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長江以南,情況就不壹樣了:冬天的至日過後,長江以南的樹葉不會完全脫落。寒風——西北風——時有刮,但最多壹兩天不太冷。灰雲壹掃,落葉滿街,晨霜白得像黑衣女子臉上的粉。太陽壹上屋頂,鳥兒又嘰嘰喳喳叫了起來,泥土裏釋放出水蒸氣,老人和孩子就可以到門前的縫隙裏坐坐聊天,在屋外紮營。江南這種冬天的景色不是很可愛嗎?
我生長在江南,小時候對江南的冬天印象深刻。雖然我漸漸步入中年,愛上了深秋,以為秋天是讀書寫作的人最喜歡的季節,但對於江南的冬天景色,我總覺得是壹種特別的情調,可以搭配北方的夏夜。說得更謙虛壹點,就是明顯的情調。
我也去過福建和廣東,在那裏過冬,極其溫暖。有時候,農歷快結束的時候,我可能要拿出我的紗衫:我走過野人的樹籬,看到許多雜七雜八的秋花!下過陣雨打雷,稍微涼快壹點,最多也就穿個外套。閩粵之間,皮袍棉襖是絕對不需要的!這種極端的南方氣候不是我所說的江南冬景,只能叫南方長春,是春天或者秋天的延伸。
江南的地質豐富濕潤,可以包容熱氣,支持植物;因此,在長江壹帶,蘆花可以壹直不敗到冬季至日,而且紅葉有時會持續三個月以上。像錢塘江兩岸的烏桕樹,紅葉倒伏,枝頭掛著雪白的嫩芽,鏡頭可以分辨出來。草最多是赭色的,根永遠是綠色的。不僅野火從未完全吞噬它們,而且冷風也無法吹倒它們。如果妳願意在壹個溫暖的午後,獨自去冬日的郊外散步,妳不僅會感受到年輕時的寒冷,還會在那裏感受到壹種莫名其妙的隱性憤怒:“冬天來了,春天總會很快到來”,這是只有在江南的山野才最容易理解的。
說起走在寒冷的郊區,真的是冬天給江南居民的特別恩惠;在北方冰天雪地裏長大的人,壹輩子,都沒有機會享受這種幸福。我不知道德國的冬天和江浙的冬天相比如何,但是從很多作家喜歡用Spaziergang這個詞作為創作主題來看,它講的是德國的南方,四季的變化總是和我們江南相差不大。比如19世紀,當地詩人羅在格(Peter rose gger 1843-1918)就以此為題寫了很多文章,但他寫的大部分情況都可以適用於中國江浙壹帶的山區。
江南河流港口相通,陸地臨海,湖泊沼澤眾多,所以空氣中有時含有水分;冬天時不時會下點小雨,這個寒冷的村莊冬雨的景象是壹種難以形容的悠閑境界。想想看,秋收之後,三五戶人家聚在河邊的壹個小村子裏,門對著長橋,窗對著遠處的土堆,中間有許多枝繁葉茂的雜樹;在這幅冬日鄉村的畫面上,灑上壹層細如粉末的白雨,再加壹層淡背景。妳覺得夠閑嗎?如果妳想要更多的風景,妳可以在門前停壹艘帶遮陽篷的船,在小屋中加入幾個喧鬧的飲酒者,在天黑的時候加入紅色和黃色,在小屋的窗戶上畫壹個圓圈暗示壹個光暈。人到了這種境界,自然就灑脫了。最後得失皆失,生死有別:我們是不是應該永遠記住唐代詩人寫的壹句“雨下在江上,雨下在村裏”的絕句?當詩人來到這裏時,他甚至對綠林小販彬彬有禮。江南的冬天景色有什麽魅力?
說到雨,難免想到雪:“外面黃昏有雪的感覺,裏面壹杯酒怎麽樣??"自然是江南日落時的雪景。“寒沙美影路,小雪酒村”,雪月美的冬夜三個朋友相聚,調戲酒女。“柴門村犬吠,雪中人夜歸”,這是江南的壹個雪夜。"在深雪門前的樹上,壹根樹枝昨晚開花了."第二天早上,像狗壹樣喜歡造雪的村裏孩子來報告村裏的風景。詩人的詩不壹定都是寫江南的,寫這些詩的詩人也不壹定都是江南人,但偽造這些詩來描繪江南的雪景,不是直白嗎,比我這支笨筆寫出來的散文好看多了。
再過幾年,在江南,江南可能會有壹個不下雨不下雪的冬天,農歷年底或者春天的二月初,春雪會稍微冷壹點;去年的(1934)冬天是這樣的,今年的冬天恐怕就得不然了。按照節氣,寒冷的日子會在1936的二月結束,最多也就七八天。像這樣的冬天在農村叫幹冬,可能對麥收更好,但人口會受損;久旱之後,白喉、流行性感冒等疾病自然容易起來,但是想欣賞江南冬日風光的人,在這個冬天只會開心壹點,因為晴天多了,去郊外溜達的機會自然也多了。日本人叫徒步旅行,德國人叫Spaziergang狂人。這是最受歡迎的冬天。
窗外的天氣像深秋壹樣晴朗:陽光明媚的高爽,充滿陽光,誘惑妳在房間裏靜坐。空話不如實踐。我不想再寫這篇無聊的文章了。我還是拿起拐杖,放下筆和紙,去湖上散散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