相同的目標,和他們壹起撐起了俄羅斯文學耀眼而獨特的星空。
生與死在蒲寧的作品中有著別樣的質樸和質感,但不僅僅是生命的贊歌、生命的悲歌或死亡的哀歌。比如《在巴黎》中,新婚夫婦因死亡而分離,女方把臉緊緊貼在外套上,哭啊哭,上帝可憐她;《冷秋》中的女主角壹直在思考早逝丈夫的囑托。在這些小說中,壹方已經隨著死亡永遠消失,另壹方還在掙紮著活在世上。每個人的生活似乎都是活在壹種未知的狀態中。在蒲寧看來,每個人的生命都像是漂浮在大海上的壹葉扁舟,脆弱是它的天性。也許不經意間,生命之舟就會被迎面而來的船只或突如其來的颶風顛覆。想要獲得生命的絕對安全和保障,那是不可能的,也是不存在的虛無和想象。即使在布寧最早的作品中,天真無邪的童年記憶也已經包含了悲傷和殘疾,比如塔妮卡。生命因為自身的邏輯或壹時的輝煌,或永遠無法跨越習俗的高墻,而不得不接受生死考驗。生活的縱橫裂痕在歲月中彌合了,但其他的經歷和經驗揮不去,缺點依然存在,比如艾達。
普寧不指望發明壹些人們渴望的想象中的形象,來過已經困倦疲憊的生活。他壹生都在四處漂泊。在他的壹生中,他是最熱愛他的祖國,最渴望回家的人。命運和現狀碰巧讓他的願望終究無法實現。在存在的世界裏,從少年開始,他就看了很多流血事件和普通個體的生老病死,而後來的漂泊歲月更增加了他人生旅途中的無常感和夢幻感。在個體“生”的那壹刻,就註定了壹步步“死”。死亡對布寧來說不僅不可避免,而且隨時都有可能。所以,在生命的行走板上,潛伏著死亡,生與死緊密相連。這樣,死亡讓生命變得更加非理性和不合理,而在生與死之間,只有有限的“愛”才能釋放和拯救活著的意義。在這個生與死的鏈條中,唯有愛是保持活力和長壽的珍貴元素。他尋找壹種方式來傳達他所發現的終極意義和思想,而正是在這個層面上,布寧表明了他對死亡的態度和超越:“可憐的人感到幸福和安慰:世界上沒有死亡,已經存在和經歷過的不會滅亡!只要我的心,我的愛,我的記憶還活著,就不會有離別和失落。”在這個高度上,他實現了對死亡的獨特理解和超越。
在蒲寧的愛情小說中,幾乎永遠只有壹個主題——美,而且越美越脆弱,所以蒲寧愛情小說的結局大多是死的,仿佛是愛情的祭品。在他的小說中,沒有驚心動魄、跌宕起伏的故事,以景物描寫和意識流為主,塑造了多種性格各異的人物形象。他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多為芙蓉般的蟋蟀姑娘和牡丹般的貴族女子,各有特色,各有所長,表現出女性特有的柔美和堅毅。
在蒲寧的短篇小說中,人性的善與惡、美與醜的交織與沖突構造了人生的悲歡離合,人性的黑暗往往導致命運的悲劇,而人性的光明則促使人們在悲劇的痛苦中反思人生軌跡,探索幸福之路。正如蒲寧所說,“幸福只給懂得幸福的人”。也許悲傷和痛苦會迫使人們思考幸福的意義,並不斷提出關於幸福的問題。布寧深受19年底法國舞蹈學派的影響,但同時又反對先鋒派的創作傾向,狂熱信奉普希金的浪漫主義詩歌傳統。在他的詩中,大多贊美河山,謳歌芳香的田園和遼闊的森林原野。他通過描繪自然風光來表達自己的感受和聯想,表現出對過去貴族地位的懷念和對家族事業衰落的惋惜。他的文筆生動細膩。
普寧繼承了俄羅斯的文學傳統,但他在描寫自然方面獨樹壹幟,不同於傳統的文學描寫。大自然深深地吸引了布寧,並壹直銘刻在他的心裏。在布寧看來,自然植物是有彈性的,他通過作品反映自己內心的想法。
在布寧的作品中,自然森林充滿了動感,有清新氣息的白樺樹、金色的陽光、顫抖的光、叮當的鐘聲、歌唱的鳥兒等。布寧在描述自然植物時使用了生動的語言。閱讀這些作品,會讓讀者在聽覺、視覺、觸覺上有所感悟。所以有人說,布寧的作品之所以成為俄羅斯經典散文的典範,是因為他在描寫俄羅斯自然、人物、農民等方面表現出驚人的技巧,語言簡潔明快,給人以音樂享受。樺樹在俄羅斯是壹種很常見的樹。在普寧的作品中,白樺樹經常被改良,並有詳細的描述。在普寧的作品中,白樺樹有時會低聲歌唱,比如家鄉的微風吹過時,白樺樹的葉子會竊竊私語,田野裏的風吹過時,白樺樹的葉子會沙沙作響。有時候白樺樹很耀眼,比如故鄉的白樺樹,光禿禿的枝幹在陽光下變成銀白色,沐浴在晨光中仿佛塗上了迷人的薰衣草,給人壹種遐想。普寧賦予了白樺林不同的特質,用形神兼備來描繪白樺樹,給人們帶來了巨大的影響。在普寧的作品中,“大自然具有各種各樣的個性特征,甚至微妙的特征和典型的農村生活的所有細節,普寧在每壹個細節中都表現出來了。”白樺樹有靈性,就像壹個美麗的女孩,在微風中輕聲呢喃,在溫暖的陽光下發出美麗的光芒。布寧對白樺樹的描寫形神兼備,給人以無限遐想。布寧不僅描寫了農村的自然風光,而且還大力描寫了農村的動物。在蒲寧的作品中,燕子和獵犬不再是單純的動物,而是有感情的生物,它們可以與人交流,與人和諧相處,充滿靈性,這使得蒲寧作品中的鄉土世界更具感染力。
普寧喜歡將鄉村自然中的動物擬人化,賦予它們靈性。在普寧眼裏,燕子是美女。這些美女像閃電壹樣飛著,發出快樂的聲音。粉胸藍頭,讓人感受到燕子的美麗,賦予其溫柔可愛的靈性。在普寧看來,燕子是壹個深情的俄羅斯姑娘,有著少女般的靈性。俄羅斯人喜歡馬,布寧也是。他仔細觀察馬匹。俄羅斯人喜愛的馬非常漂亮和強壯。它會整天用牙齒把燕麥磨成牛奶,摸摸它的屁股會讓人覺得很開心。在他的作品中,馬不僅是供人使用的動物,也是人類的親密朋友。所以在他的作品中,西部寒鴉也有尼姑的樣子。他們互相依偎著,眼睛被雪的五顏六色的閃光瞇成了壹條縫。在普寧眼裏,動物是充滿情感的,普寧把這些動物當成自己的朋友。他作品中的文字表達就是賦予動物個性化的特征。同時,布寧還出色地描述了動物的細微動作,如《阿爾謝尼耶夫的生活》中的獵狗,獵狗查爾瑪在池塘裏喝水,撲通壹聲跳入水中。它小心翼翼地向前遊去,耳朵豎了起來,義突然向後轉,好像害怕水深,逃到岸邊後,它搖晃著身體,向我們身上潑水。然後坐在我們旁邊,看壹會這個,看壹會那個。普寧賦予了查爾瑪調皮活潑的靈性。此外,布寧還會把自己的情況和動物聯系起來。普寧在他的作品《阿爾謝尼耶夫的壹生》中,用壹匹小馬的生活境遇暗指了自己的境遇。這裏的小馬成了普寧的密友,表面上寫的是小馬,實際上寫的是自己。
普寧是壹位極具藝術個性和藝術成就的作家。雖然他是以詩歌創作進入文壇的,但他的小說成就遠遠超過了詩歌。與普希金、托爾斯泰、屠格涅夫等現實主義作家相比,他的小說缺少典型人物的刻意塑造和完整情節的精心安排,而更註重藝術的空靈追求和人生的詩意處理。他的小說散發著強烈的抒情性,情節的弱化、語言的詩化、刻意營造的詩意氛圍等特點賦予了小說別樣的精彩。普寧的小說由於詩化小說的諸多特點,改變了俄羅斯傳統小說的敘事風格,使小說抒情化,因此他的小說在內容、表現手段、語言風格等方面都較傳統小說有了新的發展和超越。
抒情性是普寧小說的壹個突出特點,他的小說充滿了壹種無法控制的情感,這種情感通過壹種超驗的視角得以外化,使作者的情感和思想通過敘述者和人物得以傳達。不僅如此,這種情感和思想還滲透到聚焦對象,尤其是自然景物的描寫中,從而使蒲寧的小說具有強烈的抒情特色。
布寧小說的抒情性在結構上體現為情節的弱化,這是布寧小說詩化的另壹個顯著特征。這表現在,大量的抒情插入被置於情節發展中,大大降低了情節的敘事性,有時甚至使情節的發展和高潮消失在其中。開放式的開頭和結尾也打破了小說發生、發展、高潮和結局的整體性,從而使情節更加淡化。這種開放式的情節結構指向過去和現在,甚至未來,從而在三者之間架起了壹座橋梁,突出了作品的主題,為作者提供了壹種表達哲學思考的方式。
普寧小說在題材的選擇上傾向於接小題材。在內容和用詞上,強調情感、印象、氣氛的表達,遣詞造句的選擇,詞語的色彩、音響效果,意、色、聲的結合,使作品呈現出豐富的光影、聲音特征。詩歌、小說、音樂和繪畫在他們的作品中融合在壹起,產生永恒的魅力。
布寧描寫的大多是他所熟悉的田園風光。他用畫家的筆觸真實生動地再現了它們,並充分利用印象派繪畫的光與色的手法來描繪自然,給人壹種
透明和清晰的感覺。普寧的色彩感是壹流的,流星在夜空中劃出“火紅的線條”,深不可測的蒼白彎出“黑暗中的藍色,繁星閃爍”,果園在清晨籠罩在“淡紫色的薄霧”中,光禿禿的樹幹立在藍天下,鶴雛在晴空中盤旋,夕陽的金光透過地上陰沈的雲層晃動。“沈重的鉛灰色烏雲之上的水壹樣的淡藍色的天空冷冷明亮地照耀著”(安東諾夫卡·蘋果),而從快速行駛的火車上看,森林是“深藍色的顏色”,森林的頂部是“略帶鉛灰色的乳白色的霧”(新道路)。這個夢幻般的詞組,繽紛的色彩,堪稱壹絕。普寧運用了印象派的並置筆法,即色調的並置,使色彩具有流動感,使浮色效果在紙上栩栩如生。在當時,除了對自然環境的大量描寫,蒲寧小說中的人物也很有個性。
他有追求真理的天賦和精湛的技巧,可以再現典型的俄羅斯人的性格。他的人物不僅有傳統歐洲肖像畫的形狀,而且是印象派的人物。光線、色彩等印象派手法的運用,增強了畫面的表現力,賦予了人物色彩和生命,使其以壹種可見的形象出現在讀者面前。他尤其擅長用色彩塑造人物,改變了劇情發展中塑造人物的傳統模式。從這壹點來看,他小說中的人物呈現出淡化的傾向。這壹部分試圖分析蒲寧是如何運用傳統的肖像繪畫和印象派的人物繪畫,不僅塑造出看得見的、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而且在寥寥幾筆中就把人物的性格外化了。
布寧小說的語言充滿了節奏感和節奏感。他不僅善於運用音符、象征音位之類的詞語使小說籠罩在詩意的氛圍中,而且善於運用排比、倒裝句、對偶句、排比結構和俄語成語使小說具有詩意的節奏,他還善於在小說中運用音樂的旋律結構,從而區別於屠的,形成了富有個性的節奏模式——舒緩的節奏,使小說具有了歌的性質。
普寧在描寫愛情時追求靈與肉的統壹。在這壹點上,他不同於很多作家。作為描寫愛情的大師,屠格涅夫的愛情更具有精神性和柏拉圖式。這種愛情是建立在男女主人公追求相同的信仰、價值觀和理想的基礎上的。尤其是在屠格涅夫的小說中,男女所追求的愛情“不是超社會、超歷史的存在,而是滲透著壹定的社會理想”,而布寧的愛情小說大多不太關註男女主人公愛情的精神追求,更多關註的是男女之間情感上的互愛,以及由此產生的肉體之愛,以及小說的情節。
無論是《安提戈涅》、《夏露》還是《在巴黎》,在簡短的敘述之後,男女主人公之間就產生了不可抗拒的肉體之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