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不多。遠處的山蒙上了壹層白紗霧,附近的村莊和樹木也蒙上了壹層透明的白紗。非常精致華麗,就像情侶手牽著手,拖著婚紗悄悄走進婚禮殿堂,讓人羨慕不已,有著無盡的遐想。
我手中茶杯裏的熱氣在我胸前升騰,房間裏充滿了茶的清香,室內溫暖的空氣在茶的清香中醞釀。我看著遠處的雪花和雪景裏如夢似幻的婚紗,思緒漸漸變得不真實,然後我的心,我的影子,我的靈魂都隨著這片雪花飄進了童年的故鄉——故鄉現在下雪了嗎?
我小的時候,家住蘇北。每年冬天,當雪花飛舞的時候,我們這些孩子都不出門。我們都躲在做飯的房間裏,因為蘇北冬天沒有暖氣。只有炊事班做飯,因為有火,空氣中有些熱的溫度更溫暖。其他房間都很冷。往往飯做好了,媽媽就從竈上拿起紅紅的柴火放在壹個陶罐裏,放在屋子中間。我和哥哥姐姐們坐在壹張矮板凳上,圍著火盆烤火,媽媽坐在火盆附近,還在做針線活。炊事房不關門,有的根本沒有門。冬天刮風的時候,我們在門上掛個草簾,擋風禦寒。)我們圍著火盆,看著外面院子裏的雪飄落。就這樣,剛走的小姐姐還在火盆邊冷得哭,壹串淚珠順著她的小臉滾下來,在外面冷空氣帶來的濕氣作用下,像壹個皸裂的凍梨。在長江流域長大的孩子,大概沒有壹個小時候不是這樣的。
蘇北的冬天很難熬,尤其是上世紀中葉,我的家鄉極度貧困,冬天的飲食起居真的是不可想象。但是,我家在當地並不是壹個貧困家庭。我的父母勤勞、節儉、細心。在很多人連溫飽都難以維持的情況下,我們壹家七八口人的溫飽是沒有問題的。冬天外面下雪,爸爸媽媽也在不停的工作。我爸爸胃不太好,冷的季節經常肚子疼。有時候,哥哥姐姐圍著火盆,父親肚子疼,就用手捂著胸口,走到竈門口,解開胸口的扣子,在竈門上烤著胸口,緩解胃寒帶來的疼痛。其實爐膛裏沒有火,只有壹點余熱。火在我們孩子的火盆裏。但那時候我們都還小,不知道父母的喜怒哀樂。現在想起來,真的很難過。
男生壹般都很調皮。記得冬天下雪的時候或者雪後,我就迫不及待的去外面玩。因為蘇北很少下雪,所以很少打雪仗堆雪人。偶爾下壹兩次雪,我和堂弟們必然會在雪地裏來壹場上甘嶺式的戰鬥。雪後我們要在大門前堆幾個形狀大小不壹的雪人,用胡蘿蔔做雪人的鼻子。過了幾天就完全認不出來了。
打雪仗堆雪人是壹件開心的事,但也是壹件很辛苦的事。我們男生,為了堆壹個雪人,經常會凍得小手通紅,腳下穿的鞋子也會濕透。冬天穿媽媽做的棉鞋,還是暖濕的。回家難免會被爸爸罵,甚至屁股上挨幾下鞋底。我媽晚上會在竈坑前默默給我烤棉鞋。什麽時候幹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第二天早上爬下床的時候,我的棉鞋壹定是又幹又暖的。鍋裏的粥已經又香又熱,但我沒有看到媽媽的影子。現在媽媽已經走了很多年了,但有時候我總在想媽媽是不是在火爐前給我烤棉鞋呢!於是我的心怦怦直跳,鼻子發酸,眼睛濕潤。
我有兩個表親沒有我幸福,家裏窮的不得了。壹個表弟比我小壹歲,父親四歲的時候走失了。我姑姑帶著四個孩子日子不好過,壹輩子也沒再婚。壹家人往往吃了最後壹頓飯沒有下壹頓飯。我這個表妹冬天穿著壹雙破布鞋,光著腳後跟。每當下雪的時候,如果他和我們壹起玩,他的腳後跟肯定會凍裂。有時候這個傷口流著血,壹整個冬天都不會愈合,但是那個時代的孩子並沒有因為這個而抱怨,他們都開心的玩了壹整天。後來長大了,年夜家去了黑龍江。這個弟弟壹個人去了西北的寧夏,在寧夏石炭井當工人。早年,他早早退休,回到家鄉。17年前回老家看他,已經滿是滄桑。另壹個表妹剛好和我同歲,比我生日小。他家的貧困使他穿不起布鞋。每當冬天下雪的時候,他的母親就在大運河的岸邊用蘆花編織壹種叫毛翁的草棉鞋。當時在家鄉冬天穿這種毛翁的人占家鄉人的80%以上。毛翁,弟弟穿的,和我們壹起玩。有時候,毛翁的鞋口破了,像刀割腳後跟。他和我們壹起在雪地裏堆雪人,腳後跟流血,腳印紅紅的,但他依然笑著,開心地玩耍。這個弟弟因為沒學歷,還在老家。八年前回老家的時候,他已經兒孫滿堂了。
然而,在今天的蘇北人,沒有冬天用蘆葦花織成的羊毛翁。冬天沒有光著腳跟穿破鞋的孩子。那種情況永遠留在我童年的記憶裏,永遠抹不去。
外面的雪已經停了。我想把這如畫的雪景拍下來,寄給我的朋友,寄給我的家鄉,讓我的朋友和我的鄉親們也能領略到燕的浪漫風情。
然而,我最想做的,是在我的取暖器旁,靜靜地沏壹杯信陽毛尖茶,品著清茶,對著雪花歌唱。心裏有我的童年生活和浪漫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