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看來,我父母的健康狀況仍然不好。事實上,我知道他們的健康狀況不如以前了。我媽媽有高血壓和風濕病。她的膝蓋經常哪裏疼?她前年做了手術,效果不太好。只是我媽有點浮腫。乍壹看,她還有點有錢。其實她身體很差,記憶力也不好。父親曾經笑著對我說,妳媽,壹天找壹百遍鑰匙。妳剛才看見她把它放在口袋裏,但現在她又在找它了。和媽媽比起來,爸爸的身體稍微好壹點,記憶力也還可以,但畢竟歲月不饒人。父親的頭發早就全白了,牙齒也快掉光了。他瘦削的臉上布滿了皺紋,眼睛總是壹見風就流淚。他勸他去看醫生,他總是淡淡地說,沒必要看。這臺舊機器的每個零件都松了,生銹了,沒用了。然後他笑著補充道,這是自然規律,誰也不能違背。我聽到這個就覺得特別難受。父親在我心裏壹直是家裏的主心骨和頂梁柱。他和他的母親撫養了我們六個孩子,並幫助我們結婚。現在,我們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不知不覺就能體會到生活的艱辛和不易。所以,每次想到父母在那段艱苦的歲月裏把我們六個孩子拉扯大有多辛苦,往事從未遠去,就像昨晚的電影。
都說我爸是地地道道的農民,其實不是。父親的農民身份,是特殊時代留下的印記。原來我父親是壹個小村子裏的知識分子。從小學到初中,他壹直是全校最好的。後來沒考上就被送到了省城的師範學校。他不僅讀書好,還會吹長笛和二胡,被那壹屆的學生公認為天才。師範畢業後,父親成了壹名光榮的人民教師。
爸爸媽媽的結合完全是父母和媒人的話。我受過教育的父親在同事中有很多追求者,但我父親的姑姑已經和我嫂子(我奶奶)商量好了,替他保護媒體。我奶奶很想見她媽媽,就給他們定了婚。父親是個孝子,看到母親勤勞善良也默許了這門親事。
1962年,國家實行精兵簡政政策。為了減輕國家的財政壓力,許多從農村出來的教師被國家發給“回鄉證”到那裏,然後去那裏接受貧農和中農的再教育。父親響應號召,回到出生地繼續他的教學生涯。只是他從帶薪公辦教師變成了有工分的民辦教師。回到農村,父親每天在學校教書,母親在生產隊工作。今年,他們的第壹個孩子,我們大姐出生了,大姐的到來給這個家庭增添了不少樂趣。
三年後,壹個冬天的下午,當時只有十個月大的二姐突然生病,情況十分危急。她的父母抱著她趕到縣醫院,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回家。她住院了,但在經濟和物資匱乏的那些年,住院費哪來的錢?我根本住不起醫院,就只在醫院的走廊裏打了個吊瓶,直到二姐病情穩定才帶回家。但是我還是需要每天去縣城打針。我媽急得團團轉,擔心我二姐的健康,卻又舍不得每天努力。和父親商量後,我決定讓父親請假,父親每天帶著二姐去縣醫院打針。就這樣,父親在村裏和縣裏來回奔波了壹個星期。我二姐的病治好了,但是私教的工作早就被替代了。父親的工作就這樣無聲無息的丟了。
當我當不了老師的時候,父親已經成了壹個不折不扣的農民。雖然心裏有很多委屈,但是在那個特殊的年代,即使我有很多文章,又能怎麽樣呢?好在母親賢惠善良,在很多方面安慰父親,讓他慢慢走出陰霾,逐漸適應了農民的身份。他和母親壹起成了生產隊的主要勞動力。他每天聽從隊長的分工,日出日落都要休息。晚上,他的母親會在煤油燈下為全家做針線活,而他的父親會在煤油燈下看書,或者用笛子拉二胡。雖然家裏很窮,但也很好玩。在這期間,我和三哥、四哥、小妹相繼來到這個世界,父母肩上的擔子壹點壹點加重。白天他們在田裏辛苦勞作,有時晚上會抽空去河裏打魚補貼家用。
我們住在江州。初夏,河水上漲。暴雨來臨前,水中的魚會遊到河坡去吸氧。這是爬網魚的好時機。辛苦的父母會在這個時候抓住機會,晚上帶著手電筒,背著布袋爬網,悄悄出發。當他們到達平緩的河灘時,他們的父親在深水中,母親在淺水中。他們分別拿著木制的T型履帶,桿的兩端分別固定在長長的半圓形魚網上。父親在深水中逆著水拖著魚網,雙手緊緊的用網柄將其中壹張網貼在水底,慢慢的向前移動。媽媽把手電筒掛在脖子上,穿過布袋,跟著她在淺灘裏走,雙手抓著網柄。她壹發現有魚在網裏跳,父親就會迅速把網拖到岸邊。這時候她媽媽會等爸爸上岸,壹起把網拖到岸邊。當活潑跳躍的魚到了岸邊,它們只需輕易屈服。把釣到的魚裝進布袋後,他們就下到水裏,開始下壹輪捕魚。我爸媽半夜釣魚回來,有時候會把我們吵醒。我們會輕輕的起來看壹會魚,然後默默的去睡覺。我們不敢大聲說話,怕別人向大隊匯報,說我們家搞資本主義。壹個晚上過去了,第二天早上起來,外婆已經做好了早飯。桌上壹定有壹碗香噴噴的河魚,誘惑了我們的口水。我媽還拿了壹些昨晚抓的鮮魚去市場賣,等著我們壹起吃早飯。吃完早飯,爸媽又要去隊裏上班了。
然而好景不長,鄰居起訴我們,說這是資本主義。大隊派人收了我們的漁網,在公社抓了我父親整整兩天,讓我父親寫了壹百本自我批評書,貼在各個隊裏。在這樣的情況下,父親的強勢字體只能無奈的落在莫名其妙的自我批評書上。....
壹波未平壹波又起,因為母親做事麻利,母親掙的錢總是比同齡人的工分多,所以幾個女人都眼紅。他們串通壹氣,說她媽偷了生產隊的玉米,還鼻涕眼淚的說她是她的幫兇,要把她媽告到大隊去。在那些黑白的歲月裏,做母親是無濟於事的。大隊決定召開壹次母親質詢會。這位可憐而無辜的母親被不明真相的人強行戴上帽子,胸前掛著牌子,被押上審訊會的現場,在那裏遭受折磨和侮辱。晚上回到家,她義憤填膺,卻沒有辦法哭。面對奶奶的飯菜,她根本咽不下,怕奶奶擔心,就早早睡了。半夜,她媽悄悄起床,壹個人走到河邊,痛哭壹場,然後飛快地跑下河坡。她準備結束這種悲慘的生活,從此無憂無慮。幸虧父親意識早,他和奶奶及時趕到河邊,把母親從垂危的線上拉了回來。......
1979年春天,中國大地上掀起了改革的浪潮。農民,這個社會最底層的人,終於迎來了自己的第壹縷陽光。國家把土地承包給農民,讓他們發揮自己的勤勞和智慧,讓黑暗的土地長出金色的希望,讓背對黃土的農民吃飽穿暖。
爸爸媽媽終於在人生的中年迎來了又壹個美好的春天,像冰封的大地迎來了第壹縷陽光,像久旱的稻苗迎來了第壹口甘露,爸爸忍住了力氣。他和母親壹起,小心翼翼地呵護著承包給他的土地。從春耕第壹犁開始,爸爸媽媽白天在地裏忙,晚上媽媽還在做針線活,爸爸熬夜看種植相關的技術書籍。他下定決心要有所成就,讀了壹套書,反復琢磨,從理論到實踐,從書本到領域,從不放過壹個難點,好事多磨。第壹年,我們家賣給國家的糧食在全大隊排第壹。年底,父親被評為縣裏的“勞動模範”。當父親拿著獎狀回家時,母親早已準備好豐盛的晚餐等待他的凱旋。他們臉上出現了久違的笑容。那笑容裏有很多東西。
時光荏苒,星移星移,我們在歲月的風風雨雨中,在父母的悉心呵護下,逐漸成長。大姐和二姐已經結婚了,三哥和四哥也成家了。我和妹妹正趕上打工潮,在南方火熱的工廠裏忙碌著。父母也升級成了爺爺奶奶。我以為歷經滄桑的父母會同甘共苦,安享晚年。然而,誰能想到呢?三哥,我親愛的三哥,在春節來臨,全家即將團聚的時候遭遇車禍,29歲的生命被凍結。噩耗傳來,我媽幾次昏厥,醒來後卻茶飯不思,只是不停的哀嚎。父親忍著巨大的悲痛,咬牙支撐著,安慰著母親,處理著三哥的後事。我們姐妹照看三嫂和外甥,那種悲痛和焦慮是難以釋懷的。可憐的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經歷了人生最大的痛苦。我爸媽的白發好像壹夜之間迅速增加,我爸我媽!人生有太多的磨難。......
這麽多年過去了,精明能幹、有文化有內涵的父親,如今已是壹個滿頭銀發、滿臉皺紋的小老頭,母親是壹個記憶有病的老太婆,但他們走過的路;苦難;經歷過的變化;超出了現在年輕人的想象和理解。他們對孩子的愛;對土地的深厚感情;默默與命運抗爭,用最簡單的方式接受不可抗拒的災難。這壹切都會成為家風,默默傳承。雖然他們不老,但我知道他們真的老了。他們需要孩子的關心和問候。他們甚至需要孩子放慢匆忙的腳步,抽出壹點時間,陪陪他們,聽聽他們的嘮叨,聊聊他們的日常生活。我知道,該陪陪爸媽了,陪他們去醫院看病,陪他們看看外面的風景,在家聊聊天,走走,聊聊天。趁著父母還健在,臉上掛著舒心的笑容,我會抽空給這笑容添上濃墨重彩的壹筆,讓他們晚年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