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被風扇打碎了。
瓶子裏的馬鞭草正在枯萎,
這壹擊只是輕輕的壹擊,
寂靜無聲,沒有人聽見。
但是這個小傷口,
透明晶體逐漸損壞;
通過壹個看不見的確定的過程,
慢慢蔓延到整個花瓶。
清澈的水緩緩流下,
瓶裏的花壹天天雕謝;
還沒有人註意到它,
別碰它,瓶子破了。
愛人的手掌拂過心臟,
通常它也可能引起疼痛;
所以思想會自己裂開,
愛情之花也漸漸枯萎了。
在世人眼中壹如既往的好,
心臟上的傷口加深了,擴大了;
請讓這個人自己哭吧,
心碎了,別碰。
(金誌平譯)
《碎瓶》選自法國巴拿巴詩人蘇裏-普拉多姆的處女作詩集《長短詩集》。全詩由兩部分組成,兩部分相對獨立但又相互對應、相互促進。
前三節是這首詩的第壹部分,寫的是打碎的花瓶。詩人在他對花瓶破碎過程的雕刻般的詳細描述中表現出了高度的巴拿巴技巧。詩中的“花瓶”、“範”、“馬鞭草”、“透明的水晶”、“清澈的水”等詞營造出壹種隱逸的氛圍,說明詩人繼承了《琺瑯雕玉》作者高緹耶開創的審美詩風。明亮閃爍的文字所帶來的樂器之美,對人有著不可抗拒的視覺快感。對於花瓶的破碎,詩人使用了“輕觸”、“輕微創傷”、“滴水”等詞語,使得這首詩在其準確的描寫中隱藏了某種隱含的力量,仿佛花瓶的破碎是某種不可言說的力量侵蝕的結果。這種處理方式給人們留下了對無意義對象進行有意義思考的空間,同時也揭示了詩人有著比壹味追求冷漠和客觀更高的趣味。
在這首詩的第二部分,詩人用冷靜的筆對人類的精神活動進行了感性的分析。破碎的心是由“情人的手掌”造成的,就像破碎的花瓶是由扇子的輕輕壹吹造成的。壹種說不出的力量造成心靈的開裂,造成莫名的焦慮——心理陰影。詩人高超的技巧不僅表現在他對這種莫名其妙的悲傷情緒的敏銳捕捉上,還表現在他對這種微妙情緒的優雅而清晰的處理上。不難發現,全詩的兩個部分在事物的過程和結構上表現出完全的壹致性。在“花瓶”——“心”與“範”——“情人的手掌”的對應中,第壹部分的客觀描寫成為第二部分的心湖像鏡子壹樣的投影,靜態的描寫成為動態情感或思想活動的恰當造型。詩人使用的清晰而恰當的詞語比模糊的詞語取得了更豐富和更簡單的效果。毫不誇張地說,這首詩是壹首用出色的措辭和嫻熟的技巧鑄造出來的結構嚴謹的詩。但也要看到,盡管詩人對結構這壹形式因素的運用是比較成功的,但他對全詩兩部分的對應處理還停留在壹種比喻關系上,其中意象與意境略有分離。正是未來出現的象征主義詩人,真正將意象和意境融入了壹種水乳交融的生活,他們讓詩歌的藝術達到了壹個更加“詩意”的高度。當然,我們也不能苛責這首詩的作者。在客觀詩風盛行的當下,這首詩以其細膩實用的抒情性成為巴拿巴學派不可多得的抒情詩。(劉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