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張地想,他可能吞下了壹整瓶農藥。已經太晚了。洗胃後鎮上的醫院覺得毒物擴散了,醫生也無能為力,只能建議轉到好壹點的市醫院。隨即,隨著救護車的轟鳴聲,他被送進了市醫院的重癥監護室(ICU),在那裏壹直搶救到今天。然而奇跡並沒有出現在他身上,他不可抗拒的離開了,離開的那麽突然,那麽決絕。
在他住院的第二天晚上,我還是忍不住為他做了壹件事。ICU不讓進,我就再也沒見過他。那天晚上,我在病房外的椅子上焦急地等到了天亮,再無其他消息。只是偶爾有護士出來叫我去壹樓藥房拿藥。每次吃完都要在表格裏領藥的人後面簽上自己的名字。我查了那些藥的作用,無壹例外都是鎮定劑之類的。
今天,在跳動了25年後,他的心臟再也不能動了。得知這個消息時我剛從菜地回到家。這壹切其實就發生在我身邊。我還是不敢相信他真的就這樣走了。
他的手從小就特別靈巧,可以輕而易舉地用泥做出各種形狀,甚至用蛋殼做不倒翁。現在他墮落了,讓我很難過。小時候,每次大雪過後,他都會邀請我去玩,還會做很多漂亮的不愛壞的雪鈴。從那以後,他很少說話,保持沈默,板著臉。後來我才知道,他就是這麽敏感。
我上初中的時候,我們都起得很早,天黑了。在上學的路上,我們通常壹起走。他會收集舊手電筒仍能點亮的小燈泡,然後將它們連接到廢棄的手機電池上。燈泡會神奇地亮起來。那束光比普通手電筒亮多了,我至今記憶猶新。當時我就被他超強的動手能力折服了。那時候的我們似乎無話不談,卻從來沒有聊過各自的生活,仿佛已經成為了某種默契。
後來在學校食堂,我和同學壹起進去,碰巧遇到了他。他甚至給了我壹塊泡泡糖。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20美分壹個的那種Sperling牌子。那時候我們都顯得無憂無慮,除了沒什麽錢花。
高中以後聯系就少了,過年的時候可以見見面,互相聊聊天。我在按鈕上開玩笑的問他,為什麽我感覺我們現在聊天都心不在焉,很擔心?過了幾天,他慢慢回復我:也許我們經歷的生活開始不壹樣了…
慢慢的,我開始明白他為什麽那麽敏感,沈默寡言。他確實是被收養的,他的生父生母近在咫尺。都是壹個村的,所以低頭不見擡頭見。不知道他得知此事後經歷了怎樣的猶豫和無奈。他幼小的心靈壹定經歷過巨大的坎坷。
就在出事的前幾天,養父母和親生父母因為壹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想盡辦法詛咒。圍觀群眾議論紛紛,罵現場真的是火力全開,無所不用其極的辱罵羞辱對方。養父回到家,想起對方言語中各種刺耳的話,肯定氣了壹段時間,就把所有的氣都吼給他,叫他收拾東西回自己家去。不管怎樣,妳的生父說我們沒有壹天不虐待妳...
然而,他能去哪裏呢?此時此刻,他剛剛經歷了壹場被騙的婚姻和失敗的生意,已經陷入絕望。現在,連他生活了20多年的地方都無情地驅逐了他,就這樣,他活著離開了。
只是他不知道,當他選擇以這樣壹種極端的方式結束生命的時候,更多的批判和病態的好奇和調查已經在這個他生活過的地方和他的名字周圍糾纏了很久。
妳住進ICU的時候,太多人來打聽妳,壹些遺憾和感嘆也隨之而來。我回答沒有評論。確實如此。我剛剛發現我對妳知之甚少。自從高中畢業後,我們都各奔東西了。我只聽說過妳的經歷,不好直接問妳。妳可能認為我們的沈默是對妳的壹種蔑視和批評。所以,在彼此知之甚少的敏感下,我們幹脆保持了沈默。
當我得知妳離開的時候,我真的不忍心去殯儀館最後壹次為妳送行。我對妳的印象還停留在過年的時候,妳瀟灑的遞給我壹杯茶。妳是個倔強的孩子,妳在心裏經歷了超乎我們想象的磨難和不幸,尤其是那種苦難和自我追求。最終妳選擇了這樣的方式來放逐自己。雖然我很反對這種極端,但我還是能理解妳的糾結和痛苦。我也有過用這種方式離開這個該死的世界的想法,但是我太擔心了,終究還是放棄了。
沒有人有資格評判妳的對錯。讓我難過的是,我真的永遠不可挽回地失去了妳。
兄弟,壹路順風。希望另壹個世界沒有太多的欺騙,沒有那麽讓人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