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的月亮特別亮,看起來也不怎麽冷。我沒有燈籠,所以我不想在街上亂跑。我獨自站在我的大門外發呆。我甚至有點反感。真的很想看到有人因為燈籠火而哭。然而,沒有,街上打著燈籠的人群爆滿,歡聲笑語不斷。我終於受不了熱鬧的誘惑,就上去了。
燈籠種類不多,因顏色不同略有不同。最高級的是那種生肖燈籠,栩栩如生的外形最能吸引人的眼球。但是能炒出這種燈籠的人真的不多,這讓燈籠的小主人都很炫耀。就連讓他們看的家長,也顯得神氣活現。女人故意讓孩子看著自己的腳,以免絆倒,破壞燈光。男人袖手旁觀,他們不說話,都凝聚著壹種力量,或者說是在張揚壹種神聖的莊嚴。總之,這壹切讓我突然肅然起敬。我甚至不敢再看他們壹眼。我溜到人群後面,透過密密麻麻的縫隙看著彩燈五顏六色的閃爍,聽著他們開心的玩笑。我想加入,我沒有勇氣,我覺得沒有資格參加,因為我連個燈籠都沒有叫個馬糊蛋。
我終於得到了壹個機會,就是我壹個很好的搭檔的出現。他有壹個燈籠,就是壹個用細麻桿做支架,白油光紙做裏子的自制燈籠。外觀不是很漂亮,但絕對很紮實。我滿懷希望地跟他打招呼,小夥伴沒有露出壹絲不悅,這讓我更加放肆。我甚至不自覺地單手抓住了燈籠桿,我覺得燈籠完全是我的了。我們壹起快步走著,穿過人群,很快就加入了燈籠的海洋。
試想壹個孩子對幸福的理解。當抑郁的突然釋放,當欲望的匱乏壹旦變成占有,他就變得張狂起來。他在人群中瘋了,甚至還搞了壹些惡作劇。因為燈籠的火而哭泣的想法變得越來越迫切。作為壹個小小的成就消息,很快就傳達給他的同伴們,並愉快地接受了。結果壹個漂亮又囂張的十二生肖燈籠先是掉進了壹個大模子裏,摸了三兩下肚子就縮了,然後就變成了壹個火球。我最好的朋友在哭聲還沒高之前就跑了,我卻成了沒有燈籠的罪魁禍首。我被壹群燈籠圍著,覺得自己極大地冒犯了貴人的利益,尤其是被毀壞的生肖燈籠的母親。我覺得她壹定受到了極大的侮辱。她幾次撲到我身上,想把我碎屍萬段。我不敢動。我覺得全身又熱又癢。我壹直用壹只腳的腳趾在堅硬的地面上旋轉。我只是沒有哭。我不想哭,我不覺得委屈。有壹種逆反的情緒。我感覺這裏發生的壹切都是我不打燈籠的結果,但我的來自我媽。我真的很討厭我媽!
當人群散去時,我仍然壹動不動。我害怕回家。我聽到那個女人喊著要去找我媽媽。她想讓她媽媽狠狠地打我。我也聽到了人群中善意的回聲。那應該是很大的力量,預示著挨打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我真的希望媽媽能盡快把我打壹頓,來抵消我因為害羞和內疚帶來的不適。街上只剩下我壹個人,連頭頂的星星也變得寥寥無幾,月亮像壹個巨大的燈籠高高掛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我睡了,睡在街上,但我沒有哭。
後來,我媽把我叫醒了。她沒有打我。而是用溫熱的唇吻著我的臉,她的眼淚打在我的臉上。我不明白我媽為什麽哭,因為那年我才六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