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節的五個短句,以現在的審美標準來看屬於白話文,缺乏詩意。唯壹的亮點就是“吐槽”這個行為。詩人永遠無法真正把自己的心從喉嚨裏“吐”出來。“吐槽”不過是壹種不合理的變態要求,為國家和時代傾吐壹份真摯的愛。
第二節和第三節通過扣緊“光”和“燃”展開。“光”是“燃”的果,“燃”是“光”的因。詩人在寫《紅燭之光》時,首先用了三個問題來引起讀者的思考:“是誰做的蠟——給了妳的身體?”誰點燃了火——點燃了靈魂?為什麽壹定要把蠟燒成灰才讓它發光?“那就用”矛盾!沖突!”“沒錯,沒錯!”用三個感嘆句回答,最後以“這是自然之道”結尾,加強因燃燒而發光的必然性和合理性。在這兩句詩中,“誰點燃了靈魂”是詩歌的焦點。模棱兩可的“誰”當然可以是詩人本人,也可以是時代和社會。從這首詩本身隱含的意義來看,它應該是新文化的潮流和正在覺醒的青年生活的結合。
第四節雖然繼續寫“燒”,但是視角轉向了“燒”的對象和結果。“燃燒世界的夢想,燃燒世界的鮮血——拯救他們的靈魂,粉碎他們的監獄!”四首詩中,前兩句描寫現實,以“夢”的幻象描繪世界對社會的非理性認知,以“沸騰”的期待呈現世界的普遍冷血;後兩句描述的是理想,燃燒和光明的價值和力量用“拯救”和“粉碎”來描述,思想、文化、精神的封閉所帶來的人性的束縛和靈魂的禁錮用“監獄”來揭示。這壹段的《紅燭》顯然具有徹底暗淡、喚醒麻木的先鋒特質。這樣的拓荒者心甘情願地切除自己的肋骨,作為“靈魂”救贖的火把。
第5-7節屬於詩歌的第壹個轉折點,從奉獻犧牲的浪漫與英雄主義,到行為價值的終極記憶。其中,第5節的三個短句,前兩句是“從上”,後壹句是“從下”,在“我心發光”和“眼淚開始”的矛盾中,抱怨“思考痛苦”的普世價值。第六節“工匠為燃燒而造妳”不僅賦予了紅燭崇高而悲壯的犧牲精神,也強化了其固有的悲劇角色定位。而“是殘風侵入了妳的光。燒不穩就急哭!”然後“眼淚”會被變成新的,突出了渴望燃燒得更完美的紅燭的徹底奉獻。第七節以“膏”代替“淚”,直接指出蠟燭淚對人類的營養價值,宣示其“培育安慰之花,形成幸福之果”的偉大功能,使原本抽象的奉獻與犧牲有了實實在在的結果。這三句詩想先揚後抑,讓“夜夜燭淚將燈芯抽幹”的淚水不再有任何悲傷和蒼涼,完全轉化為壹種為正直付出的渴望,轉化為為了理想願意付出壹切的完全犧牲精神,轉化為可以滋養後代的豐富物質養分和精神養分,轉化為可以期待和實際擁有的舒適和幸福。
第8-9節是詩歌的第二個轉折點,這個轉折點的關鍵在於“灰心”。從紅燭的主觀意願來說,它的壹切努力並不想給自己帶來什麽回報,而是渴望用自己的鮮血來豐富中華大地。為了這個欲望,它盡力燃燒,發出最大的光。然而現實的黑暗總是超過理想的光明。黑夜裏,紅燭所有的犧牲都沒有生出燦爛的光芒,所以紅燭只能有“壹滴淚,壹個分神”的悲情結局。這樣的結局,屬於特定時代背景下不可改變的命運悲劇。當社會不再有公平正義,“創造光明”的美好動機註定結不出幸福的果實,只能換來“失心落淚”的淒涼。
如果詩到此為止,紅燭就成了幻滅理想的代表,這當然不是詩人的真實意願,也不符合20世紀20年代初的中國文化表象。雖然新文化的高潮已經湧起,但奮鬥和創新的精神仍然存在於充滿青春激情的新壹代文人的靈魂之中。在這壹特定的時代背景下,聞壹多的“紅燭”形象所傳達的不是面對沈重現實的無奈,而是面對慘淡人生和流血犧牲的勇氣,以及“不幹”的毅力。於是,詩歌又壹次走向了振作。以“莫問收割,但求耕耘”的行動宣言,將現實生活中的種種“氣餒”堅決拋在腦後,只留下壹顆執著的心,在理想與幻滅並存的土地上無怨無悔地耕耘。
1.我應該向紅燭學習什麽?
《紅燭》是選自高中語文必修卷第壹單元第二課的第二首必選詩。其課程定位與《站在地球的邊緣》基本壹致,仍側重於詩歌內容欣賞、詩歌意蘊發掘、詩歌抒情技巧發掘、詩歌寫作嘗試四個方面。
在課後的“學習小貼士”中,紅燭的主題被確立為“改變‘燭火’的古典形象,賦予其新的意義,用‘燭火化為灰燼’贊美紅燭前來照亮世界的奉獻精神”。要求“註意詩人如何借助與紅燭的‘對話’來表達青春的迷茫和希望,以及他對理想的執著追求”,註意“詩中滲透的幻想和情感渲染,壹圈圈感嘆詞的使用,詩的長短錯落形成的節奏”。
2.《紅燭》中的認知沖突與和解
紅燭誕生於1923。寫作《紅燭》時,聞壹多已經在美國生活了壹年。西方文化無處不在的強烈自我意識,勢必在壹定程度上動搖聞壹多從啟蒙之初就接受的中國儒家文化思想,使他不得不在東西方文化融合的背景下審視個體生命的存在價值。但攪動聞壹多靈魂深處生活的,始終是傳統文人的家國情懷。這種從小就植入他生活中的元認知,決定了他即使接受了十幾年的新教育洗禮,近八年的新文化思想啟蒙,也只是把從祖輩那裏繼承下來的事業意識剝離出了主導意識形態,並沒有減少他“以天下為己任”的社會責任。因此,聞壹多在多年編詩時,情感仍傾向於古典主義,致力於歌頌“莫問收割,但求耕耘”的徹底奉獻。
然而,聞壹多畢竟不是生活在文化和思想的真空中。五四精神對舊文化舊道德的徹底摧毀,西方文化對個體生命價值的極度推崇,20世紀20年代初中國社會的沈重現實,都迫使聞壹多在特定的時空裏思考奉獻與犧牲的價值。投射到紅燭上,這種思考體現在,詩人壹方面熱情地歌頌紅燭的自燃和點燃,另壹方面又反復感嘆整個社會的無邊黑暗和難以改變。聞壹多和魯迅壹樣,清醒地認識到“世界”的冷漠和自欺,夢想著通過自己的努力“燃燒世界的夢想,沸騰世界的血液——拯救他們的靈魂,粉碎他們的監獄”。但“壹滴淚,壹個灰飛煙滅”的現實,隨時提醒著他,不得不反思這種燃燒的真正意義。現實和理想,在特定的時代和特定的靈魂裏,凝結成壹個因果律的結。靈魂向往創造光明,現實卻只能收獲挫折和淚水。
有辦法調和現實和理想嗎?魯迅寄希望於“真正的戰士”,聞壹多則訴求於“莫問收割,卻問耕耘”的價值選擇。聞壹多不否認社會的黑暗和人民的愚昧,也不掩飾對社會的失望甚至絕望,但他從不放棄努力。此時的聞壹多,或許是壹個社會改良派,只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發出最強的光,在層層黑暗中獲得心靈的安寧。
3.《紅燭》和《站在地球邊緣》的情感差異。
在詩歌風格上,《紅燭》直面沈重的現實,表達了舍生取義的精神,屬於典型的現實主義。站在地球邊緣玩數字是典型的浪漫主義,淡化社會環境,盲目放大個人的創造力。從詩意情感來說,《紅燭》是悲而不傷的。它試圖在“山重水復疑無路”中用自己的激情作為路標,用巨大的犧牲來表達並不絢麗多彩的畫面;站在地球的邊緣發布數字,充滿了宣傳卻不夠沈重。它無限放大了年輕人的力量,既然上天給了人才,就讓它發揮作用吧!極度的自信,用強烈的浪漫掩蓋了現實的痛苦。如果把這兩首詩比作兩個歷史人物,紅燭只能是杜甫,站在大地邊緣的只能是李白。
4.《紅燭》是壹首關於物體的詩。詠物,或捧物以表心意,或借物傳情。聞壹多用“紅燭”這個形象來表達他的抱負和他的感情。
建議紅燭把蠟燒成灰燼,完全犧牲自己創造光明;紅燭傷心流淚,忍痛創造光明;紅燭以“莫問收割,但求辛苦”的價值追求,追求將個人無私奉獻給壹個並不美好的時代的決心...紅燭的這些特質代表了詩人心中的價值觀。在20世紀20年代初的社會大變革中,詩人懷著赤誠的愛國之心和對人民的熱愛,可能通過自己的奉獻喚醒世人沈睡的靈魂,給世人帶來“安慰之花”和“幸福之果”。可以說,《紅燭》是詩人光輝人格的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