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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較《我願做壹股洪流》和《致壹棵橡樹》,談談它們在思想感情表達和藝術技巧運用上的異同。

古希臘人有壹個感人的假設:男女相愛,是因為渴望找到原本與他們相連的另壹半,讓他們重聚。然而,無數的愛情悲劇證明,相愛的男女壹旦完全融合,失去了精神獨立和人格獨立,從融合到分離的過程就開始了。也許,最美好也最迷人的,就是那種若即若離的狀態——相互吸引與保持人格獨立之間的距離。以下是對兩首詩中所表達的兩種愛情觀的期待愛情差異的解釋。

第壹,意象的選擇和主體的定位

《我要做壹個激流》中的抒情主人公用激流、不毛之林、廢墟、茅屋、雲彩、破旗等意象來描述自己。這些形象大多粗獷、寬廣、蒼涼,充滿男性的陽剛之氣。戀人的形象有“魚”、“鳥”、“常春藤”、“火焰”、“夕陽”。相對來說,她們嬌小、可愛、溫暖,表現出女性的溫柔,給人以美感。同時,我們在閱讀的時候千萬不要忽略限制性的“我的”這個詞。限制性詞語“我的”限制了“愛人”的從屬關系,在五組對立的意象中反復出現。抒情主人公為自己塑造了壹個理想的女性形象來宣示自己的愛情理想。不難發現,裴多菲表達的是以男性為主體的愛情理想。

《致橡樹》中的抒情主人公是以“木棉”這棵樹的形象出現的。用“木棉”這壹獨特的意象來比喻“淩霄花”、“小鳥”、“春天”、“險峰”、“陽光”、“春雨”等意象群。與傳統的思維模式相反,他們不再歌頌自己的美麗,而是使用壹系列限制性的詞語。這些帶有極端色彩的文字也傳達了這樣壹個明確的信息:抒情主人公以壹個具有獨立人格的女性形象來表白自己的愛情訴求。在這裏,我們也不難發現舒婷是以女性為主體來表達她的愛情信念的。

二,意象的組合和主題的確立

“我願做激流”這兩個意象交替出現,彼此對立。每壹組借用不同的意象,但在每壹節都以相同的結構模式循環。這種無窮無盡的意象組合和壹成不變的結構安排,使詩人熱烈的愛情得以自由表達,但不變的是詩人愛情理想的強化——“愛是無私奉獻”。在這裏,我們很容易被詩人寬廣不屈的陽剛之氣所震撼,誘惑著女性夢想成為“他”的波濤中的快樂“小魚”和“他”的枝頭間鳴叫的“小鳥”,爬上他的額頭,閃進他的火爐,最後站在他蒼白的臉旁,如夕陽。其實他壹直在我們不經意的時候用男性主導的方式談論他的愛情理想,詮釋愛情中“他”和“他的愛人”的關系,比如依賴和被依賴,安慰和被安慰,保護和被保護。這種愛為男女提供了各自的角色標準,而在這種規定中,女性無疑是被動的。

《致橡樹》熱情坦率地唱出了詩人的人格理想。橡樹和木棉並肩而立,姿態獨立,是中國愛情詩中壹組具有嶄新品格的象征意象。這組形象的建立,既否定了基於人身依附的男女舊關系,又超越了犧牲自我、只註重相互付出的互愛原則。完美地體現了充滿人文精神的現代愛情性格:真誠而高尚的相互愛情,應該建立在不放棄各自獨立的立場和人格的基礎上。這是新時代的個性在愛情觀上超越前人的壹大跨越。這種超越來自於壹直處於仰視和執著位置的女性,更是難能可貴。正如詩人自己所說:“花和蝴蝶的關系是相互的,木和水的關系也是相互的。只有壹棵樹能感受到另壹棵樹的經歷,感受到鳥兒、陽光和春雨的給予。”

第三,男人的想法和女人的宣言

舒婷和裴多菲唱出了壹百多年來愛情的對抗。舒婷打破了男人陶醉了壹百多年的裴多菲式愛情理想,也摧毀了女人沈迷了壹百多年的裴多菲式愛情神話。這個不平凡的女人為我們寫下了怎樣的愛情神諭,擊中了絕對的男人,喚醒了嬌弱的女人?

當然,無論“她”和“他”期待什麽樣的愛情觀,從人性的角度來說,他們都向往壹段美好的愛情。但在性別方面,存在明顯的性別差異。尼采說:男人為自己塑造了女人的形象,女人也按照這個形象塑造了自己。法國女作家波伏娃也指出,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後天改變的。正是這種潛意識,讓女性不自覺地按照男性中心文化的要求改造自己,直到符合男性的理想。

在《我要成為壹股洪流》中,我的愛人從壹條快樂的小魚變成了璀璨的光華。在整個過程中,我甘願承受崎嶇,勇敢地與狂風搏鬥,經受風雨,哪怕漂泊,哪怕被毀滅,哪怕最後生命淒涼。前提是我的愛人必須是我想要的那種魚,鳥,常春藤,火焰,夕陽。“她”的賢淑與聰明襯托出“他”的堅毅與勇敢,“她”的自在與明亮則見證了“他”強大的庇護。這是男人的戀愛命題。在這樣的戀愛命題中,女人會壹不小心失去自我,變成男人的附庸。而為了維持這種依戀——她以為是維持愛情,她不得不壓抑自己的個性,越來越失去自我。

《致橡樹》中的“我”是“木棉”,這個形象表現的是“她”,既保留了男性觀點中女性溫柔嫵媚的天性,又充滿了蓬勃的生命氣息,與橡樹形象所象征的刻板陽剛相得益彰,“她”與“他”也以壹棵樹的形象創造了全新的愛情。

“她”和“他”:“根,抓緊地面?樹葉,在雲裏觸摸”——* *靈肉之舞;

“她”和“他”:“分享”和“* * *享受”——同甘共苦;

“她”和“他”:“妳有妳的”“我有我的”——相互獨立;

“她”和“他”:“好像永遠分開了”——享受自由;“但他們是相依為命”——欣賞默契。

這種愛情神諭表現了女性的自我意識和個體獨立意識。舒婷曾坦承:“我通過自己認識到,在今天,人迫切需要尊重、信任和溫暖。我願意盡可能用我的詩來表達我對‘人’的關心。”《致橡樹》從女性意識和人格意識兩個層面闡述了詩人對人的關懷,具有這種明顯的啟蒙意義。

也許正因為如此,在她的背後,總有壹個長長的“影子”,它的名字叫“自我”。於是她最後不得不履行啟蒙者的神聖使命,鄭重宣布“信實在此?”愛情?不僅愛妳偉岸的身軀?我也愛妳堅持的立場,愛妳腳下的土地,把愛情推到了道德訴求的層面。從這幾行字裏行間,我們可以看出舒婷那壹代人的內心情感狀態還是帶有傳統道德感的,標榜著壹種符合體制的愛情觀。因此,認為他的詩歌有“極端個人主義”傾向,顯然是壹種嚴重的誤解。

愛情和人格獨立要互相照顧,互相補充,並不容易。它需要平等、寬容、個人尊嚴和自我實現的意識。只有雙方都具備這些人文學思想的獨立人格,這種愛的理想才能真正實現。波伏娃說得好:愛情要把“兩個完全獨立的個體”團結起來,這是“建立在彼此清楚了解的自由基礎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