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先們在這裏結束了疲憊的旅程,無家可歸的人終於有了家。當他們春天去秋來時,他們的孩子變得越來越強壯,他們的女人變得越來越好。草原上的馬奔騰,山上的羊如雪堆、波浪。
很多很多年後,我的祖母出生在這條河邊。這個寶寶在媽媽眼裏壹定是最漂亮的,奶奶也壹定很愛媽媽。因為每次我們不聽話惹媽媽生氣的時候,奶奶都會說:“妳們這些孩子真不孝。我小的時候,總是想辦法幫媽媽,照顧弟妹。”或者:“我媽跟我說什麽我從來不頂嘴,但我總是用恰當的方式答應。”
那時候奶奶的話總是能聽到。等我真正明白她的意思的時候,我已經長大了,離她很遠了,就像她曾經離那條河很遠壹樣。
然而,那條河壹直在流。奶奶過去常常和她的兄弟姐妹在河邊玩耍。每年春天,她可能會在解凍的河邊觀看從南方飛來的大雁。而當她有壹天過了河,嫁給了河對岸的昭烏達芒時,河水壹定在她身後喧鬧地表達了它的悲傷。
當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我喜歡讓我的祖母講故事,讓她唱歌。但是,每次聽完之後,我們都無法清晰完整地記下內容。當奶奶讓我們重復第二遍時,我們總是結結巴巴,或者只是笑著跑開。奶奶壹定很失望。
然而,那條河壹直在流。在我奶奶晚上的夢中家園,大概總會有嘈雜的聲音流過。“大雁又飛回北方了,我的家還那麽遠……”用蒙古語唱的歌,聲音很溫柔。而光是想到那片土地上的河水還在流淌,就足以讓人心碎。
所以,她還是壹遍又壹遍的給我們講那些故事。故事裏總有壹條河,壹個孝順的孩子,壹個可愛的母親。有時候,我們聽到她生活中的教訓,會笑著要求再來壹次。每次,她都沒能講完她的故事。大概如果不是因為孩子跑了,是因為她的思緒又停在了江邊。
我多麽渴望今天能再次聽到那條河的故事!誰能告訴我,六十年前,那個十八歲少女的臉上有多少飛光?誰能告訴我,草原上的男生多少次從她的裙下疾馳而過?誰能告訴我,在那顆年輕的心中,有多少對這片土地的愛?而當她轉身離開河邊的時候,她有沒有想過明天還會再回來?我能問誰?我想,大概只有問這條河了。
然後,這條河開始在我的生命中流淌。從我奶奶身上,我繼承了這種對壹片從未見過的土地的熱愛。離她越遠,這份愛就越深,草的顏色就越柔和。而西拉木倫河後面的紫色群山也開始莊嚴地出現在我的夢裏,這是我奶奶生前大概沒有想到的。
整理:zhl2016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