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閱讀艾青的早期詩歌時,我發現艾青使用的意象在外延上相當豐富,也就是說,他的詩歌以現實主義的方式再現生活,意象多樣,表現範圍廣泛,象征意義豐富。比如1937年初寫的詩《太陽》中有幾行:“驚覺沈睡的群山,若汽船飛過沙丘,太陽將向我滾滾而來。”是對光明來臨的具體感受,隱含著光明時代來臨的不可阻擋的磅礴氣勢。作為太陽的起點,《春》詩開篇說:“春已至,龍華桃花開。”眾所周知,龍華是蔣介石在上海屠殺革命者的刑場,這裏沈澱著無數革命先烈的鮮血。詩人在這裏找到了詩,激起了詩意,展開了意境,並采用了壹系列意象來啟迪我們:龍華的桃花在“東方的暗夜”中綻開,那些暗夜是“血點”,那些是“無星”和“多風”,烈士的猩紅鮮血在龍華的桃樹上綻開了蓓蕾,孕育了江南的春天。這個來自“墓洞”的春天,是詩人通過黑夜和鮮血對象征自由和勝利的春天的呼喚,是詩人生命信仰的結晶。另壹個例子是《死亡》中的句子:“地球死了...它在絕望中死去;在他生命的盡頭,他仍然睜著幹澀的眼睛,渴望壹滴雨滴從天頂落下……”這是大地象征的形象,描繪了幹旱之年人們痛苦絕望的心情。艾青的成名作《大研河——我的保姆》就是運用意象的典範。全詩多處用意象表現某些事物的景色,給人壹種情景交融的感覺境界。在詩中,詩人直接指出了大研河與“我”的特殊關系,然後介紹了對大研河的回憶,並描述了她人生中的辛酸經歷:“大研河,我今天看到了雪,這讓我想起了妳:妳的墳墓被雪壓得長滿了草,妳那被典當了壹平方英尺的花園,妳門前長滿青苔的石椅……”我們知道,艾青出生在壹個地主家庭,從小被寄養在壹個貧苦的農婦家裏。他五歲才回老家,這讓他從小就感受到農民的艱苦生活,把自己的命運和他們聯系在壹起。所以,當他在清晨透過監獄的窗戶看到那場大雪時,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想起了自己的家鄉,想起了曾經用自己的乳汁哺育過他、如今已被埋在“雪壓下長滿青草的墳墓”的保姆大研河。這些意象註入了作者的主觀感受和詩人的情感。經過艾青的主觀再創作,我們讀他的詩,可以感受到艾青作品中的意象描寫並不是單純的寫實。
運用豐富多彩的意象表達豐富深刻的思想內容,抒發深沈憂郁的感情,使抒情意象更加豐滿生動,充分體現艾青獨特的藝術特色。
艾青詩歌意象的豐富外延與其深刻內涵是壹致的。艾青也在寫太陽、春天、黎明和黑夜,也在寫壹些有形的東西。艾青可以賦予它深刻的思想內容,從而在他的詩歌中形成藝術與思想內容的有機統壹。比如詩的開頭“雪落在中國的土地上”,就營造了壹種象征性的寒冷和悲傷的氣氛和意象:“雪落在中國的土地上,寒冷在阻擋中國……”然後又擬人化地寫道:“風,/像壹個過於悲傷的老婦人,/緊緊跟隨/伸出冰冷的手指/拽著行人的衣襟。/用和土地壹樣古老的文字/壹刻不停地……”這裏的“風”和“雪”既是對自然景物的真實描寫,也是對當時戰爭現實的藝術寫照。它們既表現了自然的寒冷,又暗示了政治氣候和民族命運,表達了深刻的思想內容,為詩歌的傾吐心聲和表達對國家和人民的深厚感情鋪平了道路。再比如《乞丐》這首詩。為了表現中國勞動人民在日本帝國主義的蹂躪下流離失所,淪為乞丐的悲慘境遇,對乞丐的神態和壹些特有的動作進行了詳細的描寫:“在北方,乞丐用倔強的目光盯著妳/見妳吃什麽食物/用指甲摳牙齒。”從這些形象中,我們可以感受到乞丐的饑餓痛苦和對食物的渴望,同時也對日本帝國主義入侵後舊中國的黑暗現實有了更深刻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