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劇作為壹門新學科的獨立性和系統性。戲劇藝術發展到近代,壹方面是由於其各種構成要素之間的跌宕起伏和沖突所導致的理論混亂和變化,急需理論界的科學闡釋和理論探討。另壹方面,戲劇藝術日趨成熟,在人類社會生活(包括藝術教育)中獲得重要地位,走向學科自覺。戲劇興起壹百年以來,關於這壹主題的研究著作很多,但總的來說,這些著作有三個特點:壹是西方學者研究西方戲劇的著作很多,而東方學者把東西方戲劇都納入研究視野的著作很少;二、繼承自亞裏士多德《詩學》以來的傳統,以文學戲劇為研究對象的多,科學完整的戲劇作品少;第三,構成壹部戲劇的因素很多,劇本、導演、演員、觀眾、劇場、舞臺美術,這些因素都是相互分離的,但很少有把戲劇的所有因素作為壹個整體進行綜合研究。比如在戲劇領域有廣泛影響的幾部重要著作《論戲劇藝術》(英國戈登·克萊著,1911)、《戲劇的法則》(英國阿徹著,1912)、《戲劇技巧》(美國貝克著,12)。1931)、《戲劇與電影的編劇理論與技巧》(美國勞森著,其中戲劇部分寫於1936)都是英美學者寫的。其中,尼科爾從悲傷和喜劇的角度側重於戲劇的基礎理論,而阿徹、貝克和勞森都是從戲劇的原理和編劇技巧來談,以戲劇為研究對象。這種情況壹方面顯示了戲劇研究的深化和發展,另壹方面也顯示了戲劇研究中的偏頗和不足。
美國學者斯塔克·楊的《論戲劇》(1927)是最早的戲劇著作,最近的著作是布羅克特的《世界戲劇藝術欣賞》(1969)和河竹登誌夫的《戲劇導論》(1978)。由於沒有中文譯本出版,《論戲劇》在中國的影響有限。《世界戲劇藝術欣賞》雖然側重於世界戲劇史,但作者註重從戲劇綜合性的角度,將劇本與舞臺結合起來書寫歷史。此外,第壹部分的《戲劇基礎理論》和最後壹部分的《戲劇要素》分別對美國現代戲劇藝術進行了全面介紹,以至於這本書的副標題雖然是“世界戲劇史”,對戲劇基本理論問題的闡述還是過於簡略,但基本上是有的。《戲劇概論》是日本學者不滿歐美戲劇作品的偏狹,試圖將東西方戲劇放在同壹範疇進行研究的戲劇專著。作者認為戲劇有四個基本要素:演員、劇本、觀眾和劇院。這本書緊扣戲劇的本質和四要素,加上兩個部分:世界戲劇史和日本戲劇史。
這是近百年來世界戲劇發展的概況,而中國的戲劇研究更是薄弱。1968+0940年代初,張庚先生在延安陸毅戲劇系以《戲劇藝術概論》為題發表了他的講稿,這可以看作是國內學者為建立壹門科學完整的戲劇學科而邁出的堅實的第壹步。時隔半個多世紀,雖然在編劇理論、導演表演藝術、戲劇美學、戲劇史等領域都有壹些有分量的著作問世,但這些著作壹方面大多只探討戲劇藝術的某壹元素,另壹方面也只是探討戲劇或談戲劇,而用古今中外全人類的戲劇文化遺產來全面探討戲劇藝術的科學完整的戲劇作品卻壹直缺乏。東健先生指出:“把戲劇與政治、戲劇與市場的關系簡單化、線性化,是科學戲劇貧困化的重要原因。另壹個原因是,我們的戲劇教育體系存在嚴重的弊端。壹流的綜合性大學沒有戲劇系,使科學的‘戲劇’失去了生長基礎。”[1]這符合近百年來中國社會和戲劇發展的現實。僅出於後壹種原因,1985年,中國戲劇文學研究會向國家教育行政部門和各高校校長呼籲開設戲劇專業或課程,但時隔20年,情況並無太大改觀。聽說北大有建立戲劇系的想法,但似乎沒有付諸行動。南京大學戲劇研究生教育基礎深厚,規模龐大,應該是最有條件發展戲劇專業的。據說也有建立戲劇系和發展本科教育的動議,但這仍然只是壹個美好的夢想。半年前,筆者打算在學校開設戲劇課,但找不到合適的教材,只能列舉上面提到的壹些外國戲劇作品作為參考。這與壹個戲劇大國的歷史和現狀並不相稱,顯示了國內戲劇研究的滯後。《戲劇藝術十五講》作為“名家總講”之壹,不僅為高校戲劇教育提供了壹部優秀的、適用的教材,而且填補了我國戲劇研究的空白,展示了當代戲劇研究的新進展,是壹部不可多得的科學戲劇名著。
作為壹部自成體系的戲劇著作,《戲劇藝術十五講》呈現出以下特點:
壹是內容全面,體例完備。
戲劇學是壹門以戲劇為研究對象的科學,戲劇本身是壹門融合了文學、音樂、建築、美術、舞蹈等多種藝術因素,由演員在壹定場所(劇場)直接表演給觀眾欣賞的高度綜合的藝術。所以就戲劇藝術本身而言,它的壹個突出特點就是兼具文學性和舞臺性,文學性主要來源於劇本(劇作家)。舞臺包括導演、演員、舞臺美術(包括燈光、音響、化妝)、劇場、觀眾等。只有把構成戲劇的要素作為壹個有機整體來理解和把握,才能全面理解戲劇的本質,才能真正理解什麽是戲劇,這是狹義的戲劇研究範圍。戲劇與社會、時代和其他學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戲劇有自己的歷史和現狀。因此,如果把戲劇本身以及與戲劇有關的壹切問題納入研究視野,就是廣義的戲劇,它還包括戲劇史、戲劇人類學、戲劇社會學、戲劇哲學、戲劇心理學、戲劇形態學、戲劇文獻學、戲劇教育學。壹部戲劇專著不可能窮盡廣義戲劇上包羅萬象的內容,壹般的戲劇專著也只是狹義戲劇上的。《戲劇藝術十五講》在內容安排和風格設計上吸收了以往戲劇作品的優點,克服了其不足。它在十壹個講座中對戲劇藝術的基本理論做了詳細深入的論述,同時在四個講座中對戲劇與電影、戲劇與教育、中國與世界戲劇簡史做了簡明扼要的論述,這些都與戲劇本身息息相關,既有助於開闊讀者的視野,又有利於加深理解。《戲劇藝術十五講》內容全面系統,體例科學完備,論述深入細致,把戲劇研究推向了壹個新的高度,代表了我國戲劇研究的壹個新高度。
第二,溝通古今,融合中西。
《戲劇藝術十五講》不同於許多同類作品的另壹個突出方面是,它的文體具有科學性、系統性和完整性,另壹個突出方面是,它的作者具有開放的心態和開闊的視野,“打破‘中外觀’,超越壹切文化壁壘,面對全人類、古今中外的戲劇文化現象,敢於提出問題、討論問題。”東健先生曾不止壹次引用錢鐘書先生的四句話:南學北學,道學未裂”,以示自己的學術信仰和追求。他認為“人類在文化創造上的相似多於差異,過分強調差異往往是壹種文化封閉心態的表現。“然而,近百年來中國的文化學術界是在強調中外差異和對立的文化觀念指導下發展起來的,這大概就是中國文化學術研究缺乏創造精神和永久普遍價值的原因。貫通古今,融會中西,摒棄學術研究的功利觀念,關註人類精神文化的異同,是東健先生的壹貫主張。他對戲劇的研究正是這樣壹種方式,具體體現在《戲劇藝術十五講》中:壹是以古今中外全人類的戲劇文化現象為研究對象,將其放在壹個範疇內進行研究和探討,著眼於人類戲劇文化的相似性和普遍性。這樣,無論是討論戲劇的本質、悲劇和喜劇的特征,還是指導表演藝術、舞臺藝術、戲劇史和戲劇教育,作者都可以著眼於人類戲劇文化的本質,踏上東西方戲劇文化的小船,指向人類戲劇藝術普遍規律的另壹面,這樣,作者對戲劇藝術基本原理的看法,既避免了因視野狹窄而造成的偏頗和片面性,又使許多論點具有鮮明的現代意識和普遍的理論價值。比如該書第壹講對戲劇文化意義的闡釋,從“人”出發,以“人”為歸宿,給人以娛樂和審美享受。戲劇使人產生壹種基於人性“美”的“* * *音”,在情感領域實現交流、平等、和諧。戲劇滿足了人們對現實的超越和對精神生活的需求,戲劇有利於人們自由獨立的健康人格。這既反對戲劇功能的實用主義和政治功利主義,又深刻揭示了戲劇更普遍的文化意義,給人們更多的教訓和啟示。其次,在具體問題的討論中,要去除戲劇與歌劇之間的人為隔閡,從“戲劇-歌劇二元性”結構的角度審視戲劇的生態狀況。壹方面要把戲劇和戲曲納入同壹戲劇藝術範疇,探索其共同規律,另壹方面也不能抹殺戲劇和戲曲作為兩種戲劇類型在戲劇觀念和藝術價值體系上的根本差異。例如,在談到戲劇的本質特征時,它將中國古代戲劇《西廂記》和西方現代戲劇《玩偶之家》列為典型例子;在談到悲劇時,它將《俄狄浦斯王》、《奧賽羅》、《麥克白》、《羅密歐與朱麗葉》、《推銷員之死》與《袁》、《趙氏孤兒》和《雷雨》並列。談到喜劇,我們以西方戲劇《第十二夜》、《仲夏夜之夢》、《暴風雨》、《達爾蒂賦》和中國戲劇《救風塵》、《望江樓》、《西廂記》為例;而談到演員和表演藝術,我們分析戲劇的前提是“人”既是表演的對象,也是表演的工具。另外,在談到舞臺美術等內容時,也有同樣精彩的分析。這種在差異中求同,在相似中求異的中外戲劇比較研究,也使得這部作品客觀上具有比較戲劇的價值。
第三,突出學術性,兼顧普及性。
《戲劇藝術十五講》是以大學通用課程教材的形式出版的。其科學完整的體系、簡潔明了的論述、簡潔流暢的語言和知識性、趣味性、通俗性的內容,使其成為壹部優秀的教材。比如,關於戲劇的發生和起源,作者以李白的詩《當妳,我的愛人,騎著竹馬,來了小跑轉圈拋青梅》和兒童遊戲《過家家》為例,從人的三種本能和欲望談“為了娛樂”和“為了寄托”的兩個目的和意義, 並進而得出“這‘3+2’構成了戲劇藝術發生的全部心理基礎”的結論,最後,(該書第10頁)作者用生動有趣的語言和通俗易懂的表達方式,生動地解釋了復雜枯燥的學術問題,使人易於接受、理解和記憶。 這種表達方式和語言風格在全書中基本統壹,類似的例子遍布全書,不勝枚舉。不過,該書作為教材的普及性雖然很突出,但並不是壹般的知識介紹教材,其風格是“學術講座”。看完整本書,妳已經聽了十五次戲劇方面的學術報告。講座的表達方式通俗易懂,簡單易懂,但講座的內容往往涉及學科前沿最重要的理論和實踐問題。因此,我認為這本書作為壹部個性鮮明的戲劇專著,其學術價值值得特別關註。這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壹是在繼承和借鑒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礎上,進壹步發展和完善了科學的戲劇體系。比如關於戲劇的構成,前人有過“三要素”、“四要素”之說,書中認為“四要素”論中不提導演不妥,於是提出劇本、導演、演員、劇場、觀眾“五要素”論,認為“其他方面,如構成、舞臺藝術、音效等,,可視為戲劇的“附屬”元素。(該書第20頁)同時否定了“劇本中心論”、“導演中心論”、“演員中心論”等不符合戲劇藝術規律的片面提法,全書由戲劇本質特征、戲劇分類、戲劇體裁、戲劇“本體”與“附屬”要素、戲劇欣賞與批評、戲劇風格與體裁、戲劇史、戲劇與電影、戲劇與教育等內容組成。這本書是我迄今為止看到的最完整的戲劇作品。第二,針對本學科前沿的壹些重要理論問題,該書提出了壹系列獨特的學術觀點,如把“戲劇”作為戲劇藝術審美特征的集中體現,這壹點壹直存在爭議。這本書有專門的講座。從戲劇的“雙重性”特征出發,作者提出了文學和舞臺層面的戲劇理論,並分別論述了“文學創作中的戲劇”和“文學創作中的戲劇”。再如,在《戲劇體裁講座》中,作者首次從悲劇精神和喜劇精神的角度系統地論述了悲劇和喜劇的基本特征,並提出了“在當今世界,喜劇精神越來越優於悲劇精神”、“悲喜劇是壹種喜劇”等結論。它的視角和觀點既令人耳目壹新,又發人深省。此外,作者對劇作家重要性的看法,對“反戲劇”傾向的批判,對戲劇史的描述,對導演與演員、劇場與觀眾、戲劇教育的探討,都顯示了他獨立的學術立場和價值取向,學術性質十分突出。第三,作者開闊的學術視野、鮮明的現代意識、獨立的批判精神、融匯中西的思想、比較研究的方法、理論聯系實際的風格和生動簡潔的語言風格,使這部作品在學術研究的終極價值和方法論上具有普遍的借鑒意義,這無疑將是這部作品潛在的、深遠的學術價值的壹個重要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