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知青經不起風雨，永遠離開了我們。恐怕只有我們同齡人才知道他們年輕時受了什麽苦。
上壹次，我掙紮著找到了插隊時認識的小牛——我的老耿。他現在的生活讓我擔心。
此刻，窗外風雨交加。我不知道河水會不會暴漲，但是心裏的壹些想法卻像洪水壹樣在腦海裏湧動。透過床頭的孤燈，我仿佛又看到了古老的村莊，淳樸的農民揮汗如雨，老耿辛勤勞作的身影。
老耿年紀大了，寧願留著那個荒廢的院子，掙1000塊錢的工資，也不願意和我住在壹起。他在努力發揮家庭的余熱，但他的余熱能持續多久？妳為什麽不考慮壹下妳自己？
至於老耿的態度，我和閨蜜討論過。她說:“妳家老耿不想和妳在壹起是不可能的，只是他有點自卑，和妳在壹起擡不起頭來。雖然他現在做的是壹份讓妳心疼的工作，但至少他證明了自己是壹個有價值的人。不要想太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或許，他並不覺得活著有多辛苦。”
也許，她是對的。至於他珍惜我的裙子這件事，他心裏壹直有我，只是從來不敢向我表白。這就是自卑。如果他勇敢地向我表白，也許我早就嫁給他了。
回想起來，他給我暗示過，但我當時並不明白。
那是中秋節的晚上，我和朋友坐在曬谷場上賞月。他走過來笑著問:“妳想家嗎？我會送妳壹些月餅。”
每逢佳節倍思親，我們知青遠離父母來到農村，說不想家，這是假的。我們吃了他送的月餅，吃著吃著就哭了。我們太想家了。
那是農村人自己做的月餅。上面有芝麻很硬。我難受得壹點味道都嘗不出來，但還是對他說了聲謝謝。
“喜歡就多吃點。我家裏還有壹些。我再去拿壹些來。”他不善言談，看著我們流著淚吃飯，不知道用什麽話安慰我們，回家拿月餅。
“不行，小牛，我們肚子飽了，吃不下了。”我對他說。
“嗯。”他沒有走，只是尷尬地站著。
每個人心情都不好。他們像吃石頭壹樣吃著手中的月餅。沒有人再說話，起身回住處。
“小牛，謝謝妳的月餅。我們要回去了。妳應該回家早點休息。”壹個知青對他說。
“很好。”他回答，但沒有離開。
當我們離開打谷場的時候，他突然叫我，“小鳳。”
我回頭看著他，問:“怎麽了，小牛？”
“不，不。”他有點結巴，顯然很緊張。
“回家吧，我們走。”我說完和朋友回宿舍了。
經歷了感情的波折，我才明白，那晚他是想單獨找我聊天，但我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還有壹次，他問了我壹句莫名其妙的話。
“曉鳳，妳相信世界上真的有牛郎織女嗎？”他問。
“那只是壹個故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種事？”我說。
“嘿，我覺得妳像個織女。”他傻笑著說。
"如果我是壹個織女，我就能飛向天空."我也笑著說。
“那是，那是。”他什麽也沒說。
之後我仔細想了想，覺得他嘴裏有東西，因為名字裏有個“牛”字。妳把自己比作牛郎，把我比作織女嗎？如果是這樣，我希望我和他成為故事裏的牛郎織女，但我覺得那個憨厚的男人不可能有那種想象力，他不可能用隱喻的方式向我表達自己。只是我想多了。
多年以後，當我遇見他的時候，我才真正明白，他是真的喜歡我。其實我也感覺到了，但是我沒有歡迎他的愛，反而自欺欺人的迷茫。
現在，壹盞孤燈陪著我，我覺得沒有珍惜他的愛是我的錯。
有人說，壹個不輕易表白的人，是最真誠的人，也是最可靠的人。我家老耿就是這樣的人。
老耿愛我那麽真心那麽深，我現在才意識到，有點晚了。
基於此，閨蜜勸我再去見老耿，勸他不要再守院門了，和心上人舒舒服服過幾天日子。如果我真的去了，他會改變態度嗎？
前幾天遇到壹個從農村來城裏的老人。60多歲的他還在掃街，每月收入1800元。我問他:“妳都這麽大了，別掙這辛苦錢了，錢多的是，休息壹下吧。”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說:“不累，比在老家種地輕松多了。我是壹個不安分的人。如果我不工作，我會覺得這裏那裏都不舒服。”
“那妳真的很努力。”我說。
“不苦，就是掃地。”他壹點也不悲觀，反而很開朗。
農村的老人，不管是留在農村還是來到城市，就是休息不了。好像他們壹旦停止工作，生活就沒有了意義，我只能嘆息。
我老耿不就是這樣的人嗎？他為他的孩子和他的生活努力工作。怎麽才能讓他有空陪我完成他的青春心願？
也許，正是因為老耿有這樣的性格，我才會想念他，把他放在心裏。我被他身上散發出的泥土芬芳陶醉了。當我想起他的時候，我的青春似乎從未逝去。
20210507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