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論顧城詩歌中的蒼涼與憂傷
顧城的詩從壹開始就給人壹種不壹樣的感覺,像個孩子,但孩子是悲傷的。大家都說他是童話詩人,但我在他的詩裏讀到了很多無奈和蒼涼與悲傷。印象最深的是《泡沫》這首詩:兩個自由的泡沫/從夢海深處升起.../飄渺的銀霧/在微風中散去/我像個孩子壹樣緊緊抱住妳/徒勞地試圖把泡沫帶回現實的土地。顧城壹生都在做這種工作,把泡沫帶到真實的土地上。他明明知道這是徒勞的,卻無法阻止自己。人最大的悲哀,不是知道這是徒勞的,而是知道這是徒勞的,還在做。顧城就是這樣的人。他知道這是壹種什麽樣的現實,知道現實不會接受他的夢想和幻想,但他還是離不開夢想,離不開他心中壹直向往的純潔美好的天堂。正是這種無法將泡沫帶回現實大地的局面,造就了這樣壹位詩人顧城,他的詩充滿了蒼涼與悲涼。
顧城有壹首很小很有名的詩叫《壹代人》: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或許這首詩可以作為顧城壹生的寫照。詩人做到了這壹點,卻沒有發現光明,被黑暗吞噬。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用它來尋找光明。我看起來非常“陽光”和樂觀,詩人對這種情況感到高興,並不害怕現實。其實不是的。這只是詩的表面。第壹次讀這首詩的時候,心裏隱隱作痛。這就像壹場無望的鬥爭和無望的尋找。黑暗中只能找到黑暗,哪裏能找到光明?詩人不是無知,而是無奈。他不應該等著被黑暗吞噬,而應該主動去尋找,生怕什麽都找不到。至少在生活中,“我”是主動的,“我”是掙紮的。妳奴役“我”是不可能的,“我”寧願盡快被打破。我想這就是詩人的心境。他在與黑暗抗爭,拒絕與現實和黑暗合作。顧城是在用詩,壹首蒼涼悲涼的詩,詮釋壹種生活方式。他舉例說,“人可以生來像螞蟻壹樣漂亮。”
顧城很固執。他執著於那些不可能的夢想,沈迷於自己的夢想。他喜歡戴壹頂用牛仔褲褲腿做的高帽子。他說這樣他會有安全感。他拒絕被生活同化。他壹直堅持“人生與生活無關”“生活只有教誨,生活只有情懷”。顧城是個純爺們,沒有被世俗汙染。他像壹片消失在空氣中的雪花,從天而降,給人留下無盡的遐想。這樣的人在外行人眼裏是個可悲的人。他來到了壹個不該來的世界,壹輩子都不被理解。顧城有詩《履歷》。在詩的第壹句,詩人坦承:“我是壹個悲傷的孩子/我從未長大。”為什麽作者說自己是個可悲的孩子,壹直沒有長大?正因為詩人與這個社會格格不入,別人看我就像壹個傷心的孩子,無法融入社會,也因此無法成長。這個悲傷的孩子在做什麽?不知道為什麽,讀這首詩的時候,我總是把冷漠和沙漠聯系在壹起,壹種錯誤的意境油然而生:“沙漠塵土飛揚,遠遠看去像是飄來的煙霧,壹個孤獨的孩子在對著煙霧講壹個綠色的故事。”我知道這是壹個錯誤的白日夢,但這首詩給我的感覺,充滿了蒼涼和悲傷。無論作者最後如何試圖改變這種語氣,都是沒有用的。它總是灰色的。就像顧城的《感覺》這首歌給我的感覺壹樣。“天空是灰色的/道路是灰色的/建築是灰色的/雨是灰色的/兩個孩子/壹個是鮮紅色的/另壹個是淺綠色的。”“鮮紅色”是指血指生命,“淡綠色”是指植物指自然,周圍都是灰色。整個世界都是灰色的,鮮紅的,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