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讀到雪的第壹句話是岑參的“就像春天的大風,在夜裏吹來,吹開了萬株梨樹的花瓣。”那時候,我從來沒有見過盛開的百萬朵梨花,連壹棵樹都沒有。北方的冬天,在我眼裏,永遠是有點沒落的季節。即使花草樹木再多,也難掩濃濃的蒼涼和悠長的寒冷。在這首送別詩中,北方絢爛多彩的雪花幻化成江南的熏花,溫馨浪漫,離別也蘊含著無限的春意和溫馨的情懷。在我家鄉的郊區,有壹條大河。過去兩邊有壹片大森林。下雪時,樹枝上覆蓋著雪花。遠遠望去,在濃霧中,迷離,柔美,沒有冬日的寒意。大概,梨花就這樣在春風搖曳著。
雪突然讓人感到溫暖。
不然張岱怎麽會在雪夜去湖亭看雪呢?那應該是江南的雪。
壹段空靈、簡單、意味深長、簡潔幹凈的文字,不凡中帶著壹絲孤獨、憂傷和悵惘。讀它就像壹陣微風吹過浮躁的世界。這是明末的雪,落在壹個風雨飄搖的年代,落在壹個文人的心裏。
湖中央亭子裏的雪,讓他從壹個時代的終結中體會到了人生的真諦。“天與雲,山與水皆白。湖面上的影子只是長長的堤岸的痕跡,湖中央的壹個小亭子,壹條有周宇的芥菜,船上只有兩三個人。”白雪覆蓋了熟悉的湖光山色,給了世界和平與親密。這就是大自然的美。觸摸著寧靜空曠的雪夜,他聽到了時間流逝和生命消逝的聲音。被大自然感動是多麽可惜,生命對大自然是多麽脆弱,只有思想的力量才能長久。清高的讀書人,總能在自然與心靈的交融中找到心靈的慰藉。“隱居,求誌”,於是,自然和民風成了壹種古典的吟誦,壹種習於古今的書卷氣飆升。
《陶安之夢》是張岱根據他故國的平凡趣事寫成的尋夢作品。忙碌的舊夢,壹幕幕帶著浮華和幻覺蔓延在人間如雪的白底上,像窗外的落葉,交錯著飄落下來,熙熙攘攘,最後逃不過歷史的命運。破碎的時光灑在紙上,流走了,總顯得曖昧。當我們轉身的時候,有壹場美麗的雪是最難忘的,於是我們有了壹部尋夢觀雪的作品。淡淡的筆墨,受辱的神情,飽含著張岱深邃的目光和對世界的回眸,然後帶著生命的氣息徜徉在歷史的塵埃裏。
尋夢,含淚看花,依稀憶往事。
尋夢,緣起緣滅,似飛雪入塵花隨河落。
尋找夢想,用無邊的思念自我放逐,收集生命的碎片,走向重生的煉獄。
這是張岱。
從街頭的繁華到山林的寂寥,再到在失去家國的孤獨中走向個人生活的深處,他曾經的富貴榮華轉瞬即逝,朝代的更叠和家國的興衰讓他覺得人生無常,世事難料。在《陶安之夢》的序言中,他這樣陳述他的情況:“陶安的國家被毀滅了,而且沒有盡頭。這是壹個野蠻人。過去看到它就像壹只有毒的野獸,妳不敢遇見它。作為壹個真正的學者,張岱永遠無法停止內心激情的迸發和文學思想的湧動。他寫書拯救死去的靈魂,給絕望的自我以生存的希望和勇氣,留下壹串串星星照亮孤獨的夜空,在生命的黃昏場景中譜寫了壹曲壯麗的絕唱。
湖亭雪美而深情,讓張岱在孤獨寂寞中遇到了知音,又壹次遇到了人生中萍水相逢的喜悅和來去匆匆的傷感。然而,周子喃喃自語道:“不要說項公瘋了,這更像是項公。”這個點睛之筆,徹底打破了性情中人,坦誠真誠,不被世俗所放縱。
張岱自由了。他雖然失去了做官的生活,卻在心靈的自由中體驗了自然的力量和世事的滄桑。張岱灑脫。他毅然拋棄了壹個令他失望的時代的枷鎖,以敏銳而睿智的眼光回歸自然,這其中也有壹個沒落貴族的情調和品格,壹個墮落文人的良知和冰天雪地的倫理。
無獨有偶,東晉太子在壹個雪夜駕船去陰山拜訪他的朋友,早晨到了戴家門前,卻又折了回來。人們問為什麽。嶽:來的壹時,累的壹時。去戴奎有什麽不好?這似乎是壹個小常識,但仔細壹想,卻有著些微的意味,對後世的人,對他們的生活,都有著壹種說不出的震撼。我們整天行走在世俗的世界裏,很多令我們良心厭惡的既定規則讓我們身不由己。王子猷這種特立獨行的行為顯然是對世俗世界的嘲弄和抗爭。即使它是那麽的孤立、隱秘、偏執、微不足道,卻讓我們像風吹走後萬裏無雲的藍天壹樣清晰地看到壹個獨立的人心中的暗流,它壹定會噴湧而出,壹瀉千裏。
唐代的雪給了柳宗元另壹種釣魚的感覺。
釣魚,中國古典文學中的壹種道家休閑方式,被柳宗元的《江雪》推向了極致。
在幾千年的無數個冬天裏,他壹個人有這個冬天。
寒江寂寞,雪無聲。
休問他為何冷暖,拒絕親友,遠離俗事的喧囂。這時,我總是想起姜太公,仿佛我在和蔣公壹起釣魚。
浩瀚無垠中自然有壹種空靈遼闊,人與自然的親和彌漫在原始的寂靜中。是不是也帶著那種悲傷的心情?空船泊在靜謐的水面上,或許是無餌的魚鉤在水底魚兒中輕輕遊弋,無助而孤獨的雪花落入江中,隨波逐流,在凝重的雪霧中顯得精致純凈、清冷孤傲。
人生也是壹種緣分。在這樣的偶然和瞬間,刻意追求的往往來之不易,不知不覺中的不期而遇也許就註定了。
天地有愛,萬物有靈。這壹天必須被記住。但是幾千年過去了,我們很少這樣做。在鳥倦的寒江上獨釣,是中國魚柴文化的偉大寫照。
“飛花舞空是浮生,學詩待長風,留孤冰韻千年雪詩。”
我試著做壹首詩,想著遠方的古典情境。
“夕陽融金,暮雲合。人呢?”在古典的閱讀中,回望楚清的黃昏,我仿佛在聆聽來自遠方古典雪的歌聲。在不同的時代,他們在同壹個自然場景中,以不同的姿態反映出人文的自我感受,給思想和情感起伏的自由空間。當然,這也包含了人格的尊嚴和尊嚴的力量。弗蘭克說,以有尊嚴的方式忍受痛苦是壹種真正的內在成就,因為它證明了人在任何時候都有不可剝奪的精神自由。
堅守自我尊嚴,跨越世俗藩籬追求思想自由;珍惜自我的尊嚴,讓生活在困境或不適當的時期也能保持豐富、燦爛、深刻。這是幾千年來壹些具有魏晉風度的文人的艱難心路歷程。在古典的雪中凝視這些生命的真實與雅量,用壹個現代人的眼光看他們的迷茫與執著,孤傲與堅定,用壹種冷慎的態度去解讀和欣賞雪季這個獨特時空裏的歷史與文化。妳會從內心感受到自由的珍貴,人性的魅力,思想在黑暗中的放飛。它以壹種簡單、直接、以自我為中心的方式看待骨灰的歷史,給人壹種輕松和釋放。他們也許不是英雄,不是才子,但他們有著揮之不去的貴族精神,他們走的是壹條對藝術和信仰執著追求的漫漫長路。這是壹條不歸路,需要耐力和耐心,需要人格和生命的代價。他們不必仗劍倚天,壯士不歸,卻可以壹路走來,穿著鞋唱著歌;他們不壹定要葡萄和酒,但他們可以向天斟酒、吟詩;他們不必在江湖中過雨夜,卻能顧青山,獨步古今;他們不壹定要華而不實,流蘇,但可以風生水起。他們對自然懷有深深的感激和敬仰,認為生命的傳承不在於生命本身,而在於體現生命價值的精神。
當我的手指輕輕翻過這幾頁,就像走進了雪域中的古典村落,走進了他們用思想的光輝和人格的尊嚴構築的精神殿堂。走進這個村子,依稀看見古典的燭光在他們的窗前搖曳,像月光壹樣扭曲著黃頁,靜靜地隱藏著衰敗。這是最後幾個世紀的書,還有鄭韻沈浮的春江。小顧打破了夜的寂靜,隨著靈魂之光的再現而起舞;走進這個村莊,我感覺就像停在了他們思想的道場,我像輕水壹樣沖過他們書法的天堂;走進這個村子,我不忍心敲他們雕花的門窗。我像壹股迷人的風,靜靜地穿過他們的星空和他們的夢想;走進這個村子,我給他們留下了壹串用心筆寫的詩。當晨鐘敲響雪壹樣的霜時,壹眨眼的歲月就成了遙遠的夢。
所為是古往今來真正的浪漫潮流,所欲為是人間大氣的壹篇文章。古典雪,另壹種生命體驗的源泉,落在人們心中的文化精神上,與生命思想之花壹起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