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臺灣省詩人中的壹員,但席慕蓉獨特的人生經歷和生命體驗,決定了她的詩歌有著不同於其他臺灣省詩人的獨特意境。這種意境在他的思鄉詩中最為典型。
心在大陸,舊臺灣省。作為壹個註定在異鄉漂泊半輩子,有難歸的外省人,席慕蓉在《遊湖》這首詩的序言中無奈地感嘆:“我所有的回憶,所有的期待,所有的等待,都與這個島有關,我真的是這個島的壹部分,是這個島上的壹個人”。這種悲壯的情懷和生活環境催生了她的鄉愁,鄉愁化為詩歌,訴說著真實而質樸的情懷。
席慕蓉五歲的時候,父親帶她去玄武湖劃船。這是她童年回憶大陸的美好起點。在《植物園》這首詩中,她寫道...在壹個七月的午後/荷葉在風中飛舞/像媽媽今天的衣服/荷花溫柔地送來/她衣褶裏的清香/但媽媽還是不開心/只有我知道為什麽/唉/美麗的媽媽/妳不能因為這個湖不叫玄武就不愛它了”。這首自傳體的詩,看似道出了壹瞬間的母子之情,但更深層次的含義是,異鄉的遊子渴望在家鄉找到替代品,在童年的記憶中尋找到滿足情感寄托的視線感,但無論依靠什麽樣的支撐,他們依然是“家門口的月光是多麽明亮!”而只是“舉杯消愁多愁”。
但更多的時候,這種鄉愁是赤裸裸的肆意釋放,比如《長城謠》。“雖然城下打了壹場歷史的城門口/雖然收了多少枝又還了多少枝/多少關有多少悲歡/妳永遠是壹座無情的樓/蹲在荒山頂上冷眼看人間恩怨/為什麽唱不出/寫不出妳成不了壹篇文章/而壹提起來就有壹把火在燒/萬裏之軀在火中/妳的臉千百年/妳的雲/。以長城為意象,不再像玄武湖那樣含蓄。從狹義上講,這首詩的意境已經從自我上升到了自我。長城是中國歷史滄桑和苦難的見證。詩人視長城為靈魂歸宿的情結令人動容,對大陸的熱愛也表現得淋漓盡致。
席慕蓉去歐洲留學,這種漂泊意識夾雜著對家鄉、大陸和臺灣省的眷戀,顯得更加復雜。她在詩集的序言《有壹首歌》中寫道:“在我的心裏,壹直有壹首歌。我叫不出它的名字,也唱不出它所有的曲調,但我知道它在哪裏,在我內心最深處最柔軟的角落。每當...走過壹片開滿野花的廣闊草原,或者在壹個燈火剛剛亮起的城市裏,...在某壹個瞬間,壹種似曾相識的悲傷會襲上我的心頭,那緩慢卻熟悉的曲調會準時出現,我知道那是我的歌,壹首屬於流浪者的歌。”遼闊的草原,輝煌的城市,或多或少都是席慕蓉壹生的回憶。她渴望的是中國最傳統的安身立命的意識,但為了追求自己的生活,她還是需要遠走他鄉。於是她在《異鄉》這首詩裏寫道:“於是/夜來了/敲我十壹月的窗/從南方的芬芳中醒來/從回家的夢裏醒來/布魯塞爾的燈火輝煌/我壹個人在人群中/人群寂寞地拋給我/細雨蒙蒙/不是我的眼淚/窗外的落花樹”。
漂泊離散論可以解釋席慕蓉思鄉詩的普遍特征。根據這壹理論,獨立後,殖民地人民離開家鄉到世界各地定居,移居地的文化對移民的前殖民文化和民族文化產生影響,迫使移民調整文化取向。席慕蓉,內蒙古人,童年在南方度過,後輾轉香港、臺灣,成年後赴歐洲留學。她對文化取向的選擇與大多數臺灣省籍詩人基本壹致。這種表達鄉愁的方式被稱為尋根傾向,在臺灣省文學作品中具有典型性和普遍性。對於席慕蓉本人來說,大陸有著更為豐富的生命意義,這在她詩歌的特殊性中表現得淋漓盡致。
席慕蓉思鄉詩的特殊性在於她作為蒙古族心目中獨特的原始人所具有的深厚的民族積澱。她從小就從長輩那裏聽過很多草原大漠的美麗故事和傳說。對家鄉的向往和憧憬比對大陸的向往更加猛烈和遙遠,而且這種情感隨著年齡和生活的變化逐漸變得沈重。
在《鄉愁》這首詩裏,她寫道:“故鄉的歌是清遠的笛聲/它總是在月夜響起/但故鄉的臉是壹種模糊/惆悵/像霧中的壹波告別/離別之後/鄉愁是壹棵沒有年輪的樹/永不老去”。席慕蓉出身蒙古子弟,卻幾乎沒有去過自己出生的土地。她有時會不安地想,“如果有壹天我真的回去,站在爸爸媽媽養育我的土地上,我會是什麽樣的人?”我是多麽害怕,如果我站在壹片應該離我很近的土地上,我發現我已經是了,最後我只能是壹個陌生人。“這種憂郁的鄉愁化為天驕子孫所擁有的藝術才華,從筆尖流淌出來,這種鄉愁是其他鄉愁詩人難以匯聚的。
她曾在散文《飄》中談到《進行曲》這首詩的寫作。有壹次她和父親壹起散步,新割的草散發出清新的香味,讓他想起了家鄉草原的芳草。這種鄉愁也感染了席慕蓉。她說,“我心裏不禁湧起壹股深深的悲傷。我的父親,離家這麽多年,依然珍藏著對千裏之外草原的壹份記憶。”那句“香只在長城外。”於是,那首詩幾乎是沒有任何文字地寫出來的:“請為我唱壹首歌/用被遺忘的古詞/請用優美的顫音輕輕呼喚/我心中的大好河山/只存在於塞外的芬芳/……/想起草原上閃耀千裏的金光/想起沙塵暴呼嘯過大漠/想起黃河岸邊/陰山旁/騎馬回故鄉”。這種充滿蒙古族民族色彩的意境,在沒有雕琢的情況下,表現出壹種生命的力量。由此,席慕蓉為亡父寫悼亡詩《父》時,民族感情、家庭感情、祖國感情已經達到了壹種和諧關系的頂峰。
榮格的集體無意識觀認為,壹個人即使沒有在自己民族的文化氛圍中成長,其民族意識的基因也會在暗中發揮壹定的作用。席慕蓉就是這種觀點的證明。在文學上,她的作品進壹步表明,壹個民族作家可以在地域上遠離故土,在生活環境上不同於自己的民族,但只要民族潛意識沒有消失。民族文學的特色不會喪失,甚至可能更加生動、敏感。
席慕蓉思鄉詩的普遍性代表了臺灣省移民對大陸和家鄉的深深思念,而特殊性則代表了席慕蓉作為蒙古族詩人在臺灣省獨特的思鄉詩風格。這兩種魅力在她的思鄉詩中時而單獨出現,時而相互交融。自從席慕蓉初中開始寫詩,無論生活如何變化,維系她思鄉詩的這兩把斧頭從未改變。這壹切的原因是她是壹個“高原孩子”,壹個中國的孩子,壹個遊子此生不變的信仰和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