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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蝴蝶在飛翔——論黃梅戲《楊貴妃》的詩意表達

?近百年來,戲曲理論界出現了俞上沅先生的“詩劇”理論和張庚先生的“戲劇詩”理論,用詩意的節奏、詩意的意境、詩意的情感等概念闡釋了戲曲的本質。余先生留學海外多年,接受了唯美主義的思想,並試圖以此來指導中國戲曲的發展。張先生對傳統戲曲較為熟悉,針對俗化現狀提出了詩學理論主張。兩位先生都有道理,但總是在形而上的層面討論問題,缺乏傳統戲曲創作實踐的支撐。直到最近30年,許多歌劇偶爾會引入詩意的例子。黃梅戲更是如此。徽州女人,20年前把詩意表達作為突出的創作追求,當時引起爭議,現在卻收獲了* * *知識。近日,《不朽的驕傲楊》先後在安慶、合肥演出,在紅色題材上進行了卓有成效的詩意表達嘗試。此外,我們還可以看到,壹種以詩意表達為特征的黃梅戲藝術風格正在形成並逐漸成熟。

?性格:沈著冷靜面對犧牲

?此前,京劇、越劇、豫劇、湘劇、評劇等劇種,以及話劇、戲曲,都曾在舞臺上塑造過楊開慧的光輝形象。現在再寫這個圖其實挺難的。但是,創始人們非常明智,終於在已經堆積如山的熱門話題中找到了不壹樣的起點。表面上看,該劇時間管理精致,聚焦楊開慧人生的最後四個小時,進壹步展開調查。這種細膩導致了她在生命最後時刻的詩意表達,與黃梅戲的委婉細膩頗為接近:得知生命即將結束時,楊開慧沒有絲毫的慌亂,也沒有太多的慷慨激昂,而是異常的冷靜、安詳、從容。從跟隨毛潤之參加革命的那壹天起,她就冒著生命危險,堅持“舍我其小,成就我的大”的信念。

?劇中第壹段,專員和典獄長來催命,被楊開慧從牢房門口攔住。她轉身讓陳毅去拿壹件風衣。她想掩蓋全身的傷痕和血跡,她想保持入獄時的優雅和尊嚴。輕松的語氣就像在背誦壹首詩。劇中第三段,楊開慧回答毛的問題“爸爸怎麽樣了”之後,他在情感上思念愛人,唱著《潤之,我今生只相信妳》,吟誦著缺點,手舞足蹈,用詩意的舞蹈表達自己被迫害、面臨犧牲的靈活意誌。在劇的第四段,離生命結束還有不到壹個小時。楊開慧在向陳毅解釋善後事宜時,依然沈著、安詳、冷靜、有條不紊。為了三個未成年的孩子,陳怡壹直勸她妥協。婉轉拒絕後,她用壹句類似四言詩的話,表達了壹個* * *制作人坦然離世的復雜心情:“人在彌留之際,其言甚好。我覺得人快死了,就輕松了。”

?在生死關頭,楊開慧始終保持著冷靜的態度和壹種為信仰獻身的詩人氣質。這種態度和氣質為全劇的詩意表達做了鋪墊。

劇情:淡化了,再淡化壹點。

?戲曲作為壹種敘事藝術,歷來註重故事情節的重要性。很難想象壹部劇沒有主線情節,或者說中心事件,沒有完整的情節鏈條,沒有跌宕起伏的情節進程。對於《不朽的驕傲》楊來說,無論楊開慧簽還是不簽夫妻離婚的聲明,簽了就能活,不簽就能死,或許都算是全劇的核心情節。但此時此刻,楊開慧在牢房裏,活動和人際交往受到限制,無法擴大原劇情記憶,獲得足夠的延時,形成曲折的轉場過程。所以在劇情發展空間受限的同時,詩意的表達空間豁然開朗。

?壹方面核心情節被淡化了,另壹方面壹些離劇情發展若即若離但更能看出人物情感流動的場景被強化了,所以該劇充滿了詩意。例如,在第壹段中,毛救了壹只卡在鐵絲網裏的小麻雀。楊開慧對他的處境深有感觸,親切地說:“他受傷了,腿也斷了。妳應該用壹根小棍子綁住他的腿。等他康復了,讓他飛出去,沖出牢籠,找到自由。”比如第三段,楊開慧從行李箱裏拿出父親生前用過的懷表,深情地唱道:“父親的懷表在滴答作響,聲音應該在我心裏……”再比如《芳華》和《香蓮》的倒敘,不是通常的倒敘,而是楊開慧早年生活片段的場景回憶。那時候,它生機勃勃,正值壯年,富有詩意。

?相比之下,第二段關於簽署聲明的爭論和第三段毛潤之書信的真假辨別,是情節鏈條中的重要環節,但也難免有壹些拼貼的痕跡。“合理不合理”的問題,第壹段已經解決了,這個時候就沒必要較真了。而毛潤之的所謂信,則是未知之數,也沒有必要去分辨真假。不如讓劇情淡化,讓那個行李箱裏的物件引發更多的情感回憶,給劇中帶來更多的詩意。

?結構:時空轉換的自由與流暢。

?西方戲劇的結構規則來源於“三統壹”,強調時間、空間、情節各自的壹致性。“三統壹”揚棄之後,出現了各種類型的戲劇結構,大部分是這壹規律的擴展和延伸。中國傳統戲劇的表現形式不同於西方戲劇。但在結構組織上,無論是板塊結構還是虛線結構,對時間、空間、情節的相對集中還是有要求的,對時空轉換的方式也有限制。所謂時代,就是這些要求和限制的外在標誌。近年來,許多非話劇加強了時空轉換的自由度,豐富了戲劇結構的呈現方式。比如楊的《不朽的驕傲》,裏面時空轉換不多,自由灑脫,流暢詩意。

?如前所述,楊開慧生命的最後四個小時和她被囚禁的牢房,構成了貫穿全劇的主要時空場景,包括離開牢房再回到牢房的兩次時空轉換。壹般來說,時空轉換的內在邏輯是服從敘事進度的需要,但在情節淡化後,又轉向服從人物情感的自然流動和詩意漂移。所以在孤獨的牢房裏,每當楊開慧“打開熟悉的行李箱,回憶舊時光”的時候,華友楊開慧就會在正常的操場上綻放,楊香蓮開慧就會在中學禮堂裏飛舞,沒有任何刻意的閃回痕跡。最精彩的時空轉換發生在第四段。抱著坐牢的決心,楊開慧準備唱最後壹段核心唱段。壹瞬間,牢房坍塌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壹片荒野,壹片熱土的故鄉,壹片祖國的土地。楊開慧在無邊無礙的時空裏走著、跳著、唱著,更多的人逐漸在他身邊湧動,匯聚成革命的洪流。

?由於時空的無縫轉換,整個劇流壹口氣貫穿,自然,沒有停頓和中斷,就像壹首沒有標點符號的枝節詩,描寫了楊開慧短暫而偉大的人生詩篇。

?圖片:白色的蝴蝶在飛翔。

?說到意象,原本是詩歌中的壹個概念。通過詩人的語言描寫,許多客觀形象感染了主觀感情,成為象征性的藝術形象。繪畫中的形象更加直觀,畫家的主觀思想感情滲透到所畫的客觀形象中,從而產生了意義豐富的藝術形象。所謂“詩中有畫,畫中有詩”,就是用詩意的語言描述的“意象”能產生畫面感,畫面上描繪的“意象”能產生詩意感。後來的小說、戲劇等敘事藝術都借鑒了這種手法,營造出詩意的場景。《楊不朽的驕傲》的首演,又壹次為中國傳統戲曲的形象呈現提供了成功的實踐範例。

?我們都很熟悉“梁山伯與祝英臺答李淑壹”這句詩,感嘆詞牌的寓意如此美好,恰好對應了恩愛夫妻與革命戰友之間的無限深情。該劇的形象是這樣展開的:觀眾壹進場,就能看到銀幕上自由飛翔的白蝴蝶,突然停在盛開的紅梅枝上,又突然飛走。劇中的每壹段,楊開慧總是穿著那件大胸白裙,原來是那麽的白,素白,瑩白,柔白,純白,甚至天真無邪。她冷靜、柔和、堅韌的詩意表現,像壹只飛翔的蝴蝶,飛過牢房,飛在湘江兩岸,飛在天空的高處,象征著革命精神永不老去,升華滿天。到了全劇結尾,《最近的愛情》的旋律在劇場裏久久回蕩,浪漫多彩,真的是意味深長。

?但詩歌的意象畢竟來源於語言的描寫,戲曲的詩意表達可以達到很高的境界。首先,它也是基於文本的語言表達,包括詩意的歌詞寫作和舞臺上詩意場景的可預測暗示。在這方面,仍有進壹步改進的余地。

詩意表達的可能性

?毫無疑問,中國傳統戲曲應該屬於敘事藝術,因此,在中國傳統戲曲創作中試圖詩意地表達,弱化敘事而強化抒情,弱化情節而強化場景,可能會產生壹些不同的聲音。但是,時代審美的快速變化不允許我們止步不前,也不允許我們以不變應萬變。更何況,中國傳統戲曲的敘事節奏終究是過時的,受到了挑戰。此外,中國傳統戲曲元素的構成還有抒情化和詩化的空間。更何況黃梅戲壹直是戲曲家族中善於騰躍、勇於擔當的劇種。此外,徽州女性的詩意探索也樹立了典範。如今,面對劇情記憶小、被多部劇搶先的創作題材,《不朽的驕傲》楊簡單切換角度,轉向詩意表達,是順理成章、可圈可點的。事實上,壹種創造性的黃梅戲詩化風格越來越清晰。至於這種風格能走多遠,我們想謹慎而大膽地預測:壹切皆有可能!

2021、7、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