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兩個哥哥。大哥是佛蘭德斯英國步兵團的中校。著名的洛克哈特上校曾經領導過這支部隊。大哥在敦刻爾克附近與西班牙人作戰時陣亡。至於二哥的下落,我至今壹無所知,就像我父母對我後來的情況壹無所知壹樣。
我是家裏最小的兒子,父母不讓我學謀生的手藝,所以我從小就喜歡胡思亂想,想去國外旅遊。那時候我父親老了,但還是給了我相當不錯的教育。他曾經送我去寄宿學校,也讓我去農村免費學校接受義務教育,壹心壹意想讓我以後學法律。但我對什麽都不感興趣,只想航海。
我完全無視父親的意願,甚至違抗父親的命令,完全無視母親的懇求和朋友的勸阻。我的這種天性,似乎註定了我以後的不幸命運。
我的父親既聰明又謹慎。他預見到我的用心必然會給我帶來不幸,所以經常認真開導我,給我很多有用的建議。壹天早上,他把我叫進他的臥室;因為,那時候他剛痛風發作,行動不便。他給了我壹個非常認真的勸告。他問我,除了滿足我漫遊世界的愛好,還有什麽理由離開父母,離開家鄉?在我的家鄉,通過介紹我可以在社會上立足。如果我努力工作,我將來可以發大財,過上舒適幸福的生活。他告訴我,在國外創業的人,要麽壹貧如洗,要麽想發財;他們雄心勃勃,想以自己非凡的事業成名。但對我來說,這既不值得,也沒有必要。就我的社會地位而言,正好介於兩者之間,壹般稱為中間位置。從他長期的經歷來看,這是世界上最好的階層,這個中間位置也能讓人快樂。他們不用像下層階級那樣從事艱苦的體力勞動,生活依然沒有了;也不會像那些上流社會的人壹樣,被驕奢淫逸,野心勃勃,相互爭鬥搞得精疲力盡。他說,我可以從以下事實中體會到,處於中間位置的生活確實是極其幸福的;也就是大家都羨慕這個位置,很多皇帝都哀嘆自己貴族出身的不幸後果,恨不得自己生在貧窮和貴族之間的中產階級。有智慧的人也證明了中產階級的人可以獲得真正的幸福。《聖經》中的智者也祈禱:“使我既不貧窮也不富有。”他提醒我,只要妳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上下層的人都有困擾,但中產階級是最少的。中產階級的生活不會像上層階級和下層階級的大起大落那樣瞬息萬變。而且中間的位置不會像有錢人壹樣因為揮霍和腐敗而身心俱疲;也不會像窮人壹樣因為整日勞作,衣食無著而憔悴不堪。只有處於中間位置的人,才能享受到人間的幸福和安逸。中產階級的人常年過著安穩富足的生活。適可而止,適可而止,克己奉公,健康寧靜,交友娛樂,各種生活樂趣,是中產階級的福報。這種生活方式,使人平靜而快樂,過著稱心如意的生活,不會遭受疲勞。他們不必為了日常生計而工作,或者被困局所迫,甚至傷身,擾神;也不會因為嫉妒或貪婪而狂躁不安。中產階級的人可以平靜地度過壹生,享受生活的甜蜜,沒有任何苦難;他們感到幸福,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越來越深刻地體會到這種幸福。
然後,他真誠而慈愛地勸我不要孩子氣,不要急於自討苦吃;因為,無論從人性,還是從我的家庭背景,都不會讓我吃虧。他說,我不用為了日常生計而努力。他會為我做好壹切安排,盡力讓我過上上文提到的中產階級生活。如果我不能在世界上過上舒適快樂的生活,那完全是我的命運或者我自己的錯,他已經盡到了自己的責任。因為他看到我要采取的行動必然會給自己帶來痛苦,所以給了我建議。總之,他答應,如果我聽他的,呆在家裏,他會盡力給我安排。他從不允許我離家太遠。如果以後我有什麽不測,不要怪他。在談話的最後,他補充道,我應該向我的大哥學習。他還苦口婆心地勸大哥不要去佛蘭德斯打仗,但他不聽。那時他年輕,精力充沛,他決定去部隊服役。結果,他在戰場上失去了生命。他還告訴我,當然,他會壹直為我祈禱,但如果我堅持采取這種愚蠢的行動,那麽他敢說上帝不會保佑我。當我將來沒有幫助的時候,我會後悔沒有聽從他的建議。
事後看來,父親的遺言成了我後來的預言;當然,我相信父親本人當時可能也沒有意識到這種先見之明。我註意到父親說這些話的時候淚流滿面,尤其是說到我大哥的屍戰場,後悔我以後無處呼救。他更加悲痛欲絕,不得不中斷談話。最後,他告訴我,他擔心得說不下去了。
這次談話讓我深受感動。真的,誰聽了這樣的話會無動於衷?我決心不再想著出國,而是聽從父親的意願,安心留在國內。但是,我的上帝!僅僅過了幾天,我就把我的決心拋到了腦後。簡單地說,那次談話後,我有幾個星期沒有和父親在壹起,以便不再糾纏我。然而,我並沒有匆忙行動。我不想像以前壹樣熱的時候做,等我媽心情好壹點了我就去看她。我告訴她,我想出去看看這個世界,但我不想做別的。父親最好答應我,免得我私自出走。我說,我都十八歲了,再做學徒或者律師助理都晚了。而且,我絕對相信,即使我去當學徒或者助手,我也壹定會逃離我的師傅,不等全師出航。如果她能向我父親求情,讓他答應我坐船出國壹次,如果我回到家覺得自己不喜歡航海,我會加倍努力,把浪費的時間補回來。
我媽媽對我的話發脾氣了。她告訴我,她知道告訴她父親這樣的事情是沒有用的。我父親很清楚這件事的利害關系,絕不會答應我做任何傷害自己的事。她還說我爸爸和我的談話是那麽的認真,那麽的有說服力,以至於我想去離家很遠的地方旅行,這真的讓她很難理解。她說,壹句話,如果我堅持自己找出路,沒有人會來幫我。她要我相信,我媽和我爸都不會同意我出國遠航,所以如果我自取滅亡,跟她沒關系,免得我後來說我爸當時不同意,我媽同意。
雖然我媽當面拒絕了我的要求,說不願意把我的話轉達給我爸,但事後我聽說,她把我們談過的內容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我爸。父親非常擔心。他向母親嘆息,說如果孩子能留在家裏,他可能會很幸福;但如果他要去海外,他會成為世界上最不幸的人,所以他不能同意我出去。
過了壹年,我終於離家出走了。這壹年裏,雖然家裏人多次勸我做點正經事,但我很固執,不聽。反而壹直纏著父母不要再那樣反對孩子的意願。有壹天,我偶然來到赫爾。當時我沒有私自出走的想法。但是在那裏,我遇到了壹個朋友。他說他將乘他父親的船去倫敦,並催促我和他們壹起去。他告訴我,我不必以水手們通常的吸引人的方式支付船費。這個時候,我既沒有和父母商量,也沒有給他們發信息。我想我走後他們遲早會聽到這個消息。與此同時,我登上了壹艘開往倫敦的船,沒有向上帝祈禱,也沒有請求父親保佑,甚至沒有考慮當時的情況和未來的後果。時間是1651年9月1日。誰知道現在不是時候!我相信沒有壹個出去冒險的年輕人,壹出門就倒黴,而且這麽久都很難擺脫。我們的船壹駛出亨比爾河,就刮起了大風,助長了海浪。真的很嚇人。因為第壹次出海,讓人覺得很難過,怕得要死。這時,我開始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我是個不孝的兒子。我背棄了父母,沒有盡到自己的責任。上帝這麽快就懲罰了我。真是天賜良機。
這時,父母的忠告,父親的眼淚,母親的祈禱湧入我的腦海。畢竟我的良心還活著,我不禁自責:我不應該不聽從別人的勸告,背叛我對上帝和我父親的天職。
此時,風暴越刮越猛,海水洶湧澎湃,海浪滔天。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但比起後來我多次看到的咆哮的大海,真的是滄海壹粟;就算和我幾天後看到的,也沒法比。但是,當時對於壹個第壹次航海的年輕人來說,這足以讓我膽戰心驚,因為我對航海壹無所知。感覺海恒比爾河也叫亨伯河,發源於英格蘭中部,流入北海。
海浪隨時會把我們吞沒。每次我們的船陷入波浪和漩渦,我都覺得我們隨時會翻船沈入海底,再也浮不起來了。在這種擔驚受怕的心情下,我壹次又壹次地發誓,下了無數個決心,說如果上帝在這次航行中饒我壹命,只要我踏上陸地,我就立刻回到父親身邊,這輩子再也不坐船出海了。我會聽父親的勸告,再也不自尋煩惱。同時我也意識到,父親對中產階級生活的看法確實有道理。以我父親為例。他過著平靜安逸的生活,從來沒有遇到過海上的狂風巨浪,也沒有遇到過陸地上的艱辛。我下定決心,我要像壹個真正的浪子壹樣回到自己的家和父親的身邊。
這些明智而清醒的想法,在暴風雨期間,甚至在暴風雨停止後的壹小段時間裏,壹直盤旋在我的腦海裏。第二天,暴風雨過去了,海面平靜多了。我開始習慣海上生活。但我還是整天難過;再加上有些暈船,就更沮喪了。傍晚,天氣完全放晴,風也完全停了,隨之而來的是壹片美麗可愛的金色幽幽。那天晚上和第二天早上都是晴天,日落日出都很美。此時,陽光灑在平靜的海面上,令人心曠神怡。那是我從未見過的美。
那天晚上睡得很香,所以第二天沒有暈船,神清氣爽。看著前天咆哮的大海,壹下子變得如此平靜柔和,真是不可思議。引誘我上船的朋友來看我,唯恐我真的下定決心不再航海。“妳好,鮑勃,”他拍著我的肩膀說。“妳現在感覺如何?我說,“那天晚上吹了點微風,壹定嚇到妳了吧?”“妳說是小風?”我說,“那是壹場可怕的風暴!”“風暴?妳這個傻瓜,”他回答道,“妳把那叫做風暴?那不算什麽!只要船穩,海闊,像這樣的壹點點風,我們根本不在乎。當然,這也難怪妳第壹次出海,鮑勃。來吧,讓我們喝壹碗甜酒,忘記所有這些事情!看,多麽美好的壹天!“我不想詳細敘述這個悲傷的故事。
總之,我們沿襲了普通水手的生活方式,釀出了甜酒,我醉得壹塌糊塗。那天晚上,我喝得很盡興,忘記了所有對過去行為的悔恨和反思,忘記了對未來的決心。總之,風暴過後,海面平靜如鏡,我混亂的思緒壹掃而空,被大海吞噬的恐懼也消失了,揚帆遠航的欲望又回來了。危難之際忘記了所有的決心和誓言。有時候,我也發現那些告白和決心會時不時的回想起。但我盡力擺脫他們,讓自己振作起來,好像要從某種糟糕的情緒中振作起來。因此,我會像往常壹樣和水手們喝酒鬼混。很快,我控制住了自己的沖動,不讓那些嚴肅的想法死灰復燃。不到五六天,我和那些想擺脫良心譴責的年輕人壹樣,徹底戰勝了良心。為此,我註定要遭受新的災難。上帝見我不願悔改,便決定不加寬恕地懲罰我,而且完全是我自己的錯,沒有任何借口。既然我沒有把第壹次的災難當成上帝的拯救,那麽下壹次的災難會更糟糕。當時,即使是船上最兇惡、最陰險、最膽大的水手也害怕起來,請求寬恕。
在海上的第六天,我們到達了雅茅斯錨地。大風暴過後,我們的船沒怎麽走,因為雖然是晴天,但是壹直逆風吹。因此,我們不得不在這片海域拋錨。逆風吹了七八天,風從西南方向吹來。在此期間,許多來自紐卡斯爾的船只也停靠在這個開闊的錨地,因為這裏是海上交通的必經港口,所有船只都在等待順風駛進耶魯河。
我們不應該在這裏呆太久,我們應該乘著潮水駛進河口。但是風刮得太大了,過了四五天,風更大了。但是這個錨地壹直被認為是壹個很好的港口,而且我們的錨很結實,船上所有的設備,比如錨索、滑輪、索篷都很結實,所以水手們對強風無動於衷,壹點也不害怕,仍然按照他們的生活方式休息和玩樂。到了第八天早上,風力突然加大。於是全體船員動員起來,壹起開始降帆,安頓好船上的壹切,讓船能夠經受住大風,安全起錨。中午時分,海水翻滾起來。我們的弓幾次潛入水中,得了很多水。有壹兩次,我們以為丟了錨,於是船長下令放下備用錨。就這樣,我們在船頭放了兩個錨,把錨索放到最長極限。
這時,風暴很可怕,我看到連水手們的臉上都露出了驚恐的神色。雖然船長很謹慎,努力想把他的船固定好,但我聽到他進出他的船艙時,經過我的船艙時,好幾次喃喃自語:“上帝啊,可憐可憐我們吧!我們活不下去了!我們都要死了!”他說了很多這類的話。最初的混亂中,我不知所措,只是壹動不動地躺在我的船艙裏——我的船艙在船頭,我無法形容當時的感受。壹開始,我沒有像第壹次那樣懺悔,而是變得麻木不仁。我以為死亡的痛苦已經過去,這場風暴會像上次壹樣過去。但是就像我之前說的,當船長經過我的船艙說我們都會死的時候,我嚇壞了。我走出我的小屋,向外望去,只見滿目蒼涼;我從未見過如此悲慘的場景:海上的海浪巨大,每隔三四分鐘就向我們襲來。再環顧四周,情況更加慘烈。我們發現停泊在我們附近的兩艘船因為貨物太重,已經把船邊的桅桿都砍斷了。突然,我們船上的人驚叫起來。大約壹海裏前停在我們前面的壹艘船已經沈沒了。另外兩艘船被大風吹脫了錨,只好冒險離開錨地,駛向大海,船上連壹根桅桿也沒留下。這條船的情況最好,因為它很容易在海上航行。但也有兩三只小船被風吹得只剩下牛角帆在船上,漂向大海。
晚上,大副和水手長懇求船長砍掉前桅;當然,隊長是絕對不願意這麽做的。但是水手長抗議說,如果船長不同意砍掉前桅,船就會沈。這樣,船長只好同意了。但是船的前桅壹被切斷,主桅就隨風失去控制地搖晃起來,船劇烈地搖晃起來,他們只好把主桅也切斷。這只留下壹個空的甲板。
任何人都可以想象我當時的心情。因為我只是壹個第壹次航海的年輕人,不久前被那場小風暴嚇死了,更何況這次真的遇到了大風暴。此時此刻,當我寫下我當時的感受時,我覺得我當時怕死了,而更讓我害怕的,是我違背了不久前所做的懺悔的想法,我已經像之前的危機壹樣,重新下定了決心。這種恐懼比我對死亡的恐懼更甚。那樣的話,再加上那場風暴的恐怖,我甚至現在都無法形容那種精神狀態。但當時的情景還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糕的是,暴風雨越來越猛烈。就連水手們自己也承認,他們壹生中從未遇到過如此劇烈的風暴。雖然我們的船很堅固,但由於貨物重,吃水深,它壹直在水中劇烈搖擺。只有水手們不時喊著船要沈了。那時候我還不知道“沈”是什麽意思,對我來說是好事。問了別人才明白。這時風浪更猛了,我看到了平時很少看到的東西:船長、水手長和其他比較有腦子的人都在不停地祈禱,他們都覺得船隨時有沈沒的危險。到了半夜,災難就更大了。去船艙下面檢查的人中,突然壹個人跑上來大喊:船底漏水;然後另壹個水手跑上來說水底已經有四英尺深了。於是全船都被叫來抽水。當我聽到船底漏水的時候,我感覺我的心臟突然停止了跳動;我坐在我船艙的床上,突然感覺自己再也支撐不住了,掉進了船艙。然後有人叫醒我,說我以前什麽都不會,現在至少可以幫忙抽水了。聽到這裏,我立刻振作起來,去泵,非常努力。就在大家都在全力抽水的時候,船長發現有幾艘小煤船因為經不起風浪,只好隨風漂向大海。當他們從我們身邊經過時,船長下令開槍作為求救信號。我當時不知道為什麽要開槍。當我聽到槍聲時,我驚呆了。我以為船壞了或者發生了什麽可怕的事情。壹句話,嚇得我暈倒在水泵旁。
這個時候大家都只關心自己的死活,會有人管我的死活,不會有人看我怎麽了。另壹個人馬上上來代替我抽水;他上來就把我踢到壹邊,讓我躺在那裏。他壹定以為我死了。我花了很長時間才清醒過來。
我們不停地抽水,但是艙底的水越來越多。很明顯,我們的船很快就要沈了。此時,雖然風力稍小,但船肯定不可能駛進港灣。船長不得不不斷開槍求救。有壹只輕量級的船在我們面前隨風漂流,所以他冒險放下壹只小船來救我們。
船上的人冒著極大的風險靠近我們的大船,但是我們上不了他們的船,他們也靠近不了我們的大船。最後,船上的人拼命劃槳,冒著生命危險互相拯救;我們從船尾拋下壹根帶浮標的繩子,盡可能把繩子拉得長壹些。幾經努力,船上的人終於抓住了繩子。我們慢慢地把船拖到船尾附近,船員們才得以下船。此時此刻,我們不能回到他們的船上。大家都同意讓小船隨波逐流,盡量劃到岸邊。我們的船長承諾,如果船在岸邊觸礁,他將按照價格向他們的船長支付賠償金。
就這樣,小船半劃半漂,漸漸漂向北岸,最後靠近了溫特頓岬角。
離船不到壹刻鐘,我們就看到它沈了。這時候,我人生中第壹次明白了沈入大海是什麽感覺。說實話,當水手們告訴我船正在下沈時,我幾乎不敢擡頭。當時,與其說是我自己爬出了船,不如說是水手們把我扔了進去。從下船那壹刻起,我的心就死了;這壹方面是因為暴風雨的震撼,另壹方面是因為壹想到兇案未定,我就極度恐懼。
盡管我們處於危險之中,水手們還是奮力向岸邊劃去。當船被沖上波浪時,我們已經可以看到海岸,看到許多人在岸上跑來跑去,試圖在我們的船靠岸時幫助我們。但是船速極慢,根本到不了岸邊。最後,我們穿過了溫特頓燈塔。從這裏,海岸向西凹陷,延伸到克羅默。就這樣,陸地稍微擋住了風,我們終於設法到達了岸邊。所有人安全上岸後,步行前往雅茅斯。我們這些受苦受難的人受到了當地官員、富商和船主的熱情款待;他們妥善安排了我們的住宿,並為我們籌集了足夠的旅費。我們可以隨心所欲地去倫敦或回赫爾。
那時候,如果我還有腦子的話,我應該回赫爾,回家。
我會很開心的。我的父親會像耶穌講道中提到的形象化的父親壹樣,殺了肥牛去見我的浪子。因為,我的家人聽說我乘坐的船在雅茅斯錨地失事沈沒了,過了很久才知道我不是葬身魚腹。
但是我的厄運還沒有結束,它以壹種不可抗拒的力量迫使我不得不懺悔。好幾次,在我頭腦冷靜的時候,理智對我喊回家,我卻沒有勇氣去聽。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這種驅使我固執的力量該怎麽稱呼,但這是壹種神秘而無法逃避的宿命;它常常驅使我們去尋找自己的出路,明知災難即將來臨,還是自投羅網。顯然,正是這種命運,讓我註定無法擺脫厄運。正是這種命運驅使我違抗理性的召喚,我甚至不想從我第壹次航行中遇到的兩次災難中吸取教訓。
我的朋友,船長的兒子,是說服我登上他父親的船的人,但現在他沒有我的勇氣。當時我們被安排在雅茅斯的幾個地方,所以過了兩三天才和我見面。我剛才說過,這是我們上岸分手後第壹次見面。我們壹交談,我就發現他的語氣變了。他看起來很沮喪,不時搖頭。他問了我的近況,並把我介紹給他父親。他對父親說,這是我第壹次出航,只是嘗試,以後想出國旅遊。
聽到這裏,他的父親用非常嚴肅和關切的語氣對我說:“年輕人,妳應該停止航行。這場災難是妳不能當水手的兇兆。”“怎麽了,先生,”我問道,“妳不再航行了嗎?”“那是兩回事,”他說。“航海是我的職業,所以也是我的職責。
雖然妳的航海之旅只是壹次嘗試,但上天已經讓妳嘗到了甜頭。再壹意孤行,也不會有好結果。也許,我們這次遇到了大麻煩,因為妳上了我們的船,就像約拿上了開往他施的船壹樣。請問,”船長繼續說道,“妳是誰?妳為什麽坐我們的船出海?“所以,我簡要地跟他談了他的生活經歷。聽了我的話,他突然變得無法形容的憤怒。他說,“我做了什麽讓妳這樣的災難上船?我再也不和妳同舟共濟了,給我1000英鎊我也不幹!“我覺得這是因為沈船的損失讓他很不爽,想把氣發泄在我身上。其實他根本沒有權利對我發脾氣。不過後來他跟我認真談了壹次,勸我回到父親身邊,不要再遷怒於上帝毀滅自己了。他說:“我應該看到上帝不會讓我去。“年輕人,”他說,“相信我,如果妳不回家,無論妳去哪裏,妳都只會痛苦和失望。到那時,妳父親的話就會為妳實現。”我對他的話不置可否,很快就和他分手了。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也不知道他的下落。我自己呢,兜裏有點錢,就走陸路去了倫敦。在去倫敦的路上,以及到了倫敦之後,我壹直在激烈的抗爭,不知道該選擇怎樣的人生道路:回家還是航海?
壹想到要回家,我就感到羞愧。我馬上想到鄰居會怎麽嘲笑我;我不僅羞於見父母,也羞於見他人。這件事常常讓我想到,普通人的心情是多麽可笑和莫名其妙;尤其是年輕人,在這種時候應該像往常壹樣,聽從理性的引導。但是,他們不以犯罪為恥,卻以悔改為恥;他們不以做傻事為恥,以改變為恥。事實上,如果他們能意識到這壹點,別人會把他們視為聰明人。
這樣過了好幾天,心裏很矛盾。我不知道去哪裏,做什麽。但壹想到回家,壹種厭惡感油然而生,難以抑制。過了幾天,災難的記憶漸漸淡去,原本搖擺不定的返鄉念頭也越來越淡,最後甚至被遺忘。就這樣,我又向往起了航海生活。
不久前,那股邪惡的力量驅使我離家出走。我年少無知,做夢想著發財。這種觀念根深蒂固,我對所有的勸告都充耳不聞,對父親的懇求和嚴厲的命令也充耳不聞。我的意思是,現在,是同壹個邪惡的力量——不管它是什麽——讓我開始了壹場最不幸的冒險。我踏上了壹艘開往非洲海岸的船;就像水手說的,去幾內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