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亞
誰帶來了這份愛?
壹天早晨,懸鈴木像落花壹樣飄動。
這座城市看起來像壹個破敗的花園。
每次我出門,都會看到那片森林。
我總是接近它,好像它是我的命運。
似乎它讓我迅速衰落。
好像我正要喊出壹個被遺忘的地名:
比如:《春天》、《栗樹》、《小山》
或者“風”和“逝去”,但這些都不是。
在街上買了滿滿壹車黃花。
像秋風壹樣,我又聽到了:
每當我轉身,我看到森林。
我總是看著它,發不出聲音,好像那是我的愛。
我衰老的早晨
我看不到遠處的山。
我追了壹車黃花,看著愛情遠去。
贊賞:
在中國近20年湧現出來的女詩人中,杜婭是我最敬佩的壹個。杜雅的詩和她的性格壹樣,平和安靜,和妳保持距離卻關系融洽。如果梳理壹下她最喜歡的詞語,可以發現春、秋、風、桃花、樹、樹林、眼淚、月光、愛情、花、村莊、水占據了大部分篇幅,而這些意象都指向壹個共同的母題:對自然的眷戀和時間流逝帶來的痛苦。秋天也不例外。
秋天的語言極其優美,每壹段都是壹幅生動而悲傷的畫面。但不僅僅是好看,字裏行間還蘊含了多少悲傷和回憶。壹個人在城市裏回憶往事。本來“懸鈴木飛如落花”是審美,但在傷心的“我”眼裏,“這個城市看起來像壹個破敗的花園”。
秋天,有人賣菊花。新摘的菊花在街上壹車又壹車的買,心裏恍惚,不知不覺又回到了記憶中最美的部分。我懷念的是壹片森林。這片森林裏壹定發生了令人難忘的事情。那是春天,栗子樹正在開花,微風輕拂,陽光明媚,壹切都是那麽醉人。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對於過去,“我”只能無言以對:——“每壹次轉身,我看到那片森林/我總是看著它,我總是喊不出來,仿佛那是我的愛”。《像我的愛》看似不經意的“負擔”,其實是詩歌最重要的部分。它在不經意間為詩歌定下了基調,告訴人們我悲傷的原因——既是為了愛情,也是為了時光的流逝。
最後壹段是最難過的。壹個失去愛情(或美好時光)的人,在追逐象征青春的菊花,卻無能為力,“眼看著愛情走遠”。這無疑是壹首優秀的詩,語言、意象、情境、內涵都很到位。秋天也可以說是壹首敘事詩,有時間,有地點,有人物,有事件,有結果。我看的時候總是看到眼前的畫面,串聯起來,是流動的影像。經常聽到贊美古詩,貶低新詩的聲音,理由是新詩語言粗糙,不講意境等等。我很想邀請持有這些想法的人去讀《秋》這樣的作品,我堅信它並不遜色於很多人們喜歡的古詩。
在我讀到的關於評價杜亞詩歌的文章中,著名學者林賢治的表述頗有意思。在2006年《西湖雜誌》某期發表的《新詩:喧鬧而空虛的九十年代》壹文中,林賢治總結了杜亞的詩歌風格:“杜亞的詩是獨特的,抒情的...她經常重復,專心寫同壹件事,像虛風,像形式上,她不刻意追求變化,挺平淡的。但是,這是壹個詩人執著於自己情感肌理的表現。”同時,林賢治認為,“我們不能說杜亞的詩多麽豐富,但我們應該承認,社會內容還是單薄的。她的詩大多吸收自然意象,很少涉及人事,尤其是村裏的窮人,所以她不是那種自覺為窮人打工的歌手。而詩中悲傷、恐怖、死亡的痛苦,雖有古詩十九首的傳統意味,卻屬於她,屬於她所熟悉的那個可憐的世界。”
上面兩段有贊美,有子彈,但終究還是回到了“贊美”二字。在贊美的時候,甚至把那些“相當平淡”的詩、重復的詩,都當作“壹個詩人對自己情感肌理的執念的表現”,可見評價之高。“玩”的部分不太有說服力。壹種被反復使用且「看起來相當平淡」的形式,是否與「壹個詩人執著於自己的情感肌理」有必然的因果關系?壹首好詩壹定要有「社會內容」嗎?寫壹首和農村有關的詩,壹定要涉及“窮人”,成為“窮歌手”嗎?我對此有所保留。人的情感復雜多變,詩詞種類繁多。有些好詩是自足的,不能要求所有不同風格、不同內容的詩都“關心人民疾苦”。詩歌的好壞不在於內容,而在於詩人是否在某種風格上達到了令人驚訝的高度。在我看來,作為壹個詩人,李商隱不亞於杜甫。杜婭在風格上達到了壹定的高度,所以她是優秀的。
從寫作的角度來看,林賢治也對他的論點猶豫不決。他對杜亞的評價已經形成了壹條起伏的線。在後悔沒有演好“窮歌手”之後,她立刻給出了更高的評價。杜亞的挽歌有哲學深度,這是中國詩歌所缺乏的。然而令人不解的是,林賢治在贊揚杜亞,肯定壹些詩人的寫作之後,又說:“我們只有嘈雜的詩,實質上只是嘈雜的聲音,卻看不到詩人的完整形象。詩歌比詩人更偉大。”最後甚至得出“90年代的中國詩歌是壹座空山”的結論,有些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