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說時間。壹般認為這首詩的寫作時間是開元二十五年(737年)夏,基本沒有異議。受梁事件的影響,張九齡於開元二十五年(737年)四月遷居荊州。王維去河西也與此事有關。所以他離開長安的時間應該是今年4月。詩中“雁歸湖田”表示天氣漸暖,雁自南向北,也表示寫作時間在初夏。
告訴我地點。詩歌中的地點包括寫作的地點和作品中記載的地名。《闖關東》到底寫在哪裏,暫且不論。先看詩中涉及的地名。這首詩中的地名有居延、賽罕、湖田、大漠、長河、小關、楊希嫣,其中湖田、大漠都是通稱,長河是黃河是常識。這些不需要重復。“屬國過居延”這句話中的“居延”二字,就是漢代的“屬國”,在今內蒙古額濟納旗北部邊境。漢代張掖縣有居延縣,故老城在額濟納旗東南。從長安到河西,王維不可能經過居延故城。這裏無非是說他經過的地方,在漢朝曾經是壹個國家。賽罕指的是漢代的長城。據《漢書·霍去病傳》記載,霍去病打敗匈奴後,把降兵放在邊境五郡之外,即秦漢長城之外。長城是漢和胡的分界線。詩中的賽罕指的是從新泉軍到涼州的壹段漢長城,是王維西行涼州必經之地。新泉軍隸屬於我使管轄的河西八軍之壹,位於黃河烏蘭渡口西北岸,與東海岸烏蘭縣城相對。新泉軍到涼州應該有壹條驛道,是王維的必經之路。楊希嫣是顧山的名字,也就是今天的蒙古人* * *和國家杭艾山。漢朝竇憲打敗匈奴後,他爬上這座山來刻石記功。班固曾寫過《冉彥明山》,這本書今天被發現了。後人常用這個典故來表達建功立業的願望。很明顯,王維到河西不會經過這個地方。詩中的“楊希嫣萬物皆受保護”無非是借古喻今。
詩中最重要的地名是“小關”。唐朝有兩個蕭關。壹個是漢代的小關,在高萍縣(今寧夏固原)東南30裏。漢朝的小關在唐朝被廢棄,唐朝建立了小關新城,即唐朝的小關。小關新城位於原州支所(今寧夏固原)北180裏,韋汝川(今清水河)東岸,從這裏可到達靈州(今寧夏吳忠)。詩中說,“小關騎每侯”。那麽王維是在唐朝還是漢朝過了蕭關呢?這個問題涉及到王維去河西的路線。根據嚴耕望先生對唐代交通地圖的考證,唐代長安至涼州主要有兩條路線。壹條是經祁龍、秦、魏、蘭到達涼州,裏程約2000裏。另壹條經臺、京、元、惠四州到達涼州,距離約1800裏。因為二線在壹線以北,所以叫第壹南路第二北路。關在袁州城東南30裏,北路。從詩詞來看,王維走的路線應該是北路。因為詩裏寫的東西,比如蕭關,大漠孤煙,長河落日等等,都不在南島。詩人走的是北線,即從長安出發,向西北行進,經漳州、荊州,到達袁州。在原州,從西北出發,經石門關、河池,到達會寧縣(今甘肅靖遠縣),出會寧關,再沿黃河東岸北上,在烏蘭渡口渡河。這壹段是黃河的曲流,河水向西流。烏蘭渡口經常有五十個擺渡的行人,是河曲最重要的渡口。烏蘭渡口對面是新泉軍。從這裏向西,經過騰格裏沙漠南端,到涼州(今甘肅武威)。王維北上涼州,過的蕭關是關,不是關。
搞清楚了王維到我們河西大使的路線之後,我們再來看《邊塞大使》的寫作地點。顯然,詩歌不會寫在小關,因為關,也就是原州城東南三十裏,離徽州(今甘肅靖遠縣,黃河東岸)還有三百九十裏,看不到大漠孤煙,看不到長河落日。有人說這首詩算是居延塞,詩人從居延塞往外看。他看到的長河不是黃河,而是現在的額濟納河(古稱弱水),他看到的沙漠是壹望無際的巴丹吉林沙漠。按:弱水位於涼州西北數百裏,發源於祁連山,在贛州古城匯入張掖河。所以這種說法不靠譜。涼州古城靠近麻城河,流入騰格裏沙漠的修圖則和白亭海。這條河在涼州城西北,但不是詩人的唯壹去處。因此,詩歌的寫作地應該是涼州。再者,這首詩是詩人到涼州後的壹段回憶。詩人的記憶由近及遠,從屬於國家的賽罕開始,到大漠,到長河,最後到小關。所以《大漠孤煙》和《長河落日》不是同壹個場景,而是兩個不同的時空場景。大漠孤煙,是詩人渡黃河入涼州後所見。長河落日是詩人在去黃河東岸的路上看到的。之所以選擇在這裏寫,是因為這些地名和場景有歷史感和真實感。“賽罕”和“蕭關”同屬漢朝,有著深刻的歷史滄桑感。《沙漠》和《長河》都是氣勢磅礴,具有代表性和典型性的公路場景。詩中的回憶正好與作者進入涼州的方向相反。詩人從韓孝觀所在的袁州出發,西行至徽州,再沿黃河東岸行180裏至烏蘭渡口,過河至新泉軍,沿漢長城(詩中亦稱“賽罕”),經騰格裏沙漠南端至涼州。由此可以說,《到邊塞》是王維到河西的壹首遊記。
詩中涉及的人員比較復雜。王維去河西之前,在朝廷做右丞相。開元二十三年(735),王維離開隱士嵩山,到東都洛陽工作。開元二十五年(737),監軍周子上書新任宰相牛憲科,說他沒有才能,被發配藍田等死。由於張九齡曾推薦周子信任他,他因此受到牽連,被調到荊州當知府。王維得到了張九齡的賞識和推薦,也因此事受到牽連,不得不離京。這其實涉及到黨爭的問題。牛仙客、崔、李等人是壹方,張九齡等人是另壹方。牛仙客原是我們出使河西的使臣,開元二十四年(736年)秋,被任命為朔方行軍總管。同年十壹月,張九齡罷課,牛憲科入朝,任工部尚書兼同書秀才。牛仙客卸任後,接替他的是崔伊稀。唐代官員離任,往往需要壹代又壹代的升遷。崔伊稀應由牛仙客推薦接任我駐河西使節。所以王維被迫去河西,有點借刀殺人。然而,崔本人仍然是優雅的。他到達河西後,與吐蕃訂立了和平互不侵犯的同盟。《舊唐書:吐蕃傳》記載崔“與乞許結盟殺白狗,各往守備”。而且,王維後來直接參與了崔的家事。王維曾為崔的《第十五女僧》作《頌佛》,為崔妻李父死後的《西畫贊》。開元二十六年(738年)五月,崔離開河西,王維也跟著離開了。這些事情表明,王維出使河西的過程是非常復雜的,但崔對他還是相當欣賞的。
詩中涉及的另壹件事是崔的破吐蕃。有學者認為,王維的這首詩與崔破吐蕃無關。主要證據是範亨《揭發河西破吐蕃之賊》,收錄於《全唐書》。他認為破吐蕃之戰發生在王維到達河西之後,所以與王維到達河西的原因無關。也就是說,王維並不是受朝廷之命,以禦史的身份監管河西。但據考證,此布所載戰事發生在天寶元年(742年),開元二十五年(737年)之後。據《唐書·唐玄宗傳》和《子簡》記載,開元二十五年(737年)三月,崔與吐蕃交戰,大獲全勝,斬獲二千余頭。開元二十六年(738年)五月,崔離開河西調到河南尹。他經常因為在吐蕃食言而郁郁寡歡,不久就去世了。王維的詩顯然與此事有關,其中有兩處:壹處是結尾對聯“小關每次騎馬,都在保護”。漢代竇憲打敗匈奴,為楊希嫣山碑刻立下了汗馬功勞。王維就用這個代號,和竇憲壹樣,表揚崔伊稀破吐蕃的豐功偉績。這種聯系非常直接,也很容易理解。二是頸聯中的第壹句,“大漠孤直。”這句話乍壹看只是風景。但細讀之下,就沒那麽簡單了。杜佑《通典》卷152記載:“每早晚安,升壹火;聞警執兩把火;見煙,舉三把火;見賊,燒柴籠;若每天早晚平安火不來,即烽火被賊捉。”換句話說,孤煙不僅僅是壹種可以看到的景象,更重要的是,作為壹種軍事信號,孤煙報平安。有詩為證,如杜甫《西峰》“西峰不近,日報社皆安”(《全唐詩》卷二二五);劉禹錫《令狐相公自太原起屢現新詩,因其送為賞賜》《萬裏湖天無驚,壹籠篝火安》(全唐詩第三十六卷);劉偃師《賦範子木馬》“齊靜山高見極邊,孤烽引壹煙”(《全唐詩》卷四六八)。所以這句話的真正含義是委婉地贊美那些用和平與火的方式守衛邊境的士兵。很明顯,王維在這首詩中贊美了崔。
但王維去河西,是以禦史的身份去監軍嗎?根據《邊塞使者》中的“使”字和《邊塞筆談》中的自我註釋,有學者認為王維是受朝廷之命來監管我們河西的時間。但實際上,在崔的幕布中,王維才是電影節的評委。唐代軍隊監察禦史是常事,監察禦史也是禦史的職責。但被關在簾子裏監管的,沒有先例,也沒有先例。王維在河西寫的兩首詩《雙黃鸝送別之歌》和《涼州賽神》,都是自己批註的“到時候,就在涼州辦”,明確說他是我們河西幕府的節度使。據《通典》卷三十二“官十四”所載,節度使的助理,如長史、司馬等為官名,副使、副使、按察使為職。節度有兩個評委,分倉、兵、騎、周四個曹事。《通典》卷十九《官壹》說,法官等人“皆為詔令,非義令”。“不義之命”是指法官不是官名,而是官職。這就是《文苑華英》第壹句“出使塞上”的由來,意思是在河西當節度使就是“聖旨”。除了我們河西的法官,王維還拿了“監察禦史”的憲銜。這個頭銜的作用主要有三:壹是因為法官是官員,沒有等級,頭銜是他工資的基礎。《舊唐書》(卷四十三)說“鎮軍司馬、判官的俸祿與京官相同”,所以王維在河西的俸祿與其他在京擔任監察、禦史的人相同。第二,頭銜還能起到官調的作用。《舊唐書》卷十三《德宗紀》記載貞元九年(793年)十二月,作制:“以後官至、副使、進行曲已作,其後查試五級以上官員,不收於吏部選任,並準停作郎官,冬季出議、作錄。”由此可見,幕帖所承載的憲銜、京銜與轉崗密切相關。王維離開河西後,被調至殿中禦史助理壹職,與“監察禦史”這壹憲政頭銜不無關系。第三,軍隊中有憲法頭銜的人還有壹個特殊作用,就是可以參與地方案件的審理。玄宗四年(850年)八月,刑部侍郎兼禦史程維奏:“各州郡民怨臺之事,恐煩各州郡...幕布裏的評委不下五六個。請那些有憲法頭銜的人任命命令解除他們。”意味著具有“監察禦史”憲銜的知府具有參與地方案件的資格和權力。因此,王維《使邊記》中的“使”並非受朝廷委托調查核實崔滅吐蕃之事,而是被朝廷冊封為河西按察使,按照當時的制度被授予“監察禦史”憲銜。
如果再深入研究,這首詩還是能引起如下的思考。
壹、王微的回歸路線。王維走北路去河西。那麽,開元二十六年(738年)他離開河西回京走的是哪條路呢?如上所述,北路比南路少200裏。但南路相對更順暢,經過的地方更繁華,驛站也更多。從王維這壹年寫的詩來看,他和崔應該是由南道回京,即從涼州出發,經蘭、渭、秦、甘、齊入京。這條線最難的地方是狄龍,有三個關口,分別是大正關、榮安關和安邑關,這三個關口與龍州和欽州相鄰。這些關隘是重要的軍事據點,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所以也是邊塞詩描寫的對象。王維在歸途中所寫的詩,如《隴西西遊記》、《龍頭頌》、《老將軍》等,都要采用“題樂府”的方法來描寫途中的思想感情。其中不乏令人回味的作品,如《隴西西行》:“皆護軍,匈奴圍酒泉。關山下雪,無煙。”《龍頭吟》中的“關西老兵”和《老將軍》中的“老兵”大概都是對崔表示同情的。因崔在破吐蕃後本應立下汗馬功勞,實際上第二年就由河西調至河南尹,正應了詩中“寵信於麾下”、“蘇為藩屬國”、“此人退休後,顯得蒼老憔悴,世事加速白發”的詩句。當然,這些感嘆的含義是豐富的,也可以理解為詩人對自己的哀嘆,甚至是對張九齡遷都荊州的傷感。
其次,王維給河西帶來的創作變化。王維《河西之後》的創作現存作品不多。其中只有《使至塞上》、《塞上之行》、《涼州郊遊》、《涼州神局》、《雙黃鸝送別歌》、《隨軍之行》、《隴西之行》、《龍頭之歌》等幾首詩。但這些詩與他右撇子隱居嵩山時寫的詩大相徑庭。這些詩寫在邊塞,既有與軍事形勢密切相關的,也有描寫邊疆風土人情的。可以說,河西之行改變了王維的詩風。這是私事。如果從整個唐詩史來看,張九齡荊州貶謫不僅是唐代政治的分水嶺,也是詩歌史上的分水嶺。王維去河西是因為得到了張九齡的認可。張九齡貶謫荊州,許多曾受他賞賜的青年才俊也被貶謫。比如除了王維,還有王昌齡等人。所以可以說,王維河西之行所帶來的詩風變化,只是張九齡被貶荊州所引起的詩風變化的個案。事實上,張九齡、王昌齡、王維等人的詩風都因這種影響而發生了變化。
第三,王維詩歌“盛唐正宗”的地位。錢先生對這個問題有過深入的論述。錢先生將王維的詩與同時代的李、杜、高、岑等作比較,認為王維的詩是盛唐的真跡。其特點是王維自己所說的“米公建安式”和“興河左風”。錢先生特別指出,王魏晉時期的詩,最大的表現之壹就是離情,所舉的例子包括王維下河西時所作的壹些詩。就體裁而言,《到邊疆》是壹首工整的五言律詩。但如上分析,這首詩其實是壹首遊記,是以換景的方式敘述的。從這個角度來說,《到邊疆》也是王維“米公建安體”的典型作品。
最後說壹下王維的戰爭觀。開元末的“好戰”,尤其是崔滅吐蕃,是壹種背信棄義的行為。王維去河西之前,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但是,他在《到邊疆去》中透露出來的對邊疆戰士的贊美,是否說明他認同這次軍事行動?答案應該是否定的,其實王維的內心是極其復雜的,之所以會誇贊卞,是因為他終究要在這個場景中服役。從他之前學佛隱居嵩山的行為可以推斷,他是贊成和平邊防戰略的。這壹思想還體現在他多次同情崔的詩中。
(作者單位:貴州師範大學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