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從言語符號變形的分析中仔細閱讀課文
為了使內在形象與語言的表達相契合,作家要超越常規,突破語言的規範,打破壹般語言的線性排列組合,運用靈活的詞類、修辭手法、異常造句等方式,使言語符號組合變形,給人以陌生感,增加讀者感知的難度,吸引讀者的註意力,從而獲得強烈的審美效果。在閱讀實踐中,我們經常會遇到看似不符合語法規範和邏輯,但藝術表現力很強的語言。這些語言不受共同語法規範的限制和束縛,往往帶有非常強烈的個人和暫時的感情色彩。正是在這種個性化的應用中,我們可以識別作者和角色的個性以及深層和潛在的情感。
比如魯迅小說《孔乙己》中的“關於孔乙己真的死了”。在這句話中,“大約”和“確實”是矛盾的。為什麽會有這種矛盾?有人說,說起來容易,符合說話習慣。有人說這是壹個概然判斷,這本身就是模棱兩可的;有人說這是小孩子的口氣,不管語法和邏輯。事實上,壹個句子之所以使用這個詞或那個詞,是通過作者的壹系列選擇。魯迅用了“大約”這個詞,而不是“大概”、“也許”。很顯然,他經過比較和挑選,認為這個詞更符合服務員的身份和語氣。本來孔乙己這種人在舊社會就註定了。作者為什麽不采用肯定的語氣?這不僅僅是因為男孩沒有親眼看到孔乙己死去,更重要的是他是幸運的,或者說希望他不會死。但根據必然規律,孔乙己除了死別無選擇,所以用“確實”二字構成了矛盾的判斷,渲染了悲涼的氣氛。
再比如,在《我與地壇》中,作家史鐵生描寫貧瘠而不衰敗的地壇,他在其中用了這樣壹句話:“它侵蝕了古廟檐下浮誇的彩玻璃,褪去了門墻上展示的猩紅,倒塌了壹段高墻,散落了玉雕圍欄。”在閱讀這些句子時,不僅要品味“浮誇”、“炫耀”等詞語的非常規使用,還要仔細品味句子的非常規使用。因為約定俗成的句子往往是這樣表述的:它的玻璃已經被侵蝕,猩紅已經褪色,高墻已經倒塌,玉雕圍欄已經散落。但在這裏,作者把“剝蝕”兩個字移到了句首。為什麽?在我們的品味中,可能會覺得這些詞的這樣壹個轉移,會給讀者壹種“陌生”的感覺,會更好地凸顯這個古老園林的荒蕪狀態。再深入壹點,可能會發現另壹個問題:作者在這裏連續寫了四個場景,為什麽要把後兩個場景寫在壹個子句裏?為什麽不像前兩個那樣分開,加上前兩個分句對應的形容詞,組成壹個由四個分句組成的並列句呢?在細讀中,我們或許還能體會到作者的造句之美:四句並列句之後,語言的氣勢有所增強,但語言氣勢的增強會沖淡此處古園的貧瘠氣氛,而第三分句的突變,則凸顯了古園高墻倒塌後的貧瘠景象;在句子結構上,它不僅與前兩個分句自然銜接,而且產生新的變化,使整個句子看起來整齊多變,搖曳成新的姿態。
2.從言語符號的空白分析來仔細閱讀文本
作家在文學作品創作中留白,是為了克服語言的局限性而采取的壹種技巧,使作品在有限的空間裏表現出無限的內容,原本不可言說的東西在讀者的配合下得到更好的表達。言語符號的空白意味著文學意義闡釋的開放性。空白是文本中隱藏的連接點。文中沒有說的,往往是至關重要的部分。沒有讀者的想象力對其進行補充和豐富,文本就無法被讀者真實地反映和實現。
比如“撐著油紙傘,壹個人徘徊在長長的、寂寞的雨巷裏,希望遇到壹個像丁香壹樣憂傷的姑娘。”她有紫丁香壹樣的顏色,紫丁香壹樣的芬芳,紫丁香壹樣的憂傷,她在雨中憂傷,憂傷,仿徨。“這是戴望舒《雨巷》的壹兩句詩。如果像散文壹樣整理,會發現這篇文章真的很普通,但是如果按照原來的方式整理,讀者會覺得它充滿了韻味和趣味。
獨自撐著油紙傘
徘徊在漫長,漫長
孤獨的雨巷,
我希望見到
像丁香壹樣。
懷恨在心的女孩。
她有。
丁香壹樣的顏色,
丁香般的香味,
像丁香壹樣悲傷,
在雨中哀悼,
難過又迷茫。
不同的排列方式之所以會有如此不同的藝術效果,在於這首詩結合了原有的比較完整的語義,以音標為原則,自由剪枝。這首詩不僅通過樹枝營造了造型美和音樂美,增強了節奏感和視覺感,也有助於強調重要詞語在詩人情感跳躍中的分量。詩歌中的“徜徉在壹條漫長而寂寞的雨巷”“壹個結著紫丁香壹樣的結的姑娘”“紫丁香壹樣的顏色,紫丁香壹樣的芬芳,壹樣的憂傷”等等,都因為省略了標點符號,另起壹行,給人以強烈的印象,使得詩歌中“我”的憂郁、孤獨、迷茫、憂傷凸顯出來,而在散文編排中,
再如歸有光《吉翔玄誌》後記:“我既然以此為目標,今後五年,夫人回玄中,我就向於請教古代的事,或者學點書。夫人回寧,對師妹們說:“聽說師妹有亭子,亭子是什麽?“乍壹看,這些文字並不像正文那樣富有詩意和感情,反而顯得平淡無味。只有激活想象力,搭建橋梁,才能感受到這是作者最經濟的筆墨傳達最豐富的內涵。讓學生思考並回答:作者為什麽要寫小姐姐們說的話?背後有什麽故事?有的說是為了演繹,有的說是為了夫妻之間的深情。學生回答是,但不完全是。妻子從作者口中聽到了許多精彩的歷史典故,從南歌子的書中看到了世界,開闊了眼界,豐富了精神生活。所以當她回到父母家時,她自豪而又有趣地給小姐妹們講述了亭子裏的生活,引得她們對亭子裏的閱讀生活感到羨慕和著迷。看似平靜簡單的敘述,蘊含著當日夫妻間的深情,但在人去櫃空的今天,“我老婆死在爛房裏”的身影寥寥無幾,悲痛之情無需多言。只有我老婆種在院子裏的枇杷樹,婀娜多姿。當我看到樹時,我會想到人,而樹正在死去。那種長久的悲傷不需要張揚。學生只需要想象這種情況,感受那種痛苦。歸有光的筆法不禁讓人想起海明威的冰山原理。如果不激發學生的想象力,中間做適當的說明,就很難發現水下的七八分之精彩。
3.從言語符號組合的分析中仔細閱讀課文
人的情感內容是最不確定、最難以捉摸的,不可能對這種情感的不確定性進行定量分析和邏輯規範。作家在選擇詞語組成語言單位時,只有通過這些詞語語義場的聚合和組合關系的選擇,才能清晰或模糊地揭示情感的表達。模糊語言具有很強的表現力,更能吸引讀者。它能產生壹種模糊的意義和體驗。不易用文字表達,卻停留在人們的經驗中,使讀者把閱讀思維的重心轉移到文本的言語風格、形式、情態的整體聚合的感受上,從整體上解讀言語符號組合背後的生命感受。
比如《導言》正文寫魯迅在S館抄古碑。壹次老友金信義(錢)來訪時,是這樣描述的:
“抄這些有什麽用?”壹天晚上,他翻了翻我的古碑筆記,做了個研究題。
“沒用的。”“那妳抄是什麽意思?”
“這不代表什麽。”
魯迅在文章中的回答看似明確,實則模糊。既然沒用沒意義,為什麽要抄?魯迅在這裏不是有意給我們灌輸什麽,也不是故弄玄虛,故作高深,而是為了表達自己感情的需要。作為魯迅博大精深思想的物質外殼,魯迅作品中的模糊語言是壹種承載著巨大思想情感能量的語言藝術,具有不可替代的獨特表達效果。魯迅少年時,父親長期患病,從“小康之家”陷入困境,使他看清了世界的真面目。青年時期的魯迅拋棄了正確的讀書、應試之道,到南京尋找出路,後來遊歷日本,到達仙臺,才發現治愈愚民、弱者的唯壹方法是治愈他們麻木的靈魂。不久,他棄醫從醫,在東京開始“新生活”。沒想到,“新生命”中途夭折;魯迅中年回國,看到了辛亥革命的失敗,救國救民之路被切斷。他臨摹古碑是為了排遣寂寞,但內心往往隱藏著深刻的思考和痛苦的自省。魯迅用“毫無意義”的含糊話語回答老朋友,其實包含了他說不出的孤獨、寂寞、悲傷等各種感受。在教學中,教師要註意引導學生在探索語言表達的深層意義的過程中,認識到這是魯迅難以言說的孤獨、寂寞和憂傷。
比如教朱自清先生的《荷塘月色》,“壹個人在這無邊的月下,什麽都想得出來,什麽都想不出來,就覺得自己是個自由的人”。單看它,似乎很難把握它的真諦:作者認為壹個自由的人到底想不想思考?這麽說不矛盾嗎?顯然,理解這些“模糊點”是理解作者復雜而深刻的感情的關鍵。在教學中,似乎無法分析這短短壹句話的意思,也沒有理由引經據典,討論世界。但有壹點是肯定的,只要妳用心去體會,稍有人生閱歷的人都能體會到這種“無事可做,其樂融融”的復雜感受:對於壹個生活負擔沈重、心理壓抑的中年知識分子來說,“什麽都想”意味著無拘無束的思考,“什麽都不想”意味著無憂無慮的生活。多麽令人向往的自由之地!
卓,語文教師,現居浙江玉環。本文編輯和校對:石頭在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