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裏,它突然變得害怕,突然飛起來,又頻繁地回來,但總是沒有人理解它無限的內心感受。它不停地在冰冷的樹枝間徘徊,卻不肯棲息在任何壹棵樹上,最後孤獨地落在冰冷的淺灘上。
——蘇軾《蔔算子》
1080年,43歲的蘇軾到了黃州。
此時的他,剛剛走出帝都的監獄,從囚犯的身份中解脫出來。他不僅恢復了性命,還保留了壹個官職——黃州應永副職。
據說這位應永副大使在宋朝經常被用來安置被貶的官員。
初到黃州的蘇軾,住在壹個叫定慧園的小廟裏。
雖然條件簡陋了點,但是環境還不錯,很適合蘇先生被大山嚇到。
定居定慧園後,差點被寫詩害死的蘇先生,忍不住用各種詩詞記錄下自己的心情。
《算子》這首歌就是在那段時間誕生的,它講述了壹個晚上的故事。
黃州在當時是壹個比較偏僻的小鎮,但是蘇先生到了這裏之後,還是可以找到豐富多彩的夜生活。
比如幾個朋友坐船去月下赤壁巖遊玩,或者半夜睡不著,看到月亮出來了,就把朋友張懷民從床上叫起來,在承天寺欣賞夜晚的月亮,或者和寺裏的和尚聊佛教,晚壹點回家練瑜伽。
然而,在《算子》中描述的那個夜晚,蘇先生卻有些落寞。
月短樹稀,漏初斷。
樹影斑駁,林中微月。現在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滴滴答答的聲音就像滴答滴答的時鐘,特別清晰。
乍壹看,蘇先生描述的夜晚除了安靜沒有什麽特別之處。
當然,按照常理,我們知道接下來會有特別的人出來。
誰見妳孤影,縹緲孤虹影。
說實話,我第壹次讀這兩首詩的時候,腦海裏浮現的是李若彤版的小龍姑娘從天而降,落在壹堆全真教道士面前的畫面。......
不能怪我,只能說蘇老師兩句話裏的“隱逸”、“獨立”、“空靈孤獨”這幾個字太紮眼了,容易讓人聯想到月下白衣神秘女子,而忽略了這可能是壹個男人在寫自己。
其實關於這個詞還有壹個傳說。
據說蘇軾在定慧園時,經常喜歡半夜背詩。這時,他覺得窗外有壹個女人,婀娜而落寞,只要蘇軾壹開窗,那女人就會迅速翻墻而走。
真的是龍女重現江湖嗎?
想多了,原來這姑娘是蘇軾的死忠粉。
鐵到什麽程度?
據說蘇軾後來打聽那女子的來歷,知道她是溫都監的女兒,那年28歲,正是適婚年齡。
於是,當時已經46歲的蘇軾做了壹個瘋狂的決定,把自己的小粉絲介紹給自己的老夥計,做他的媳婦。
我不知道這個姑娘後來是否接受了蘇愛豆的美滿婚姻,但據說這個可憐的姑娘英年早逝,不久後蘇軾被調往外地做官。
但傳說畢竟只是傳說,除了能給吃瓜群眾加分外,對詩歌的內涵和意境意義不大。
我寧願相信這個詞是蘇軾自己寫的,不僅因為傳說太八卦,而且有損偶像形象。
而是因為蘇軾應該是孤獨的,充滿驕傲的孤獨。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年輕,剛進考場就能讓歐陽修這種文豪手動用壹篇奇怪的文章來誇他們:
此人善讀書,善用書,其文章將來天下絕無僅有。
沒有人能靠人品和才華(或許還有顏值)成為北宋三代皇帝和後宮太後的大眾偶像。
當蜀地、等人在竭力從蘇軾的詩詞中搜集他藐視朝廷的證據時,蘇軾卻穿著囚衣,手捧自己的“罪證”,在法庭上耐心地為法官們解讀各種文學典故的來源和意義。
就連被蘇軾質疑的維新派領袖王安石也忍不住跳出來為他說話:平天下殺人才如何?
蘇軾承認質疑時政,更不滿新法。
然而,在他的笑與罵的字裏行間,他所有的感情都是純粹的。
我愛妳,這樣才能擊中妳的痛點。我罵妳是為妳好。妳媽媽沒告訴妳嗎?
誰是君子,誰是小人?有時候,連小人心裏都清楚。
但是忠言逆耳,不過都是掌權者的想法。
他的學生黃庭堅讀到這篇《算子》時激動地說:
意義之高,猶如吃煙花,食人間煙火,心中無萬卷書,筆下無俗氣之物,怎能如此!
老師的詩裏,隱藏著他的氣質,隱藏著他走過的路,讀過的書。
在夜裏,它突然變得害怕,突然飛起來,又頻繁地回來,但總是沒有人理解它無限的內心感受。
?孤獨,很多時候是因為渴望壹個知音。
“烏臺詩案”是蘇軾事業的低谷,卻是他男神形象的巔峰。
在被貶黃州的日子裏,蘇軾似乎在向世人展示他過著平靜的生活。
他建了壹個雪堂,和朋友們談論詩歌和繪畫。
他耕讀田園,瞻仰偶像陶淵明。
他參禪悟道,修心煉丹,豐富了業余生活。
他甚至發展慈善事業,成立棄嬰救助委員會,拯救了無數被父母遺棄的嬰兒,並上書提督,建議用法律手段從根本上解決殺害新生嬰兒的殘忍行為。
這樣的蘇軾,他簡直就是支撐所有失敗者對生活熱愛的壹盞明燈。
所以有人說,蘇軾,他把別人的生活變得瀟灑了。
然而,在為他的瀟灑歡呼的同時,我們也要看到,他也有不得不面對的“得過且過”。
那時候蘇軾46歲。他雖然不油膩,卻是個十足的“中年人”。
於曾在黃州送給蘇軾壹個霸氣的稱號——蘇東坡突圍。
其實他要突破的只是壹地雞毛的“中年危機”。
事業方面,雖然還在體制內,但實權不大,更何況工資低。
那時候的蘇軾有多窮?
林語堂先生在《蘇東坡傳》中摘錄了蘇軾和他的學生秦觀的壹封信:
剛到黃河,完全沈浸其中,人口眾多,私下裏很擔心。但每痛都很節儉,每天的使用量不得超過150。每個月我拿4500塊錢,掰成30塊,掛在房頂橫梁上。平旦用畫叉挑了壹塊,藏了起來。錢還存在壹個大竹筒裏,客人用之不竭。?
養家糊口,省吃儉用,壹分錢壹分貨,是蘇軾當時真實的物質生活水平。
這樣的工作配不上他應有的生活質量,更配不上他的才華。
所以,當時的蘇軾,甚至孫臏的境界,都是這樣的:
?每個人收養兒子都想聰明,我被聰明耽誤了壹輩子。
我只希望我的兒子笨笨的,老實的,沒有災難,沒有對大眾的困難。
?這樣的蘇軾沒有錯,只是世人有病。
世人皆知蘇軾是神童,世人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個神童落魄。
在遙遠的帝都,甚至有壹群人不放心蘇大的人才逍遙法外。
?
它不停地在冰冷的樹枝間徘徊,卻不肯棲息在任何壹棵樹上,最後孤獨地落在冰冷的淺灘上。
?黃州是蘇軾壹生中的壹次療愈經歷。
他曾流露出“船死從此,江海余生”的負面情緒。
也曾表現出“人生如夢,壹尊雕像還在月球上”的曠達情懷。
?他不再是那個敢於在歐陽修面前張揚才華的“初生牛犢”;
不再是“刀筆官”拿著鋒利的筆,批判時代的弊端。
他坐過牢,降過職,受過傷,流過淚。
他還捆綁了壹大群親戚朋友,包括他的弟弟蘇,因為他自己的方式。
他想過自殺,但又怕給家人帶來更大的傷害。
他只能繼續活下去,在屈辱和驕傲中徘徊,在瀟灑和掙紮中掙紮。
總覺得《算子》裏寫的這個夜晚,是蘇軾面對自己最真實的壹個夜晚。
因為,總有壹些深夜,我們應該讓自己咀嚼不堪的日子,而不被強迫去原諒這個荒謬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