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明天起,我要做壹個幸福的人;
餵馬,砍柴,環遊世界。
從明天開始,我會關心食物和蔬菜,
住在面朝大海的房子裏,春暖花開。
書法作品
從明天開始,給我每壹個親愛的人寫信,
告訴他們我的快樂,
幸福的閃電告訴了我什麽,
我會把它分發給他們每個人。
給每壹條河每壹座山取壹個溫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會祝妳幸福。
祝妳前程似錦!
願妳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願妳在人間幸福。
我只願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第壹段的動詞是行動,第二段的動詞是訴說,第三段的動詞是祝福(願望)。三段的開頭是祈使句,是欲望和行動的結合。然而,在詩的結尾,只有壹個願望: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從動詞的角度看,“我”從行動回歸到願望,從“做壹個幸福的人”回歸到確認當時的狀態——只願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最後我放棄了行動。就像今天,我擁有心中的美麗,卻沒有人間的幸福生活。詩人放棄了“明天”。在他們的評論中,許多批評家強調“明天的幸福”意味著今天的不幸福。比如楊文俊在《憂郁的海子,憂郁的詩》中寫道:“所謂‘從明天起做壹個快樂的人’,是壹種諷刺的說法,意思是我們現在並不快樂,‘明天’只是壹個暗淡的時間點。”這些評論是有道理的,但詩歌更復雜,更隱秘。其實,無論是今天的春花,還是明天的環遊世界,都是精神想象的境界,而人的幸福並不總是壹種連續的狀態,總是在昨天的記憶裏,今天的感受裏,明天的期待裏。對明天的向往當然意味著對現實的某種否定,但也閃爍著對幸福的希望。這首詩真正的悲傷,不是訴說當下的不快和對明天的希望,而是對明天的放棄。“我”終於覺得自己想象的行動對這個世界毫無價值,甚至想象中沒有我行動的位置。“唯願”是壹種肯定,對當下的肯定,但這種肯定是以否定明天為代價的。詩的第壹段是對明天的肯定,“從明天開始做壹個快樂的人”——隱含著對今天的否定。詩末“唯願”是對現實的肯定——暗含對明天的否定。如果今天的不快樂是令人遺憾的,那麽對明天的否定才是真正的悲劇。明天,作為照亮今天的壹束光,像詩中的閃電壹樣逝去。它溫暖不了這個世界,陌生人,也溫暖不了我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