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夜大雪重現世間萬物。世界變成了壹座白色宮殿。烏鴉白,狗白,黑煤變白。墳墓也變白了,凸起的樁不再讓人感到荒涼,反而顯得美麗而有意義。靜靜的弧線,微微上翹的姿態,讓人覺得土地隨時都有站起來的欲望。正在飄落和增厚的雪使它看起來像壹只仰面躺著的鳥。它正在梳理和展開它白色的翅膀,它隨時會飛向壹個神秘的方向。雪落在地上,落在巖石上,落在樹枝上,落在屋頂上,落在預期的地方。雪在照顧幹燥的土地和我們幹燥的生活。雪落滿了我們的視野。終於,雪落在了雪地上,雪還在下,雪被自己的潔白感動和陶醉,雪落在了自己的懷裏,雪在自己的懷裏睡著了。走在雪地裏,我們不再說話。雪在天空傳播著語言,訴說著古老的語言。天上的雪也是地上的雪。天空和地面之間沒有界限。我們是地上的人,天上的神。唐朝的雪至今沒有融化,永遠不會融化。最厚的雪保存在詩歌裏。落在我手裏的雪融化了,讓我想起了代代相傳的愛情。好想去雲端看看這朵六邊形的花是怎麽被寒冷推開的。她開口的那壹刻是什麽表情?她是垂直還是斜著摔下來的?從這麽陡這麽高的天空走下來,她是不是頭暈害怕?從水到霧,從霧到花,這生死攸關的過程,這感人的奇跡!弱小而偉大的精神經過漫長的旅程來到了紅塵。這壹顆和另壹顆落在我睫毛上的還有很多其他的,妳們的前世是我的眼淚嗎?妳找到了我的眼睛,妳想還我的眼睛。妳已經融化在我的眼淚裏,它們仍然是我的眼淚。除了出生,沒有任何東西會死亡。精衛海還在為我們釀鹽,酒杯還是李白的酒,李白的月。壹如既往,河水推著古老的石頭,我們可以在任何壹塊石頭上找到同樣的字跡。去年或者很久以前,我收集了妳的身影和我的身影的井水。擡頭看,每壹場雪都在空投妳給我的信息。妳在遙遠的曠野創造的無名雪人,就是來世的我……我不敢看雪。我看到的都是無家可歸的純潔靈魂。我閉上眼睛,坐在雪地上,靜靜地聽雪的聲音,靜靜地聽自己的聲音,雪落在我身邊,雪帶著我,我變成了雪,除了雪什麽也沒有,宇宙變成了雪...
唯壹不需要上帝的日子是下雪的日子。天地是白教會,白崇拜白,白贊美白。妳不需要拯救者,白色解放了所有墮落的顏色。不需要啟蒙者。白已經開導和回答了壹切,白的語言道出了靈魂最莊嚴的觸動。最高的山頂上總是舉著明晃晃的蠟燭,我依稀可以看到,在距離山頂的遠處,還有更高的山峰。更高的山峰仍然是雪,它們仍然是我們永遠無法攀登的偉大雪峰。在沒有上帝的日子裏,我看到了更多上帝的跡象。靈性的眼睛所看到的壹切距離,都是神聖的距離,等待我們到達。當我們到達時,我們真的發現了自己,於是我們又出發了。
唯壹不需要愛的日子是下雪的時候。那麽多白色的圍巾飄向妳,妳不知道該珍惜哪壹條。如此空靈的手勢,如此輕柔的語言,如此純粹的承諾。不在乎天上來的愛,不在乎路上來的愛,這讓我想起了那些古往今來水做的女兒,都是為了愛,從無到有,又從無到有。他們來了,把低矮的小屋改造成了簡單的天堂,寒風和嗖嗖作響的峽谷彌漫著溫柔,變成了安靜的走廊。他們走了,他們在大海上奔跑,在海浪裏呼喚我們的名字和村名,他們在雲裏漫遊,在高天上照看我們的生活,他們是我們的大氣,雨雪。唯壹不需要寫詩的日子是下雪的時候。有純詩飄在空中,散在地上。樹的筆靜靜地握著。它想寫壹首詩,卻被詩感動了,不知道是什麽。於是靜靜地站在雪中,站在詩中,仿佛在說:筆是多余的,在宇宙的純詩面前,沒有詩人,只有讀詩的人;沒有讀詩的人,只有詩;其實沒有詩,只有雪,只有無盡的寧靜和無盡的純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