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紅雲填谷,點綴殘秋,太奢侈了。
如果問蓬萊好風景,都說楓葉比櫻花好看。
這是王國維住在日本京都時寫的壹首詩。
紅葉是楓葉。楓葉在秋冬季節因霜凍而變紅,故又稱霜葉、紅葉。詩人看著漫山遍野的楓林美景,思緒萬千,於是形神兼備:寫景抒情,情景融為壹體。
前兩句重點在風景,風景裏有愛。楓林之闊,如“填谷以山”。境界很開闊,讓人心曠神怡。因為楓葉遠離天空,是紅色的,所以看起來像天空中的紅雲。夏虹的遼闊就像無邊無際的大海。楓葉在深秋的寒風中搖擺,像大海上漲搖擺,蔚為壯觀。深秋來了,百花雕零,那麽多的山和紅楓林點綴著深秋的景色,似乎有些不協調(奢華,即豐裕富貴的意思)。詩從反面寫,寫到紅葉的豐饒,讓詩人陶醉。但是,且慢,壹個極度憂國憂民的文人,他對外界景物的感知往往是豐富而復雜的。“文若”這句話正好說明了詩人思想的變化。它重在寫情懷,但情懷中有場景。蓬萊,原指仙人居住的三島之壹的蓬萊島,這裏用來指作者居住的日本。櫻花是日本的國花,春天開放,美麗宜人,櫻花季是世界公認的美好時光。但詩人對深秋楓葉的欣賞,卻產生了“楓葉勝櫻花”的感覺,實在不壹般。以詩人的見識,我應該讀過唐代杜牧的詩《行山》:“寒山白雲深處有人。駐足坐楓林晚,霜葉紅二月。”杜牧認為霜化的楓葉比春花的紅更可愛,讀者也能體會到成功在歷經磨難的考驗後顯得格外珍貴的哲理。王國維作為壹個在日本生活過的中國遊子,經歷過家國的苦難,對楓葉的重視超過了對櫻花的重視,他可以欣賞。這不是簡單的否定,而是詩人經歷、人生閱歷、境界的反映。所以“楓葉勝櫻花”這首詩,因其寫意而精彩。
沈德潛說:“七言絕句,詞近情遠,守口如瓶更重要。”他對李白的七絕句大加贊賞,評價說:“只看眼前景色和口語,卻有弦外之音和韻味,使人心曠神怡。”(《唐詩別集》卷二十)。王國維對詩學頗有研究,在立意、寫景、抒情等方面都達到了沈德潛所推崇的藝術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