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是中國特有的文化現象,是中國語言和文字的沃土。它的長久存在和持久的藝術與人文魅力,必然有其不可復制、不可逆轉的深層次原因。這當然需要我們對李白、浪漫主義詩歌乃至文學進行本體論的考量。這種考慮應該是基於生命的存在,這是李白價值重估的問題。我對李白的理解永遠不會接近於說我真正理解了李白的精神魅力。再加上我現在才20歲,不能也不可能陷在那個細節的研究裏,難免不知道廬山真面目,只是身在此山。當我在琢磨李白的作品時,我總是告誡自己,壹個人應該是壹個真誠的人。根據他自己的本性,而不是世俗的觀念,浪漫只能以人類的生活為基礎。下面說說我三個自嘲的觀點和體會:
第壹,詩歌和生活是壹體的。
生活應該是詩意的生活。因此,浪漫主義詩人總是銘記生活的詩意,凈化人的真情,試圖將人類從各種“非人化的境遇”中拉出來,在日益嚴重的異化現象下,開導眾生沈重的心靈。表現在李白身上,他是壹個強烈“自私”的人。李白同時代的其他詩人,根本無法把個人的主體意識放到李白的高度。另壹方面,其他詩人將世界視為他人的私人利益,或將世界視為所有人的私人利益。李白是皇族成員,這使他擺脫了壹個窮書生孜孜以求的“田舍郎”夢。他四十歲才入朝,不是因為科舉,而是因為玄宗的朝廷之邀。達芬奇壹生最偉大的預言是:人類必須有飛翔的翅膀!並致力於飛行器的研究。李白用壹生告訴我們,他是人類精神騰飛的翅膀。李白二十歲就寫了《符大鵬》,去世前寫在呂閣附近。在其他的詩中,他總是把自己比作長著巨大翅膀的大鵬,以寄托自己“激勵三千人奮起,感召九萬人”的誌向!他以道家的天地人合壹為目標和準則,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展開“想象的翅膀”。正是出於這種心態,他才能影響人們的真情實感,記住生活的詩意而不被異化。
還有的詩人認為世界是皇帝的,他們只是天地間的過客。他們贊美人生旅途中看到的什麽風景,更註重奉承,而不太真誠。即使偶爾真誠,也缺少李白那句“天地動,鬼神驚”唱作大師。而李白是大師。他贊美的時候自然大方,只是因為發自內心的喜歡和喜愛。讓我們看看李白是如何帶著整個生命的神奇力量飛翔,振動想象的翅膀:
1.李白從青年時代起就懷有“濟貧安國”的宏願,為理想壹直在追求和執著,希望建立不朽的功業。他看不上麻雀,沒有常人覬覦的權力欲望,政治視野開闊,就像大鵬的性格。正如陳升所說:“麻雀知道天鵝的野心!”但他並不想壹步壹步爬到事業的頂峰,而是想坐等王者,壹步出人頭地。他壹生都有僥幸成功的心理,這是這種“僥幸心理”的直接體現:壹舉平定江山,壹言中得,西征長安,晚年想做壹名普通的士兵。這和大鵬捕捉獵物的方式差不多。它在雲端遠遠地看著獵物,俯沖的時候很容易用爪子抓住。
2.在世間,道家思想支配著他,他自由奔放,無所事事。他在茶館和酒樓的時候,“皇帝上不了馬,卻說我是酒仙”。他在金殿時,要求高力士為他脫靴,就是這種心態的反映。大鵬在飛行中總是看似隨意而自由,卻自有不可動搖的活潑與硬朗。
3.他以詩人的眼光觀察政治、人情、世界,有時又極其敏銳地看到本質。但總的來說,並不浪漫。大鵬從雲端啄下來,不再像在平地上看世界時那樣孤立、靜止。不是“只見樹木不見森林”,而是在動態中把握,拋開色、聲、形的幹擾,更好地把握本質。
4.在藝術上,他繼承了自莊周、屈原以來的優秀浪漫主義傳統,以兼收並蓄、橫掃八荒的精神,展示了自己的遠大抱負和優雅風範。俗話說“黃河落東海,萬裏寫在心”“興漢落筆撼五嶽,詩笑成淩滄州”。李白五十九首《古風》中,有壹首詩“我決心刪除敘事,從此不再寫作”,以新壹代知識分子領袖自居。大鵬展翅,低目飛翔。當他放眼世界,優雅是大鵬飛翔的表情和風格。
5.李白在用脫離現實的想象之翼飛翔時,遠離了社會價值判斷,這是他悲喜劇的主要原因,但同時也為他的浪漫主義詩歌註入了超越時代的魅力。太白的詩和壹般詩人相比,幾乎都是以自大的自我來連接的。“恥於庶人”讓他壹生“驕橫刻薄”。這種前所未有的冷漠態度,包含著老百姓看不懂他,他看不懂老百姓的“雙重苦惱”。但他對理想的執著追求和對生活的大愛,讓他不甘屈服——“恥與雞同食,與雞共成長為壹群。”杜甫在他的詩中也提到李白不被理解:“我們的首都充滿了愛管閑事的人,而妳是孤獨無助和貧窮的!”“世人欲殺,我只同情。”大鵬獨特的飛行本能讓他心煩意亂,但他絕不會輕易放棄。
6.李白能表達不被世人理解的悲憤,體現在他標新立異的精神和狂歌的雅量。在猛烈的急停中,他可以把自己的極度痛苦表現為極度超脫於所有的超常氣勢:“廬陵是漢朝的高祖,何苦掛在長街上!”“夠得著還不夠貴,窮還不夠悲!”“金白墻買歌笑,醉了就等大王!”“東山再起,為時未晚。”大鵬能在暴風雨中直上雲霄,顯示出他的活力,這是他孤傲淡然的性格決定的。李白精神境界的超越,幾乎是唐代乃至後世詩人無法比擬的。這種超越使他的詩歌力量空前強大,也使人的生命力和個性得到充分展示。從這個意義上說,李白是真正的詩人,是用生命寫詩的人。
詩例1《謝朓樓送別書舒雲》
嫌棄我的人留不住昨天,攪亂我心的人更愁今天。秋雁有長風護航,對比可深刻。大作家的骨頭都是妳的畫筆,在天院,我是從小在妳身邊長大的小謝。我害怕飛行,我想去天空擁抱明月。但是既然水還在流,盡管我們用劍切割它,舉起妳的杯子來淹沒妳的悲傷。生活中總有不如意的事,明天我會松開頭發,去釣魚。
李白的送別詩在他的詩歌中占有相當大的比重,但可以說每壹首送別詩都不是為了寫詩,而是為了表達情感需求。他的詩都是跳出他的內心,隨著時代的脈搏跳動。在送別詩中,他總能擺脫虛情假意,揚眉吐氣,直抒胸臆。如《夢裏登天目山》《去揚州途中送別孟浩然》等,不僅沒有任何應酬痕跡,而且表情達意,嫻熟自然。詩人忽喜忽悲,忽喜忽悲,情緒多變的形象跳躍劇烈。真實地反映了壹個詩人滿腹牢騷又不恨的復雜心情。李白的詩能跳出社會詩的刻板印象,是因為他充滿了真誠。形與意的聯系中有壹種和諧美,所以杜甫評價為“浮於空中,思與眾不同”。
李白是壹個隨時隨地可以為我取洋為中用的人,帶有強烈的主觀色彩,體現在他的歌曲《以第壹人稱為視點》中。李白的這種做法無疑給他的作品帶來了不和諧的成分,或者說是壹種張力和跳躍感。而李白不受內心束縛的浪漫主義詩歌,只會通過大多數詩人認為“不可能寫詩”的形式,在壹個物是人非、天人合壹的世界裏展開翅膀。
第二,理性不能保證人們判斷的正確性。人要以自己內心的靈性作為外界的基礎,根據自己的直覺和頓悟來判斷。
李白是壹位靈性詩人。他有很強的主觀感覺,重視直覺。他的感情是熾熱的,寫詩的時候是壹種豪放飄逸的精神,以壹江春水的氣勢顯示出他不捐的偉大力量。而杜甫就像海邊的壹塊石頭,靜靜地站在岸邊,用壹種笨拙的力量來表達他的詩歌。德國浪漫主義詩人的本體論認為:“詩人希望在詩歌的國度裏擺脫束縛和庸俗,達到絕對的自由。從而在恍惚狀態下把詩歌的想象激情和幻想賦予了有限的生命,把握住了時間的永恒。”從東西方對詩歌本體的不同理解可以看出壹個問題。在中國的詩歌創作中,對“誌”的要求很低,只要是某種情感的表達即可。具體是五言還是七言的形式,取決於詩人自己的主觀好惡,但實際上大多數詩人都是自律的,不僅格式整齊,而且從不超過半步。至於欣賞者所要求的是什麽,根本沒有提出“恍惚”的狀態和“時間的永恒”。
從對詩歌概念的簡單分析和比較中,不難看出不同時代的詩歌創作都有壹些特點。人們在寫詩和修行佛法中存在著兩種方式哪壹種更好的爭論:是頓悟還是漸修,是用直覺直接表達自己的感情和感受,還是用理性的觀察去努力修行,是做道家的遊仙還是做苦行僧。壹個已經過了酒肉腸,壹個遵守了五戒十法。妳今天能堅持住嗎?這種爭論導致了佛教的分裂,推而廣之,在生活和詩歌中也有南宗北宗。北派的知識是深刻而全面的,而南派的知識是清晰而簡潔的。“北方人讀書如觀月,南方人讀書如窺日。北派風格是後退,南派風格是垂直。北宗重細節,南宗大概重。”詩歌也是如此。李白是壹個有靈性的詩人。他很崇拜謝靈運。他的內心往往是“空”的,所以沒什麽好憋的。他能把握當下的感受,而不拘泥於表達內心的“野心”。
在蕩漾著人類精神的浪漫主義詩人那裏,主體情感已經最大限度地溶於詩中,甚至活生生的主體也在語言中消失了。與此同時,語言的形式語言的選擇保留了下來,主題變成了壹個極其次要的問題。主體和欣賞者之間只有壹種意識上的沖動,就是下面第三點提到的宇宙意識。
讀杜甫的詩和讀李白的詩,我總有兩種不同的感受,就是杜甫在靜靜的看人生,而李白在虛度人生。我們的每個讀者都通過每壹種感覺與詩人交流。此外,李的詩與杜甫的詩也有所不同。在李的詩裏,過去式的朋友還未入蜀道,但李的詩已經出現,看完之後,仿佛是旅行之後的輕松,而杜甫的則是雨過天晴之後,告訴讀者雨是怎麽下的。前者有想象之美,後者有回憶之樂。
第二,追求與自然的神秘契合和共鳴,反對人與自然的理性分離和對抗。
這壹點是李白和所有浪漫主義詩人、作家共有的,就是他們有強烈的宇宙意識。
莊周夢見了蝴蝶,他分不清是蝴蝶變成了莊周,還是莊周在夢裏變成了蝴蝶。在田文,屈原向天問了壹系列問題,* * *提出了170多個問題。李白壹生把自己比作大鵬。他能像大鵬壹樣在天空中自由飛翔,還是大鵬能像李白壹樣有放蕩不羈的思想?!壹個有這種強烈宇宙意識的人,不可能為了理智而犧牲自己內心的靈性。他的靈性只能來自他強烈的生命和他對生命與宇宙神秘契合的強烈熱愛。既然有白天,就壹定有黑夜,就有“熵”,使我們的能量凝聚。既然生命存在,就必然有死亡,生命是美好的,所以死亡必然是美好的。壹個有宇宙意識的人,可以超越偏執的兩端,看著兩者的興衰,所以他也有進退之憂。李白就是這樣壹個能把生活中的得與失、苦與樂共飲的人。他能做到這壹點,是因為他對自己生命的強烈熱愛,這種熱愛來自於對任何自然生命生存的充分認可。縱觀人類發展史,人的焦慮經歷了三個階段:壹是人生的現實焦慮,二是道德焦慮。第三,是精神焦慮。尼采曾說:“上帝死了!”“——這是他們焦慮的聲音。宇宙意識很強的人,他們退隱山林,成為隱士,在這裏不會再有政治戰爭的幹擾和生命的威脅,但為了擺脫靖袖的無依無靠,他們為了獲得人的精神生活的完善,對社會的道德進行了攻擊。李白如此,莊子、嵇康、陶淵明也是如此。
現代派繪畫最大的特點是追求繪畫的整體效果。壹開始看起來像是壹幅感人的畫,但後來仔細看,它只是壹些顏色和幾何圖形的列表。這和古典畫不壹樣,看起來是壹些感人的細節,後面畫的意義就出來了。這就好比李白的詩和杜甫的詩的區別。
舉個例子:看廬山瀑布。
陽光照在熏香石上,點燃了壹縷青煙
我遠遠地看著瀑布投入長河,
飛流直下三千英尺
直到我認為銀河已經從天堂的第九層跌落
全詩沒有固定的視角,也不是用壹個“距離”來體現的。詩人並不是通常所說的站在高處看瀑布的水奔流而下,也不是仰望從天上直掛下來的瀑布的水,更不是找同壹個高山頭看瀑布的全過程。而是李白把自己變成了瀑布的壹滴水,在順著瀑布流下的過程中,隨意的往下跑。他感受到了崖石的期待。這滴水不怕身體和生命的失重,不管巖石是否在它上面摔成碎片,他都期待著這種榮耀。這壹滴水帶著自己的勢能沖下來,越落越快,勢不可擋。這是他整個生命中所蘊含的最後壹點能量,那壹滴水的重量不僅僅是他生命的重量。這時,他不知道瀑布是他的,還是他的。天地都暈了,巖石都模糊了。他也被自己的力量陶醉了。三千英裏的長度對它來說太長又太短,他有權更深刻地欣賞這種生活。
這首詩是和廬山歌謠連寫的。那時候他已經六十歲了,離生命的盡頭只有兩年了。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李白是壹個浪漫主義詩人。他有壹種與天地和諧的宇宙意識。梁實秋先生曾說:“詩人只有到了壹定年齡,才不失童心。”銀河,瀑布中的水,崖石,已經不再有原來的意義,而是他浪漫詩歌的壹部分。我來說說壹個浪漫主義詩人的死。
1老子之死(總的來說,他不是壹個浪漫主義詩人,但他是壹個具有普遍意識和人性的人)。他騎著壹頭青牛出了函谷關,消失了。我們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麽,也不知道他為什麽去。在壹個戰火紛飛的時代,他拋棄了壹些東西,卻和自己的身體融為壹體,沒有人幹擾他的心智,追尋他的大道。2莊子之死:林語堂《老子的智慧》記載:“莊子臨終時,其弟子議須厚葬,但莊子曰:“吾以天地為棺,日月為玉壁,星辰為葬珠,萬物皆來喪事。這不是很強的葬禮嗎?我還能要求什麽?“3屈原之死:端午節投汨羅江而死。他不是單純的為楚而死。他脫離了自己的身體。他死於歌唱田文,他死於吟誦離騷。任何擁抱真實自我死去的人。死亡是宇宙意識的壹種體驗,他的死亡是他生命之後的生命。4李白之死:溺水。他在船上喝醉後試圖抓住水中的月亮而死。他死於念叨符大鵬“激三千起,速收九萬”,他死的時候心裏裝著月亮。當他把水壹扔,月亮破了,他成了水中的月亮,他發現了月亮和生命的完美和光明。
每壹個浪漫主義詩人都對自己的生活給予最大的認可。正是因為他對自己生命的最大認同,他的壹切都被自己的行動賦予了永恒的生命力,伴隨著他的死亡。每壹個浪漫主義詩人的去世,都是人類靈性的巨大損失,是人類靈性的壹種完善。這是人類詩意生活史的壹次涅槃。上面提到的浪漫主義是什麽?什麽是浪漫主義詩歌和詩人?要真正成為壹個浪漫的詩人,首先,妳必須是壹個浪漫的人。做壹個浪漫的人的基礎,就是要學會心理狀態有壹個不可改變的特性,我們不妨稱之為穩定。如果沒有外界信息影響,那麽大家都會繼續按照這種穩定性生活。他對遇到的每個人說什麽,早上做什麽,晚上做什麽,都會有條不紊。但是人的心理狀態存在可變性。當有很多外來信息的時候,他不可能繼續按照套路做事,他會尋求壹種新的生活方式來解放自己的抑郁。這個時候,他告訴熟悉他的朋友,他會覺得自己突然變了壹個人。而如果他覺察到周圍的人因為他的心理狀態對自己有不好的看法,他就會猶豫,希望壹下子回到原來的做事方式,但這種情況就像“熵”壹樣不可逆,於是他懷念過去,回憶過去,追尋童年,否定現在所有的失敗和成功。
浪漫派詩人則不同。他們善於改變自己的心理狀態。我真心為這種改變感到高興。他覺得自己接觸到了壹種新的生活內容。他還能保持那顆童心,不損害他的靈性。所以他敢讓高力士脫靴子,雖然同行會覺得這是傲慢,覺得這樣會讓他做事不方便,他還是壹如既往的做了。於是他敢投水而死,去抓月亮。他這樣做只是因為他喜歡擁有世俗所說的那種失落和意義。
的確,“詩言誌”是以心為基礎的,心即誌,是詩。做人就像寫詩。妳能做到妳心裏所想的,就是妳能把生活中的壹切都轉化到詩中的意境裏,做事的效果和妳所想的就會融為壹體。我不知道他是寫詩還是說話,沒有世俗的概念。在人生的過程中,每壹次變化都讓浪漫的詩人有壹種被抓住,不再停留在某壹種狀態的感覺。浪漫主義詩人慶幸自己能適應所有的狀態,自由自在地生活。人的心理狀態的每壹次變化,都可以說是對過去自我的壹次死亡。如果妳對這種改變有榮譽感和崇高感,妳就會對自己有認同感。別人打破妳的精神狀態,在壹次活動中給妳壹個全新的想法。如果妳有羞恥、恐懼、焦慮,妳也會死壹次。如果妳克服了這種感覺,妳就會和他成為朋友。如果妳離這種生活不遠,妳會更加自我封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