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看到大人穿旗袍。燦爛的絲線,復雜的圖案,伴隨著身體的曲線。在浮光深處,是旗袍包裹下的鮮活生命,穿行在大街小巷,煙火裏。遠遠望去,朦朧的夜景中,壹群穿著旗袍的女子大搖大擺地走在街上。他們在微笑,手裏拿著絲帕,或舉手擦額頭,或輕笑,看著他們從容地蠕動而過,最後只留下壹個驚心動魄的身影。旗袍總能讓女人更加溫柔風情。壹個穿旗袍的女人,舉手投足間都有壹種不為人知的魅力。好像只要看壹眼,眼睛就移不開,全心全意牢牢地盯著那個美麗的形象。
我壹直覺得穿旗袍的女人都是有故事的。我喜歡看張愛玲穿旗袍的照片。高領服從優雅的頸部,再往下,就是旗袍包裹的身體。那張照片裏的張愛玲,驕傲地昂著頭,以壹種永恒的姿態被定格。淺色旗袍下隱藏著怎樣的不羈靈魂?她說,“生活是壹件滿是虱子的華麗長袍。”那她在這件袍子的包裹下患了多少虱子?穿旗袍的女人,有太多的憂郁和孤獨。透過絲綢金色裝飾的旗袍,可以聞到歲月的氣息。淡淡的憂傷和澀味,浸透了每壹件旗袍,放在櫃子裏是壹段觸摸不到的時光,穿在身上是永恒的塵埃。
旗袍的美是《傾城之戀》中白流蘇含蓄婉約的氣質,是嫵媚老上海含蓄的風情,是半個世紀前東方女性特有的古典韻味。旗袍,仿佛承載了幾代人的風雨,從老上海的吱嘎哨響,壹直走到現在。時間越長,旗袍的獨特魅力越能醞釀。淺色碎花旗袍有壹種靈動之美,點綴著碎花的碎片,是壹段盛開的時光,安靜又安全。花紋絢爛的旗袍,總帶點頹廢的光彩。是壹朵深夜竊笑的玫瑰,帶著妖嬈冷艷的刺,還是壹朵落盡人間的牡丹,在麂皮緞上蓬勃綻放,以不甘的姿態包裹著每壹個孤獨的靈魂。
我曾經看過《花樣年華》,驚嘆張可頤能把旗袍穿出生活。每換壹次衣服,都意味著新的情緒。在水汪汪的歲月裏,遇到了知音,於是旗袍變得更有生氣。“我們不會像他們壹樣。”是誰先打破承諾,讓旗袍窒息?黑暗的樓梯裏,古老的音樂壹直在播放。是誰穿著旗袍悠閑地行走,讓浮生世界感到驚訝?妳來了,我走了,這壹切都像旗袍壹樣無聲無息,但每壹筆都將在未來化為美麗的思念,讓五彩繽紛的花朵遍地開花?穿著旗袍的張可頤很有個性。她可以穿著旗袍走過悲傷和憂傷,也可以讓故事沾染上魅力和尊嚴。她的旗袍在夜裏映出壹個羞澀的影子,等著有人來接住,而那個人最後沒有往前走,於是結局把安慰變成了回憶,留在了那幾年的相聚。走廊、樓梯、包間、旗袍裏,總是藏著太多的秘密。那些相知相守的日子,那些安靜的日子,最後擱淺在壹張船票裏。那個曾經穿旗袍的婀娜身影,隨著歌曲的結束,停在了無法言說的時間裏。多年後回頭看,旗袍依然留在那裏,招搖地飄著,迷惑著世人。
旗袍可以美得驚艷,也可以毀了壹樹的花。《金陵十三釵》中的旗袍有壹種不死之美,散發著靈氣和兇悍,讓人感到恐懼。玉墨身著墨綠色旗袍,撐起了旗袍的極致之美。每次她回頭看,都令人窒息。灰蒙蒙的煙霧中,旗袍的影子頻頻出現。是壹群遠道而來的旗袍女子。婀娜的形象被風雨覆蓋。他們走過了苦澀的世界,留下了驚艷的過往,穿破了旗袍的美麗,把說不出的苦澀化為微笑。多少次,他們的笑聲,氣氛無意義,沈重而悲傷,嘴角勾起的是深不可測的世界。備受矚目的旗袍,在洶湧的煙火中搖曳,是女人不甘命運的無奈,也是壹種悲涼的俠骨柔情。旗袍雖然華麗,但能穿的人很少。它的悲傷和極致的美麗註定要被毀滅。太驚艷的東西,背後往往隱藏著太多不為人知的故事。秦淮河邊,壹群舞者的艷俗總能為歷史畫上濃墨重彩的壹筆,讓後人感慨萬千。煙酒深處的秦淮,旗袍,總是帶著壹種驚艷的美,演繹著說不出的憂傷...
又見王佳芝的旗袍,蝴蝶的扣帶著優雅灑脫的心境。如果內心喜歡,旗袍的顏色是淺色的,淺色的花紋裏有壹種古典的優雅。壹件輕薄的旗袍可以沖淡內心的沈重。不喜歡就畫眼睛,畫紅唇,壹件濃艷的旗袍勾勒出灑脫的時光。即使面對重要任務,王佳芝也可以用旗袍來掩飾她的驚慌。無論是綠蘭花的長旗袍,還是孔雀蘭的鏤空花旗袍,她總能穿出壹種淡然與從容。旗袍可以壹層壹層的包裹壹個人的身體,卻束縛不了壹個人的心。也許最好的辦法就是把我的心掏出來,穿著旗袍死去,告訴別人我的壹切還在這裏。壹枚六克拉的鉆戒,可以俘獲壹片真心,也可以置人於死地。但無論結局如何,我相信那段淡泊灑脫的時光還在,無論是愛是恨,無論是生是死,無論是醉是醒,無論是留是走,壹切都藏在旗袍裏。
迷戀旗袍,迷戀它隱藏的故事和背後無法追究的歲月。我喜歡穿著旗袍,撐著紙傘走在青苔小道上。那時候,可能下著小雨,但我的心裏壹定很清楚。聞著空氣中混合的泥土清香,走在無人的地方,遠處的靛青色群山若隱若現,天上的雲朵缺了壹角。聽著鳥兒歌唱,聞著鮮花,我可以在任何時候安全地成長。或者妳也可以走進江南古巷,路過青瓦紅墻,看遍青鳥飛草長,袖手旁觀古橋,看盡橋上的喧囂,聽盡橋下湖水擁水時的清唱,讓旗袍的風韻點綴江南水鄉溫柔的舊夢,讓旗袍流動的影子被歲月悄悄隱藏。
心靜的時候,四下無人,穿著旗袍,優雅的走著,留下淡淡的清香。不說話,不回頭,直到後人發現那是壹首深深淺淺的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