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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薩拉熱窩的大提琴手寫首詩。

尋找薩賓娜,壹段旋律回蕩。

在太湖岸邊喝多了酒。頭腦回到最真實的狀態。文字融化在雨中,如夢如幻,壹切都在漂浮。古鎮只是露個嘴。還有它的眼睛。穿過南方,妳會遇到幻覺。轉眼間,我又來到了薩拉熱窩。找薩賓娜。仿佛在尋找壹個主題。

十幾年前,我在羅馬尼亞古城阿爾傑西遇到了薩賓娜。我們還參加了壹個詩歌節,在雨中漫步聊天,我們壹起讀了壹首又壹首詩,用的都是自己的母語。母語最能揭示內心的氣息。母語讓我們都生動自然。她告訴我,她的家鄉是波黑東部的壹個小鎮,意思是下雨就下雨,要看天上飄的是哪朵雲。她說,在童年和青春期,她經常在雨中漫步,真的很溫柔,很有詩意。突然,她流著淚,斷斷續續地說:“好久沒有感受到這樣的溫柔了。”我災難深重的祖國總是充滿了無盡的沖突和戰爭。有時候,我真想離開那裏。但是我能去哪裏呢?我真羨慕妳,有壹個強大的祖國。中國,神秘的東方。我經常用文字去想象。“後來,她談到了她讀過的李白和王維,以及她想象中的長城和楊紫茳。楊紫茳真的是藍色的嗎?她還問我。那壹刻,內心深處,有壹種柔軟的情緒在波動。但是,沒有承諾。幾天後,詩歌節結束了,我們說再見,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見面。我也發了幾封信,收到了她的照片。後來我出版散文集《布拉格,蘭嶼的石子路》時,給她的照片配了壹篇文章。前年我參加主辦青海湖國際詩歌節的時候,就想邀請她。我想讓她看看長城和青海湖,我想讓她知道更多的中國詩人。我發了幾封郵件,但從未收到回復。壹些模糊的擔心在我心中閃過,變成了問候:薩賓娜,妳還好嗎?

薩賓娜,妳沒事吧?在遠處,這種問候顯得無力而蒼白。距離客觀存在。妳無能為力。

所以,我的薩拉熱窩之行,在我的潛意識裏,伴隨著我的壹個心靈使命:尋找薩賓娜。我帶了自己的書,上面有她的照片。我問塞納丁。我也問過詩歌節組委會主任哈希代。他們壹開始都楞住了,然後含糊地回答:我不知道戰爭期間她去了哪裏。反正我再也沒見過她。

戰爭,壹個巨大的懸念,壹個無邊的陰影。在戰爭中,任何事情都可能發生。不要!不要!薩賓娜會沒事的。她剛去了某個地方。我安慰自己,祝福她。

其實薩拉熱窩詩歌節的時候,我們都很想知道,但是又不敢問那些年。畢竟那是個傷口。但在壹次閑聊中,杜尚不知何故主動談起了那個話題。“三年了,冬天沒有水,沒有電,沒有暖氣。可想而知有多難。”杜尚苦笑了壹下,陷入了沈默。

圍城裏的很多事情都超乎想象。巴爾幹半島真的很混亂。英國歷史學家馬佐爾在他的著作《巴爾幹,被誤解的歐洲火藥庫》中問道:“巴爾幹半島的種族混合顯著地存在了許多世紀,在大多數時間裏,根本沒有種族沖突;那為什麽最近壹兩個世紀各種政治因素都變得動蕩不安了?”融合、共存和寬容壹直是薩拉熱窩的魅力所在。但是平衡還是被打破了。政治讓壹切變得復雜。宗教也失去了獨立性。無論什麽原因,在沖突和戰爭中,受苦的總是普通百姓。塞納丁告訴我,波黑戰爭期間,數萬人喪生,數十萬人背井離鄉。走在薩拉熱窩,發現這麽多墓地。到處都是山坡上。就在風景裏。當年,那些狙擊手埋伏在山坡上。加拿大女詩人凱倫說:我從未在其他城市見過這麽多墓地。子彈從風景中飛出,碾碎了城市的臉和靈魂。臉可以修剪,靈魂可以恢復嗎?

我恍惚聽到了大提琴音樂。我回頭,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坐在廢墟上的人,彈著那首讓人落淚的悲歌。薩拉熱窩的大提琴手,薩拉熱窩市民,連續22天每天為22名死去的同胞演奏兩個小時。這22名同胞在排隊買面包時被炮彈炸死。大提琴手以他自己的方式哀悼。不僅僅是哀悼。哀悼超越了哀悼本身。其實大提琴手演奏的時候是沒有表情的。他獻身於音樂。在他演奏的時候,槍聲不時響起,但被鋼琴聲淹沒了。這時,只有鋼琴的聲音。琴聲彌漫人心。這是壹個真實的故事,發生在波黑戰爭期間。根據這個故事,壹位加拿大作家寫了壹部長篇小說《薩拉熱窩的大提琴手》。走在薩拉熱窩的街頭,突然想起了這個故事,也想起了這本小說。薩賓娜,我輕聲喊道。沒有回復。此時此刻,薩賓娜和大提琴家之間有什麽聯系?我在想。

靈魂深處,琴聲悠揚,壹段旋律反復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