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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爾克的墓地散文隨筆

1914年,39歲的裏爾克給壹位朋友寫信說:“在博洛尼亞、威尼斯、羅馬,到處都是,我作為死者的學生站在那裏,面對他們無窮的知識,我受到了教育。”裏爾克作為德語世界最重要的詩人之壹,有旅行的習慣——有人說他是在逃避家庭責任——無論走到哪裏,他都會去參觀當地的畫廊、博物館和古建築,尤其是走進壹個墓地的時候。

在中國文化背景下,墓地(墓地)往往讓人產生“鬼界想象”,神秘、冰冷、陰森。在德語中,墓地是壹個“安靜的地方”;據說在拉丁語中,墓地的意思表達不下十種,充滿了愛、感激和敬仰。在歐美文學和中國人的海外遊記中,我們的確可以讀到很多以墓地為主題的作品或篇章。很多墓地,因為埋葬了壹個或壹批偉大的藝術家、科學家、思想家,成為精神聖地,直接進入社會文化領域,成為人們休息、散步、鍛煉甚至談戀愛的場所。壹些知名墓園還會設計各種文化活動,如文學、閱讀、名人、自然等主題墓園遊,供市民或遊客選擇參與。

陰陽不分,生死無界,此岸與彼岸互構。在這樣的場景中,詩人裏爾克是壹個傾聽者,壹個思考者,壹個自我教育者,或者是壹個陶醉於傾聽和沈思的“自我教育者”。雖然在27歲時,他寫下了著名的詩歌《秋日》,這首詩被認為決定了他成為“20世紀最偉大的詩人”,但他仍然覺得自己“寫詩為時過早”。他認為“為了壹首詩,妳必須走訪許多城市,看到許多人和許多事,認識動物,感受鳥兒如何飛翔,知道鳥兒如何在清晨開放。”.....也壹定是和垂死的人在壹起,壹定是在窗戶裏,在坐在死者旁邊的小房間裏可以聽到吵鬧聲...”(裏爾克,《為壹首詩...》,鹿苑譯)。這正好回答了裏爾克為什麽把墓地當成自己的“學校”,為什麽自稱“死者的學生”。

裏爾克真的被“教育”了,真的在詩歌寫作上再教育了自己。裏爾克的朋友、著名傳記作家茨威格在為他寫的悼詞中說:“他勇敢地從被征服的音樂元素中踏入大理石雕刻的未被觸及的元素,他身上的旋律學者嚴格教育自己要堅硬。”(茨威格《告別裏爾克》,鹿苑譯)這句話讀起來有點別扭。我的理解是裏爾克總是渴望更新自己的語言、語言風格、抒情風格,生而死,終於有了結果。

學校無處不在,老師無處不在,教育無處不在。關鍵是妳首先要做壹個習慣並擅長“聽與禪”的自我教育者。從裏爾克身上,我看到了壹個自我教育的完美例子:對於每壹個成長的人(詩人當然是成長的人),這個命題都是成立的。

但是,我也告誡自己,如果在這個維度思考,往往會不自覺地走進瓦爾登湖式的教育烏托邦。在思考教育(自我教育)如何促進人(自我)的成長時,不能停留在自我實現的領域,還要有認識人生的方向;除了贊揚傾聽和冥想的質量,我們還應該表現出對話和開放的感情。壹個完整的教育必須在人的自我實現需要和生活需要之間找到平衡,並使之同構。良好的教育不僅要保護善良的人性中的真善美,還要引導人們的興趣、情感、意誌和行為朝著積極健康的方向發展,促進人們在私人生活和公共生活中所需要的各種意識和能力的成長。

相比童年(學生時代),裏爾克後期的成長(自我教育)更傾向於內向和封閉。就像舊農耕時代被季節交替嚴重限制的農婦,總是“在黑暗封閉的地方織布、紡紗、釀酒”(阿姆斯特朗,軸心時代)。而這幾乎就是詩人的工作方式——無論是男性還是女性,他們的創作主要受其體內女性成分的影響。

這大概就是詩人的命運,與他是否活躍,是否健康無關。我們能親身感受到的自我教育及其功能的發生和實現,應該成為我們主要的成長方式,這是壹個成年人保持“活潑”的身體和氣質的唯壹選擇。詩人用它來達到詩歌的巔峰,普羅大眾用它來實現心靈的安頓。

1902年,裏爾克在婚禮後不久來到巴黎。除了參觀著名的墓地,他還經常去圖書館和書店看書或閑逛。有壹次在塞納河畔的壹家舊書店裏,他看著“不愁明天”的讀者,想象著這樣的生活:“...買下這扇滿窗,跟狗坐在後面二十年。”他就像壹個孤僻、害羞、愛寵的都市女性,“在作品中學會沈默、守口如瓶”(茨威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