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條(或概念)這個術語適用於硬筆書法嗎？人們往往認為筆線細、硬、露、單，應放棄或淡化對其線的追求，註重對其結、構圖、神韻的探索。這種觀點是對“鋼筆寫作”的誤解。毛筆還是講怎麽寫很多大字，鋼筆也要講怎麽用粗筆寫很多大字。相比寫出來的字，主要矛盾是筆細，或者字大。就硬筆書法的意義而言，應該有壹套粗細不同，彈性不同的筆，再加上精挑細選的紙和墊。事實可以證明，用筆線條可以從單壹走向豐富。硬筆書法的成熟在於其線條的完善，既具有書法線條的壹般屬性，又具有硬度和彈性的獨特特征，從而形成獨立的硬筆書法線條。
硬筆書法的線條如此重要，但在實踐中卻很薄弱，所以我想在本文中對硬筆書法的線條的性質、類型和審美價值做壹個系統的論述，以引起更多的關註。
壹、硬筆書法線條的本質
“硬筆書法線條的性質，壹般定位在‘骨形筋顯微肉’二字上。具體來說，有九個屬性，即‘九感’:壹個是‘形感’。其形是'遠取物，近取身'得來的，其勢在骨，是自然所致，而微肉纏繞，其形是直的，若針，若錐，若枯等。或曲形、蛇形、蘭葉形、船形等。第二，“武力感”。善寫者多骨，強弱者聖。骨生於力，筆的力取決於力的方向和大小。不是大便裏有‘力感’，而是擅長力量的人身上有‘力感’。擅長力量的人，用筆穩重自然，有透紙背的力感。”(1)三個字“法感”。節奏感。它是由力的變化節奏，書寫速度，線條粗細等等組成的。節奏感是各方面陰陽變化的節奏，是心、感、觸的節奏與律動的統壹。第四，“意義感”。是線條借用的自然物的形象及其抽象的“原始美”。它簡單、基本、典型、豐富。“沈鵬曾經說過‘壹切都是簡單包含的，豐富往往是綜合的’。“質感”這五個字是線條的“內在美”和“真美”。失意，聰明，醜陋，諂媚，低俗，優雅，今人或古人等等。，這種感覺是文字內外努力培養出來的。六個字‘靜感動感’。安靜的人穩重卻單身，因為線條簡單粗糙；演員飛天也要看臺詞的豐富多樣和臺詞之間的銜接。楷書線條以靜為主，動靜為輔。(2)七個字“性感”，即“風格感”，是硬筆書法家個人風格、書寫習慣、基本功、審美情趣等的反映。”性感”具有典型性、獨特性、參考性和可借鑒性，是書法家成熟的表現。八個字“含蓄感。”線條的簡潔不是平直的。最忌諱用硬筆寫書，是隱波；線條的意蘊表現為美學思想的“中和”和用筆復合力的漸進、微動(甚至不易察覺)的統壹。”(3)九月的“移意”，是對毛筆書法線條進行移植、改造、提煉、簡化的“表現感”。雖然是硬筆書法線條，但是有毛筆的味道。
現代硬筆書法既植根於傳統毛筆書法，又被毛筆書法所否定，這壹切都取決於硬筆書法的特性。硬筆書法線條更是如此。
二、硬筆書法線條的種類
如果說線條性質是它的“內涵”，那麽線條類型就是它的外延。硬筆書法線條的種類隨著它的發生、發展和繁榮而逐漸豐富，真是五花八門。“但根據線條推導的來源，其邏輯可分為三種，即:流暢的線條、流暢重疊的線條和刻寫之間的線條。”(4)
(1)強調用筆特點的“流暢線條”。這種線條是因為鋼筆書寫的流暢和方便。龐中華和顧仲安在20世紀80年代提倡這壹路線。龐中華在翻譯的基礎上，註重力的變化，線條流暢，粗細變化，使用筆簡潔、實用、美觀。顧仲安的楷書線條講究用筆的適當加強，但中力均勻，其線條凝重而單壹。後來人們開始註重線條書寫的全過程，註重兩端和中間的變化，形成了這種線條的規範，實用美觀，深受廣大書法愛好者和實用硬筆書法家的喜愛。
(2)、借鑒毛筆書法線條——“順澀”線條。早期涉足硬筆書法的書法家，多為毛筆書法家，如鄧散木，強調模仿毛筆線條的特點，但這只是開始，卻是可喜的。“20世紀80年代，硬筆書法熱，硬筆書法圈開始註重用硬筆技法對毛筆線條的詮釋，從而出現了‘流暢澀線’。它的出現是硬筆書法發展的必然，是傳統筆法時代的結晶。澀味重的線條用筆畫逆鋒或力度均勻或不均勻的筆法，而澀順、重合的線條往往用‘小而柔前調’，使順鋒成為鋒或反。”(5)顯然，這種線條是傳統的、藝術的，頗有“粘性”，受到書圈的青睞。
(3)借鑒篆刻單刀法的“刻與寫之間”線。甲骨文，用刀代筆的人，單刀篆刻，篆刻的邊界，碑林的浩瀚，對以硬物為筆的鋼筆書法影響很大。”謝提出“硬筆書法的本質是定義在書寫和篆刻之間”和“青山不放松”。這條線不僅有墨痕，而且有很深的劃痕，作品背面粗糙不平。其毛筆先沖入紙中，字裏行間用力下壓，深進紙，或停或收筆。它的線條具有“簡潔、有力、棱角分明”的魅力(6)這壹行頗有“金石”之氣，有時還帶著濃濃的“碑味”，深受書圈喜愛。
三、硬筆書法的線條美
硬筆書法的藝術是線條的藝術。線條是書法中最基本的元素。在中國的造型藝術中，線是最簡單、最概括、最簡單、最深刻的，是人類生命的象征。日本現代畫家村上華月說‘線是貫穿整個宇宙的最根本的東西’。(7)線條是書法家表達表情、精神、氣質、學識的媒介。我們在欣賞壹幅書法作品時，首先看到的是線條，這也是欣賞者與書法家溝通的橋梁。通過線條，欣賞者可以享受到精神上的美好和慰藉，凈化和震撼心靈。線條是硬筆書法的主旋律和靈魂。書法家作為純粹藝術的追求，能夠牢牢把握線條，反復“錘煉”和“謳歌”。如果毛筆的線條能在點與線之間充分自由地迅速變形，硬筆的線條只能隨著自己單薄的身影起舞。這樣的先天不足使得硬筆在表現形式上只註重點和線。
然而，近年來，硬筆書法的熱潮已經興起，但在硬壇這片廣袤的土地上，卻湧現出許多優秀的作品，這些作品風格各異，或美，或老，或強，或失意...這些都充分證明了硬筆的線條有其自身的意義和特殊的審美價值。那麽，硬筆書法線條的審美價值體現在哪裏呢？“唐代著名詩人杜甫在毛筆書法上寫過壹句名句‘書法貴在細硬’，是對硬筆書法線條的壹句絕妙的前瞻性評論。(8)與毛筆書法相比，硬筆書法的基本形態特征是“細”，工具的本質使其特征體現在“硬”上，不是生硬，而是讓觀者有壹種棉包裏的針的感覺。用程式化的名詞提煉它的理想？轟轟烈烈。堅強，堅強，像壹座巍峨的塔，穩定壓倒壹切，充滿美感；壹個健康的人是朝氣蓬勃的，這是彈性張力接觸紙張時培養出來的軌跡。絕不是拖油瓶，也不是蜻蜓。其實硬筆和它的毛筆書法相比，要快得多，才能達到筆和筆心的水平。“金維夫人的《筆圖》中提到:‘善寫者瘦骨嶙峋，微肉者謂之金淑’”。(9)“米芾在《自述學習劄記》中論述得更深刻:‘得壹筆，謂之筋骨肉脂俱全，猶如壹個好秀才。筆不壹樣，三字三畫不壹樣，裝不壹樣；重視差異是幼稚而自然的。……而且，筆雖細如鬢角，也是圓的，不準有香櫞那麽粗。雖然這是壹個結果，但是妳也可以學習'”。(10)所以，正如骨，健如肉，硬筆書法線條的本體基調也就可以大致確定了。
有了壹定的基調，就可以衡量線條在作品中的表現。壹幅硬筆書法作品的欣賞，和其他藝術作品壹樣，首先要註重整體美。正負空間的劃分，黑白塊對比的節奏，都是線條的長短、粗細、方圓、正邊、疏密有機協調的結果。抽象來說，就是壹定時間和空間內的虛線按照壹定的節奏形成的形狀。掃描整體後，基本的點線面質量是我們進壹步欣賞的重點。傳統的毛筆書法總是把對點線的追求放在壹個非常高的水平。甚至在評價壹個書法家的作品時，我們往往先看點線的功力，主張壹切筆畫無出處。對於硬筆書法來說，工具特性的限制使得毛筆書法的標準被稱為不切實際的參照系。但如果把作品的點和線留給自己去剪輯和表現，完全不參考前人的寶貴經驗，恐怕會使作品的觀賞性大打折扣。畢竟歷史已經證明，缺乏對臺詞的理性錘煉，是不會產生真正完美的作品的，它的風格可能會流行壹時，但絕不會被玷汙。二王、顏真卿、米芾、王鐸等書法大師的代表作都可以證明。所以，提高壹幅書法作品中線條的質量，在壹定程度上就是提高書法作品的藝術性。在渾厚的基調下，高質量的硬筆書法線條應該具備的審美標準可以分為:
(1)力度之美力度感是書寫力度的運用在觀者心理上的投射。這種力量不能簡單理解為物理概念。雖然只要寫字就要註入力量，但這種所謂的力量是書法中的壹種巧妙的力量，是手、指、腕的操作技巧在意識的高度協調和控制下，結合書寫者自身的審美觀念和書寫經驗而產生的自然運動。反映出來的感覺壹般是“僵硬”。在這方面，古代書法術語中有許多講究，如穿透紙背、黎齊、飽滿的力量和批判的筆力。“中國的書法從小就強調筆法，但也有壹個過程。在甲骨文時代，筆法的表達是無意識的，受到工具的限制。妳想用刀刻，當然不會去想筆法是否有力。到了漢代隸書的時候，線條應該得到充分的表現，但是線條的力量感並沒有得到絕對的重視，線條仍然依附於文字而存在。直到漢末，特別是魏晉南北朝以後，真正主動追求線權感，是以蔡威九勢的提出為標誌的。”(11)硬筆書法使用的工具不同，但兩者都是書法，必然有相同的內在聯系。我覺得硬筆在表現美上比毛筆好。硬不是生硬，而是硬實力的象征。這個力與自然力無關。它是壹種感覺，是書法家在長期書法實踐中技巧的積累，原力是訓練有素的筆墨技巧的體現。沒有筆，整個作品看起來會毫無生氣。這種“力”賦予了硬筆書法作品以生命的意義。“生命源於運動，只有強大了才會有運動。當它運動時，會對線條產生直接的作用:粗細、幹濕、長短、變化、活潑、動感、有質感。”(12)硬筆書法作品力求這種效果。“勁似鐵拉銀鉤，柔似鐵裹棉。雖然風格各異，但都以不同的表現方式在作品中展現了力量之美。動態作品之所以美，是因為它能讓觀者在這種凝固而靜止的字形中，領略到生命的優雅和靈魂的律動。如果筆法薄弱，書法之美就不能得到充分的表現和發揮。”(13)
(2)節奏感美和節奏感的存在是壹種生命的、活潑的存在。我們從節奏感中找到了壹種活力，然後在活力中體會到了生命的價值。毛筆書法可以展現很多書法家的個性，硬筆書法也可以，在其中鑄造著每個書法家獨特的人生價值。龐中華就是龐中華，王錚亮就是王錚亮。再者，每壹個書法家的生命活力都體現了線條節奏的審美價值。如:空格節奏、落筆節奏、空白節奏、方向節奏等。“硬筆，雖然筆尖彈性較小，不能像毛筆那樣奇奇怪怪，但要表現出線條粗細變化的節奏，就必須註意筆內提、收、寫的變化，也就是古人說的‘壹波往往壹波三折’，否則線條就顯得蒼白無力，看起來像條死蛇。”(14)沒有壹個是充滿活力的。
(3)立體美這是壹個矛盾，因為線條本身是平面的，不可能達到立體空間的長、寬、高的物理標準。沒有立體感，線條又細又枯燥，有礙觀瞻。真正的立體感應該是沈穩、渾厚，能讓人感受到字裏行間蘊含的豐富信息。實際上，硬筆工具並不是像毛筆壹樣由“萬豪”制成，其筆頭結構是由兩片薄鋼片組成；簡單來說，書法強調的立體感，是壹種抽象提煉的空間。在具體的硬筆書法作品創作中，由於書寫者的書法風格不同，審美趣味不同，它有自己的形式。比如謝繼東的行書流暢，以暴露為主，線條清晰有力。作者似乎更喜歡流暢和美觀。王錚亮的代表作《文心雕龍》筆勢很強，線條內斂，典雅含蓄，清麗明朗。作者以其深厚的毛筆書法功底，讓觀眾領略了硬筆線條的另壹種風格。
綜上所述，正如沈鵬所說:“線條簡單，最豐富；簡單很難，所以它的豐富性更可貴，更難得。”(15)在對硬筆書法線條的物質形態和審美標準進行了壹層壹層的探索之後，如果再深入挖掘，勢必會觸及到線條的本體。線條是作者內心意義的外在狀態。“美國藝術家羅伯特·亨利認為:‘每壹件真正的藝術作品的背後都是存在狀態的到來。也就是比壹個普通的存在時刻更長的壹個時刻，無論這個活動是依靠壹支畫筆、壹支鋼筆、壹把鑿子還是語言，結果都只是這個狀態的副產品。“(16)總之，每壹幅硬筆書法作品，都可以稱得上是書寫者的“心情故事”，是每壹個生活片段的濃縮記錄。就硬筆書法而言，作品是硬筆線條從形式到精神的審美展示，是生命中這壹刻的詩意體驗通過筆尖凝結在紙上的痕跡。所以，每壹位書法家的等距作品，既是其書風的進化史，也是其人生的記錄。
作為線性的硬筆書法，需要藝術線條的無窮魅力，作為獨立的硬筆書法藝術，需要硬筆書法線條的獨立性。作為硬筆書法的愛好者，如何把握線條的本體基調並巧妙運用，如何準確表達書寫內容的深層內涵，使之和諧結合，豐富線條的形態趣味，將是我們長期探索的課題。(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