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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北口外是熱河——廣東背井離鄉者後代的文化尋根之旅。

古北口外是熱河——廣東背井離鄉者後代的文化尋根之旅。

大約是300多年前的仲春中午,大雁北歸,陽光溫暖。任旭、徐信兩兄弟從山東老家出發,跟著北方的墾荒人,經直隸北上,繞過北京,出了古北口,進入塞外地界,在幾個難民窩棚短暫停留,終於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壹個他們後來稱之為黃土梁的地方。幾個去年初來的老鄉熱情地迎接他們,雖然幾個有豁口的粗糙瓷碗裏只有幾把新挖的蘸醬野菜和壹把清粥米湯。

晚飯後,學了幾天中醫的任旭從懷裏掏出壹個土布口袋。打開之後,是幾張粗糙的紙。任旭按照收件人的順序,壹字不差地讀給他周圍的人聽。塞外的春天,有人開始用山東口音嗚咽哭泣,與周圍北方粗獷的景色很不協調,而遠山更顯蒼白,寂靜的正午更顯寂靜。

稍微安頓了壹下,我走出了老鄉幫忙搭建的窩棚,離正在開墾的荒地草原不遠。這兩兄弟原來是世代相傳的漁民。雖然幾個月前,他們還在靠海的老家為父母和幾個還未完全長大的弟弟補漁網,但此時,兩人對視壹眼,挽起衣衫襤褸的褲腿,拿起陌生的農具,在遙遠的異鄉笨拙地揮舞著家裏的第壹把鋤頭...

這是壹個場景還原,在清朝幹勇統治時期,無數難民中最普通的壹個家庭,他們去北方開墾土地。出於對他們祖先的尊重,這壹幕的描述被溫情地重構,但歷史上的這場人口大遷徙可能遠比這壹幕殘酷。有很多準確的歷史記載。康、雍、甘年間,山東、河南、河北等地多次發生蝗災和旱災。災情嚴重的時候,人民吃不飽飯,到處都是難民。在遙遠的北方,有壹片據傳盛產水草且未經開墾的肥沃原野,於是總有勇者私逃尋找出路。在被保留了很長時間後,清朝統治者不得不放開原本由祖先定制的邊境禁令,開始實行“借地養民”的政策。“今天的難民不同尋常。如果檢查太嚴格,下壹代就沒有出路了...讓他們不必過於嚴厲,做壹些改變來助災。”(清朝高宗皇帝的記錄)?。洞口壹開,大批饑餓的災民迅速湧向北方。

與清末民初關中農民大量湧入不同,歷史上這些流民的目的地是熱河,壹個現已消失的行政區,其管轄範圍壹般位於長城以北、大興安嶺以南、遼河以西、多倫以東的廣大地區。這壹地區曾是中華文明的重要發源地之壹,紅山文化傳承下來的龍形意象至今仍是中華民族的重要圖騰。幾千年的歷史,山戎、鮮卑、Xi、契丹、女真、蒙古、滿族等民族都在這裏留下了自己獨特的印記。隨著大規模的難民北上,這壹地區獨特的多元文化拼圖基本完成,壹個穩定的結構體系傳承至今。同時也在客觀上拉開了後世“去東方化”移民潮的序幕。

但是,要過多久的關,等待這些饑民的不僅僅是遙遠的路途,疾病,饑荒,猛獸,土匪,混亂,還有未知的未來。即使是幾百年後的今天,我們依然能從後人對那個時代遙遠而破碎的記憶中,感受到他們腳步的沈重。

在徐氏兄弟中,哥哥後來不止壹次向他的後代描述過這件事。和兩兄弟同時出發的十幾個人裏,只有兩兄弟經過波折到達了目的地。其他人裏,有的厭倦了原路返回,有的中途改變了目的地,更多的,是在壹千多公裏的通關途中拋棄了單薄的身軀。兄弟倆之所以能順利到達,是因為他們的哥哥任旭在老家時學過壹段時間中醫,醫學知識淺薄。吃完了所有的隨身食物,他的口袋裏只剩下幾個銅幣。正在猶豫要不要繼續前行的時候,被路過的壹群馬幫看中,然後順利到達目的地,才有了開場的壹幕。

查閱相關地方誌,我們會註意到壹個有趣的現象。在這個地區,村莊的名字很有特色。其中,以“窩鋪”為名的村落隨處可見。“窩鋪”被百度百科解釋為“睡覺的窩棚”。現在這種簡陋的棚子仍然可以在北方農村的瓜田菜地周圍看到。幾塊木頭搭成人字形的框架,上面鋪上樹枝,然後抹上混有稻草的泥土,再蓋上壹層就地取材的茅草。極其簡陋的建築材料已經遮住了風吹日曬,也支撐了流離失所者的求生欲望。村名中出現的另壹個高頻詞是“溝”,與地理因素有關。當地氣候為半幹旱大陸性季風,沒有縱橫蜿蜒的豐沛河流,但人們沒有水就無法生存,家園必須建立在水上,而泉水大多從溝壑中湧出,所以住在溝渠中取水是當時必要的生存手段。我們知道,壹個村落的名稱往往是其原始狀態的反映,北方其他地區也用“窩鋪”、“溝”等作為村落名稱,但如此大面積、高頻率的極為少見。可以回憶壹下,當年,在這片土地上,在禁止通行的各種溝壑深處,那些衣衫襤褸的流民每天早上走出窩鋪,早早開始壹天的勞作,不敢停歇。偶爾有壹群野鳥飛過,它們望著天空,眼裏流淌著感動。我不知道他們是幸運還是想家。

這些難民蜂擁而至的熱河地區,其實並不是傳說中的荒野。從地理和氣候特征來看,當地處於蒙古高原、大興安嶺和華北平原的過渡地帶。地形以山地和丘陵為主,土壤多為黃土和沙土,地表徑流較少。該地區屬於中溫帶半幹旱大陸性季風氣候區,冬季漫長寒冷,春季幹燥多風,夏季短暫炎熱,雨水集中,秋季短暫,氣溫下降快,霜凍到來早。這些地理氣候術語不需要有很深的專業背景,也能讓我們明白壹件事,那就是這裏不是傳統種植的理想環境。這些移民的經歷也證明了這壹事實。這壹帶災害頻繁,幹旱、沙塵暴、洪水、冰雹、地震在各種歷史記載中都可以找到。

更不幸的是,從戰略角度來看,熱河地區的地理位置極其重要。地處國土咽喉,背靠蒙古高原,俯瞰京畿地區。也是東北三省除山海關外的另壹條進京通道。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民風激烈,戰爭無數。自古以來就是古詩詞中遼西邊防軍的葬身之地。自康、雍、甘以來,以當地為前哨或發生在當地的主要戰爭有平定噶爾丹之戰、白令事件、路事件、義和團事件、直奉之戰、熱河抗戰等。除了大規模的戰爭,給人民造成更多苦難的,也是我們身邊無處不在的土匪。僅解放戰爭時期,這壹帶就有450多個有名號的大小幫派,5萬多土匪。至於那些沒有名字的臨時幫派,更是數不勝數。在這種情況下,當地人民的生活狀況可想而知。當然,也有政治因素造成的無端人禍。日據時期,此地被臭名昭著的731部隊選為鼠疫細菌武器實驗區。1942年7月,采用帶菌空投跳蚤的方法,導致當年800多人死於鼠疫感染。隨後幾年,在這種實驗菌的潛伏期,敖漢和翁牛特地區突然發生了鼠疫。

繼續關註本文主角。時光荏苒如水,盡管歷經種種磨難,生活卻在壹代又壹代地頑強變化。幾年後,時間已經進入了20世紀。徐氏兄弟的壹個後人偶然去山東出差後,突然意識到雖歷經數百年,但家鄉的風土人情依然保留著千裏之外家鄉的痕跡。

在壹個地區的文化底蘊中,飲食習慣壹定是最直觀的代表。南方人喜歡甜,四川人喜歡辣,這是他們鮮明的文化印記。沒有人能讓粗獷豪放的蒙古漢子只吃壹小碟精致的生魚片,也無法想象溫婉細膩的江浙女人甚至能壹擺酒席就幹三碗62度的草原白酒。

與大多數鄰近地區相比,這壹地區的人們的飲食習慣明顯帶有齊魯及其周邊地區的痕跡。大部分都是鹹的,喜歡濃姜不喜歡蒜,醬料鮮香。壹個有趣的例子是,在內蒙古,另壹個移民群體,曾經西行的晉陜後裔,在與這壹帶的人深入接觸時,常常會有壹個疑問:為什麽他們幾乎所有的炒菜都要放醬油?而不是醋?就連吃餃子時的蒜末也要摻醬油。

生活小細節折射出壹個深層次的文化問題。拋開現代城市改良過的精致菜肴,這個地方大多數人家裏醬油的應用是無法估量的。炒菜的時候,壹個重要的程序就是在蔥、蒜放進去之後,往炒鍋裏倒幾滴紅棕色、晶瑩剔透的好酒。而且,最精致的菜肴,壹定不是用超市裏已經調配好、調味好的各種醬油來搭配,而是用當地作坊裏剛剛釀造出來的貨真價實的醬油,這樣味道才能最大程度地刺激味蕾,刺激食欲。

另壹個明顯的現象是,這壹帶很多家族流傳下來的老物件中,往往有壹把很久不見的鑄鐵錘。這種已經幾近失傳的炊具,用來制作壹種具有地域特色的食物——煎餅。它的形狀和用法和今天山東的沒什麽區別。甚至連吃煎餅的方式都和千裏之外的齊魯大地遙相呼應。黃燦燦剛做好的煎餅,卷上壹根蘸醬的大蔥,配上壹碗粗糧粥,這是在當地農田裏勞作了壹天的男人們最舒服的晚餐。

除了主食,壹些少見的零食更能體現問題。在這個地區,有壹種昆蟲只在三伏天雨後出現。它叫“水女”。它是黑色的,有長長的胡須,棕色的肚子和翅膀。雄性擅長飛翔,雌性擅長爬行。這種蟲子的學名應該是“大齒天牛”。被當地人抓住後,拔去翅膀,掐頭,去角,用鹽腌,用油炸。口感極佳,類似幹炸蠶蛹,但有點脆,口感接近風幹牛肉,但有點腥。尤其是對雌性來說,大肚子裏包著壹顆蟲籽,入口即化,氣味異常。幾年後,壹個從這個地方離開家鄉的學生,有壹天被大雨召回。當他在宿舍興致勃勃地說起這種另類食物時,他的山東同學驚訝地發現,這東西的名字和吃法和他們的壹模壹樣。

長期以來,語言學家對這壹地區的語言分類壹直存在分歧,但基本觀點是北京官話和東北官話之間的過渡,但它與冀魯豫官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它的語法和東北官話基本相似,詞匯和北京官話相似,語調應該是北京話、東北話、山東話甚至壹些蒙古語的發音習慣的混合。

這壹方言區覆蓋面極廣,南至現在的河北省北部,西至內蒙古多倫,北至東烏珠穆沁旗,東至遼寧省朝陽和內蒙古通遼市奈曼、開魯,人口約10萬,隨著改革開放後的又壹次人口遷移潮,這壹方言類型有向四面八方延伸的趨勢。如今,在胡寶鄂、內蒙古西部、沈大、遼寧甚至京津地區,經常可以聽到這種辨識度極高的口音。

在觀察這個特殊的方言區時,有壹個有趣的現象值得關註。在這個方言區,出現了北方地區極為罕見的“方言島”現象。內蒙古自治區、河北省、遼寧省交界處的赤峰市寧城縣八裏罕鎮,久以盛產葡萄酒而聞名。寧城老窖曾被稱為“塞外茅臺”,其聲譽享譽全國。外人來是因為酒,走的時候往往會有壹個疑問。為什麽當地人的方言口音和鄰近地區的差別這麽大?方圓的這個“方言島”只有大約30公裏。在這個範圍之外,人們的聲音明顯不同。有些村子甚至隔著壹條馬路和壹座小山,但口音卻大相徑庭。如果周邊地區的語言只是山東方言諸多成分的混合,那麽這種“孤島方言”完全可以歸為山東方言。近年來,語言學家已經認識到,這種方言確實是千裏之外的冀魯官話的壹種特殊類型。與南方壹些地方因地勢險峻、交通阻隔而形成的“方言島”地區不同,該地區“方言島”現象的形成沒有明顯的地理因素,對外交往、通婚頻繁。至於原因,只能歸結於數百年前山海關少數移民強烈的鄉愁。

改革開放以來,隨著經濟社會的不斷發展和人口流動更加頻繁,各地區生活習慣同質化明顯,壹些獨具特色的地域文化符號正在消失。但至少在半個世紀前,山東及周邊地區的壹些獨特民俗,在這裏依然可以找到。

比如老少有序。特別是在當地農村,有壹種大排行的習慣,源於同壹個祖先和宗族的各個分支。所有的堂兄弟姐妹應該按照年齡順序排在壹起。除了同姓,名字裏必須有壹個字是壹樣的。時間久了,幾代人下來,有的子侄白發蒼蒼,但叔侄可能剛成年,但在家庭祭祀、婚喪嫁娶等正式場合,誰坐在那裏,誰該敬酒,他們心裏都清楚,絕不會在場面上出錯。

比如尊師重教。與周邊地區相比,該地區壹直是眾所周知的“教育高地”,在基礎教育普及、教育設施建設、高考入學人數等方面優勢明顯。究其原因,在於孔孟故裏獨特的文化記憶,使得這個地區對教育行業有著普遍的尊重。“再窮也不能窮教育,再苦也不能苦學生”的理念,從遙遠的家鄉完整而執著地移植到這片土地上,並逐漸生根發芽。壹個學習好的孩子,會成為鄰居的榜樣和驕傲,孩子只要好好學習,就能在家裏得到最好的待遇。

比如出生和死亡。分娩後,家屬第壹件事就是在門口掛壹塊紅布,提醒外人不要沖進房間。寶寶順利活下來了,周圍的親戚朋友也會陸續來“領湯米”。禮物不復雜也不貴,就幾斤雞蛋和幾捆掛面。圖為慶祝和祝福。年輕人結婚,晚上之後會有“交心酒”儀式。在圍觀者的笑聲和噓聲中,夫妻二人完成了壹次重要的人生洗禮。大年三十,家裏的男人們會去家族墓地“邀家訪家堂”,然後在正月初二去“送家堂”,讓逝去的祖先回來,在新年裏和子孫們壹起歡樂。以山東膠東為背景的電影《紅高粱》中,“我奶奶”被日軍殺害,“我爸”為她吶喊:“娘,娘,去西南吧,漫漫長路,寬闊的寶船!媽媽,媽媽,去西南吧,那匹令人難堪的好馬,而且是滿載金錢的!”。在這壹帶,老人死了,大兒子會手拿搟面杖站在板凳上,面朝西南,彎腰在腳下的板凳上敲敲,然後站直了喊,“娘——娘——西南大道,盤纏夠了,火生錢,水生船……”

隨著時間的推移,三百年前移民的年輕後代大多已經忘記了祖先的遷徙過程。只是在壹些老人的記憶裏,還有壹些關於家鄉的記憶。隨著經濟結構的深刻變化和社會的發展,這壹地區與中國960萬平方公裏土地上的其他地方壹樣充滿活力和豐富多彩。即使在最偏遠的村落,高度發達的交通系統和立體化的信息傳播模式也保證了這裏的人們能夠符合現代的生活方式。在有意識地融合了許多文化碎片後,今天我們仍然可以觸摸和梳理這些移民到來後當地經濟社會發展的基本脈絡。

清朝初期,統治者為了防止蒙漢民族交融,嚴格執行邊禁政策。早在順治十二年(1655),朝廷就下令大陸農民不得在口外耕種。康熙七年(1668),東北被禁,在山海關、喜峰口等九個側門設置關卡,阻止難民出口。熱河地區與東北地區相連,自然也是被禁止的。即使後來因時局而實行“借地養民”的政策,其初衷也不是放開邊禁,富民,而是阻止民變。而且,這個政策的實施是伴隨著很多條件的。康熙二十二年(1683)規定:“凡從內地出口,在蒙古當地經商耕種者,不得娶蒙古女子為妻。私人結婚的,查明,與有夫之婦離婚,還給娘家;私自結婚的人,按當地規定處罰;蒙古人互相認識、結婚、約定,其畜罰十九。”。雍正朝還規定:“種地的人...不允許帶他們的妻子去...秋收後,令其入,每年種地時,輸出耕種。”但無論如何,“借地養民”政策最終得以順利實施,讓飽受難民問題困擾的清朝統治者松了壹口氣。雖然這壹政策後來經歷了多次動搖,但歷史潮流已經不可阻擋,最終形成了今天當地各民族共同生活、團結友好的基本格局。

把目光盯在許氏兄弟外出謀生的那個時代。漢族流民到達山海關,受到當時當地蒙古族貴族的極大歡迎。他們把閑置的土地租給他們耕種並從中收稅,後來又陸續進入其他行業,豐富了當地的經濟形式,也使社會生活更加便利。壹個直接而明顯的例子:清初,蒙古當地沒有糧食,遇到饑荒,就要運到內陸倉庫救濟。但乾隆時期,儲糧數量可觀。據乾隆四十九年(1784)統計,僅熱河地區的喀喇沁右旗前部就有4.4萬塊石頭。?連清朝統治者也意識到了“借地養民”政策的積極作用。“如今地小人密,邊關外生活耕作的人多,比上壹年豐收。附近都城的人都靠這山谷,大有好處”(《清聖實錄》)。

人口的遷移流動和民族交流局面的形成,客觀上促進了城市的快速發展。乾隆初年,當地的定居形式還是以分散為主。”據《清帝高宗》記載,乾隆初年,“熱河遼闊,溝壑險要,遠道而來開墾土地的人散在其中,越界與蒙古犯下錯誤。“隨著時間的發展,人口開始密集,隨之而來的是鄉村和鄉村,炊煙四起,城市逐漸形成。如乾隆二十二年,北熱河烏蘭哈達街(今赤峰市紅山區)已初具規模,成為關外農業、商業圈的匯聚之地。“九街三市”逐漸形成,市場極為繁榮。毗鄰赤峰的巴溝街(今河北省平泉縣)逐漸成為商埠,街兩旁五線八廠,名商號二百余家。”打不垮的哈達,填不了八溝”,由此而來。

蒙漢雜居的局面逐漸改變了當地蒙古族牧民的生活方式。在由遊牧向農耕轉變的過程中,民族交流頻繁,文化和生活差異逐漸縮小,被清政府明令禁止的蒙漢通婚也開始不斷發生。但由於前期的客觀因素,這種婚姻大多采取了隱瞞的形式。直到清朝宣彤二年(公元1910)八月十六日,清廷頒布法令,全面解除“禁令”,其中宣布:“凡蒙漢通婚者,由官方酌情賜紅花,以示嘉許”。此後,蒙漢民族通婚合法化,規模不斷擴大。我國著名社會學家、原北京大學社會人類學研究所所長馬融先生關註這壹地區的蒙漢通婚現象,並進行了細致的研究。研究成果發表在《北京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第3期,1988)。根據當時對該地區2089戶的實地調查,當地漢族男戶主中有13.2%的人娶了蒙古族婦女,蒙古族男戶主中有15.2%的人娶了漢族婦女。其中,受調查人群的受教育程度越高,族際通婚越普遍。廣泛的異族通婚促進了民族關系的和諧,這個地區至今仍是民族團結進步的模範地區。

時光飛逝,轉瞬即逝,壹晃300年過去了。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生活節奏也貼近時代脈搏,高樓大廈拔地而起,車輛川流不息。而那些關內來客的後代,經過幾代人的血脈交流和思想的不斷吸收融合,早已有了自己獨特的文化印記。這裏的人們不僅喜歡喝奶茶、吃肉,還擅長品嘗川菜、湘菜、魯菜、粵菜等名菜。這裏不僅有齊魯人的饋贈和勤勞,還有草原人的好客氛圍。社區文化室裏交替上演太極拳和蒙古舞,街心公園裏的草原文化雕塑與不遠處有拱門和飛檐的建築相映成趣。

最後,讓我們跟隨壹個家族的血脈向上探索,再次緬懷那些背井離鄉,名字即將消失在歷史長河中的人們。

這壹天是元宵節,是人們與家人團聚的節日,也是懷念祖先的時候。夜幕降臨後,雖然地處偏僻,但塞外小城也燈火通明。在城市邊緣的壹個院子裏,窗外開始隱隱傳來鞭炮聲,寒風依舊料峭,但畢竟是過年了。家裏的男人祭奠完祖先後,壹位老人依然帶著虔誠的表情談論著那些舊事,盡管旁邊幾個年輕的後人被手機吸引,並沒有認真聽老人的話。關於那些來自異鄉的祖先對他們來說,那是太久遠的事了。整合那些從爺爺的碎碎念中已經不再清晰的概念,大概只是壹種印象:

三百年前,壹對兄弟跟隨蒙古的商團,在北上的路上跌跌撞撞。他們回頭看了看位於西南方向的古北口。那時候,他們可能不會想到,遠處的青墻,遠處看不到的破漁船,就在那壹刻告別了。三百年後,兩兄弟中,長兄的後代依然保留著吃煎餅的傳統,以及對厚姜重蒜的天然喜愛。他們血液裏的記憶,經過千裏的本地遷徙,幾百年的時間,發生了變化。弟弟死於壹場難民土地糾紛,在離家鄉壹千多公裏的異鄉只留下壹片黃土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