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收獲的季節,收獲使人快樂;收獲之後就是枯萎,枯萎讓人感到憂郁和悲傷。
古典詩歌中充滿了憂郁和悲傷的秋思。
失意文人宋玉說:“唉,秋是氣!蕭瑟的草木都在搖搖欲墜,沒落!”
漢高祖劉徹說:“白雲飛秋風起,草木落黃,大雁歸南...鼓鼓唱唱,悲歡離合多。”
與兄弟決壹死戰的曹丕說:“秋風蕭瑟,天寒地凍,草木搖露霜。燕之群辭歸南翔,思君之客也。”
南唐領袖李靖說:“荷香賣綠葉,西風愁綠浪。”
徘徊了半輩子的杜甫說:“樹葉像瀑布的浪花壹樣落下來,而我看著長河總是滾滾向前。”
放蕩不羈的柳永說:“霜風漸寒,江面冷落。”
風景永遠是秋天,植物黃了,樹葉飛了,大雁南飛了;寫愛情總是悲傷的,心碎的,怨恨的。
為什麽會這樣?失意文人看到蕭瑟的秋景,以為自己在趕時間。驕傲的皇帝看到蕭瑟的秋景,覺得人生苦短,享受不了人間的繁華。
現代人似乎已經看不到古人眼中的蒼涼,不再像從前那樣憂郁悲傷。
或許是因為看完這樣的表情,我已經失去了新鮮感;
或許是因為長期生活在鋼筋水泥的叢林裏,感覺麻木了;
也許是因為看的樹倒蕭蕭的場景少了,接觸不到風景,所以不能有感情;
可能是因為要操心的事情太多,顧不上傷春悲秋。
今天讀臺灣詩人亞賢的《秋歌——熱身》,感覺很新鮮,又有壹種熟悉的陌生感。
亞賢,1932,河南南陽縣(今南陽市)人,原名王青林。和“啞”是壹樣的。雅仙,啞弦?有趣的筆名。
這首詩很短:
落葉完成了最後的顫抖。
花兒消失在湖藍色的眼睛裏。
七月的鐵砧還遠著呢。
溫暖的
大雁不在遼秋空。
寫下他們美麗的十四行詩
溫暖的
馬蹄葉落花。
在南邊的小山路上。
歌手留下了壹個破碎的韻腳。
在北方昏暗的寺廟裏
秋天,秋天什麽也沒留下。
只留下壹份溫暖。
只留下壹份溫暖。
壹切都被拋在腦後。
我熟悉詩人對蕭瑟秋色的感受:落葉、雕零的花朵、遙遠的雁砧聲、殘破的落花、殘破的樂韻,都是古典詩詞滋養的中國人熟悉的詩歌意象。
奇怪的是語言,而不是表情。寫落葉,他說“我完成了最後的顫抖”;寫到花兒快死了,他說:“消失在湖水的藍眼睛裏”,“藍眼睛”,多美的詞;寫《大雁去衡陽》時,他說“它們不在遼國的秋日天空寫它們美麗的十四行詩”,把秋日天空中飛翔的大雁描寫成寫詩和空靈的想象;寫殘破的落花,他強調“在南方的小山路裏”;寫斷韻,他強調“在北昏寺”。沒有“淒涼”“冷”“傷心”這樣沈重的字眼,有的是“小”“昏”這樣溫柔的字眼。
特別奇怪的是,他在前兩段描寫了秋景之後,又冒出了“暖”字。什麽是“溫暖”?詩人沒說。最後壹段,詩人用“壹”定義了“溫暖”。是壹個叫“暖暖”的美麗溫柔可愛的女孩嗎?還是詩人心中的壹種“溫暖”的感覺?無論是具象的“溫暖”,還是抽象的“溫暖”,都充滿了詩意和詩意,沒有古典詩詞中那種沈重的嘆息。
最後有壹段很奇怪,“秋天,秋天什麽都沒剩下/只剩下壹份溫暖/只剩下壹份溫暖/壹切都沒了”。是的,秋天,紅的雕零,綠的雕零,留下的是廣袤和荒涼。只有蒼茫與蒼涼?蒼茫蒼涼的是外面的世界,我們的內心世界應該是“溫暖”的。有了“溫暖”,我們就能克服廣袤和荒涼,迎來生機勃勃的春天。
英國詩人雪萊說:“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講壹樣的道理,有壹樣的心態,只是雅賢說的更含蓄。
現代詩歌和古典詩歌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優秀的現代詩歌總有壹種古典韻味。當他們不再帶著“格律”和“對偶”的枷鎖跳舞時,他們有了壹種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