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看完之後的壹種碎片化的感覺,我根本不想承擔推薦書籍的責任。更像是把那不勒斯四部曲放在壹個正方形的中心,以此為原點。我有時候繞著它走,有時候走遠壹點,買個冰淇淋,回來坐壹會兒,然後就出發了。。。。。。距離上次寫作已經整整壹年了,期間偶爾的思考和無序的準備都不值壹提。至少我制造了壹個聊天來安慰我。
濟慈說詩不在詩人身上。
我們先來廣場中央,彎腰看看四部曲。
《那不勒斯正交圖》的作者是意大利作家埃琳娜·費蘭特。費蘭特只是個化名,多年來從未在公開場合露過面。媒體采訪或讀者聯系都要經過出版社,她只交換信件。關於她真實身份和性別的猜測不斷,她甚至壹度懷疑這個筆名是壹群人的代名詞。四部曲之後,我讀了她的片段,這是費蘭特、編輯、媒體和導演的書信集,只是稍微滿足了我對她寫作生涯的好奇心,使我得以壹窺她的風采。可想而知,她神秘的樣子難免會被大眾猜測為故作姿態,或者是壹種營銷策略。媒體壹直百思不得其解,也多次試探、引導、試探,但費蘭特在隱瞞真實身份方面始終保持壹貫的態度。“我相信寫完之後,就不需要作者了,它會走上自己的路。”“寫它,擺脫它,不受它的幹擾,不做它的俘虜。”所以她拒絕任何形式的宣傳,作品也沒有作者的照片,刻意與之保持距離。在她心目中,“唯壹能代表他們的作家是他們的文字,他們的個人生活無關緊要。”就連托爾斯泰,連同他筆下的人物安娜·卡列寧,都是無足輕重的影子。"
名氣,我成了壹個謎,像壹個都市傳奇。我覺得這不是壹個好的(也可能是低俗的)小說開篇?
當文字溶解在光、影、聲、畫中
第壹步,向東走。
《那不勒斯四部曲》2011-2014依次出版。雖然之前費蘭特的其他作品也搬上過銀幕,但這次的人氣是現象級的。幾個有意思的跡象:全球原創黨出奇的壹致稱贊電視劇,場面感人;四部曲成了暢銷書,也在國內壹些圈子裏被當作時髦話題討論。那不勒斯的“費蘭特披薩店”開張了。毫無疑問,HBO的良心制作為此貢獻良多,但我不確定這些對費蘭特來說是否是純粹的好消息。
四部曲目前只播出了前兩部《我的天才女友》和《壹個新名字的故事》。2020年因疫情停播,目前正在拍攝第三部。前兩部電影播出的時候,我先看書再追劇,為了對比,試圖探索壹個我感興趣的主題:文字的邊界和影視的局限。暫時只能想到這幾個維度:受眾、主題內容提煉、想象空間。
先說第壹點:“受眾”是重要的標尺,是動力,也是約束。很多事情都要圍繞它來做,從前期到後期,尤其是影視行業。“娛樂”風頭正勁。如果說以前有扭捏的話,現在開始大方的進入房間了。有意思的是,國內文化界的意見領袖也在近兩年為“娛樂”平反,表情平靜,態度誠懇。那麽費蘭特寫作時的目標受眾是誰呢?她碎片式地給出了答案,“出書,就是把作者心裏的東西,用最恰當的形式展示給別人。如果考慮讀者需要什麽,那就完全不壹樣了。”所以在把文學作品拍成影視的時候,肯定是有落差的,或者說是有落差的,需要雙方去發掘和填補。當然,《娛樂》也有超前的作品,不曲解、不羞辱原著,壹定程度上增添了光彩。HBO為我的天才女友制作了壹個標題,這是四部系列的第壹部,這是留下第壹印象的關鍵時刻。它傳達了壹些信息:“我們知道妳很愛這部小說,甚至可能有點挑剔。妳們中的壹些人在20世紀40年代和50年代對那不勒斯很了解,所以妳們會思考並認同它。來吧,我們會滿足妳的需求。”第二部出來的時候,制片人換了壹個新的片名:“放心吧,我們會延續第壹部的質量,但不是壹成不變的。這兩個女人在成長,那不勒斯在五六十年代發生了變化。我們需要調整我們的風格。”這樣的標題自然讓觀眾對接下來的內容充滿了信心和期待。創造者和接受者是壹體的。他們心意相通,互相理解,聚在壹起,互相排斥。這是壹個自然的過程,然後他們會彼此更親近。
第二點“主題內容提煉”當然也和受眾有關。作者在規劃小說的布局時心中有壹條主題線,其他的壹切都是為其服務的背景。而這個核心的東西,在制作和內容審核上,可能出於娛樂目的或者各種原因,被弱化甚至解散。同時會刻意強調其他細節,占據視線。對於這種本末倒置,有時候只有原作者心痛。大眾在娛樂,大眾不知道,大眾很開心。另壹種情況與讀者的個體體驗有關。即使有些情節引起了個別讀者的特別關註,也不壹定能入選電影改編,總有遺憾。例如,我喜歡莉拉突然坐在他母親腿上的詳細描述,但對於伊斯基亞即將發生的事件來說,這顯然是微不足道的。讀者是摸大象的瞎子,不見天地,各取所需;影視劇的時間是有限的,導演需要縱觀全局,大膽選擇。
第三點,“想象空間”,是我最有興趣談的,因為這是指文字和電影的本質區別。我不能做專業的分析和比較,我只想試著說兩個詞:操控和體驗。
節奏感是創作者非常在意的東西,這個詞也關系到我們作為觀眾是否有掌控感。影視作品在創作時期就已經預測和操縱了我們的反射弧。看電影的時候,當我們真的和創作者同頻振動的時候,我們會有壹種恰到好處的強烈體驗。相反,我們會感到厭煩或羞辱。但不管是哪種情況,我們都失控了,按照設計好的節奏走著,盡管失控本身也可以是壹種酣暢淋漓的體驗——就像在過山車跳水之前掛在壹根線上,或者在慢鏡下的壹個角落裏漂流。好的文筆當然有自己的節奏,但相對於受眾而言,讀者可以有更多的掌控權,因為大多數情況下閱讀是沒有時間限制的,在規定時間內不需要密切關註。我最好的閱讀體驗,往往伴隨著很多停頓,有想法,有感覺,有聯想,甚至是傻乎乎的壹笑,試圖和作者擊掌。小說自然會被劇情牽引,但這種壹站式閱讀也會產生很多點,因人而異。費蘭特的四部小說有壹個明顯的寫作風格:最驚心動魄的地方只有寥寥幾筆。有點像作品中女主角莉拉壹貫的說話風格:直奔本質,毫不留情,把妳推進壹個無限延伸的黑洞,讀者要努力才能爬出來。這是壹種有意而有力的留白。我有時會動搖,甚至腹部和心臟有隱隱的感覺。
文學中的留白不僅體現在節奏上,還體現在字裏行間的暗示、人物的話語和聲音、大量隱喻的使用等方面,這些都給影視帶來了挑戰。翻譯是壹種二次創作,從壹種語言到另壹種語言,但語言不僅僅是語言,其背後是壹個(或多個)國家和地區幾百年來積累的歷史和文化。四部曲的中文譯者陳穎教授也提到,即使是那不勒斯方言和標準意大利語,在中文翻譯中也要做不同的調整。影視也是壹種“翻譯”,是從文字到光影、聲音、繪畫的質變。從這個意義上說,這是壹個更難的翻譯。背後是電影百年歷史中對影像和聲音技術的探索和改革。而壹個好的影視創作群體,也會努力接近“信達雅”。HBO的這個創作是壹個相當成功的翻譯。
影視最大的“翻譯”作用就是從抽象到具體。它需要有品位的想象力,精妙恰當的策劃和壹絲不茍的執行。選角是對“有品味的想象力”的代表性考驗,這也是看完原著看劇的樂趣之壹。看到角色壹個個出現來印證我的想象:我註意到,扮演莉拉的演員,有著獨到的額頭和高聳的山根,壹股子野性不羈。在紀錄片采訪中,扮演列儂的演員表現出與角色驚人相似的性格,其次是努恩齊亞的狀態,米歇爾拉的眼睛,尼諾的骨架。。。。。。從那時起,這些紙上的人物有了脈搏呼吸,他們的舞步、裙子、擁抱書籍、小吃或孩子的手臂都有了新的含義。時間有了標記,空間有了轉折,暴力留下了證據,貧窮露出了顏色,鞋店裏的爭吵還在繼續,新年的煙火已經散去,隧道外還在下著傾盆大雨。
HBO在選角、布景、拍攝、表演指導、配樂音樂、服務等各個環節的精誠制作的品味和執行力,為觀眾提供了細致入微、引人入勝的觀影體驗,但同時,其他可能的、更有活力的、天才的想象也被無聲地扼殺了。就像多年的網戀終於出現了,我發現那個女孩比妳想象中的還要漂亮,但這是壹個具體的活生生的女孩。她很滿意,但同時也終結了妳的幻想。所謂“復辟”或“忠於”原著,是壹種略顯狹隘的觀點。影視呈現給妳的世界是美麗迷人的,妳從此被困在這裏。
寫作和影視這兩種形式,很難說誰的邊界更大,誰的前途更有希望。對於壹個作家來說,當妳的文學作品發表後,她就從妳的身心中剝離出來,開始自己成長,就像壹個18歲搬出去的孩子。當然,她還是妳的孩子,壹個獨立的孩子,不管她去佛羅倫薩、紐約還是北京。當妳賣掉作品的影視改編權,就像親手結束了親子關系,把孩子交給養父母。交接的時候會解釋很多,養父母會尷尬地笑,很有禮貌。妳們可能會互相寫信壹段時間,然後孩子會被改名,帶去整容,然後流落街頭或者養尊處優。突然有壹天妳被路人告知,孩子現在在劍橋讀書。恭喜妳!妳可能會哭泣,感嘆基因的偉大;妳也可能淡淡的回復壹句沒事,然後轉身就走。費蘭特屬於後者。
她不喜歡自己的作品只被導演和編劇視為純粹的靈感。在《片段》中,她向之前翻拍她另壹部作品《討厭的愛》的導演坦承,她認為這部電影很棒,但她沒有意識到文字最終會溶解在光影和聲音中。“文字將變得無關緊要,在屏幕上幾乎看不見,但壹切的活力將在生成中顯現出來。”
兩個獨立的生命想要永生。
離開,留下
第二次散步,向西,去吃冰淇淋。
因為暫時趕不上劇,所以決定假期先看完最後兩本書。書商給“那不勒斯四部曲”最典型的標簽是“壹部關於壹場跨越60年的友誼戰爭的女性史詩。”也看了壹些書評,有些很難,重點是小說結構套路的發展,然後和其他名著做了壹個自以為是的平行比較;有的貼近平實,說的是對費蘭特影響深遠的作家莫蘭特;有的傳播費蘭特不同時期作品之間的聯系;還有的很膚淺,不厭其煩地列舉這些情節,然後說很喜歡,很感人。
我先打斷壹下。兩位女主角之壹,在三部曲中擔任敘述者的女主角也叫埃琳娜,和費蘭特的名字壹樣。人們自然會猜測作品中有多少自傳成分。相信在其他微信官方賬號文章或者短視頻裏,人物和主要情節都有詳細介紹,就不贅述了。莉拉無疑是非常搶眼的,無論是角色還是演員本人,我只想說我在幕後紀錄片中的壹個感受:整個攝制組始終關註、保護、支持在片場扮演列儂(Elena的昵稱)的演員。是不是因為和莉拉不同,列儂的角色性格並不外向,很多思想感情都是通過內心獨白(畫外音)或者細微的肢體動作來呈現,需要壹種冷靜、克制甚至壓抑的表演手法,所以他壹直在幫助演員創造和維持這種情緒?還是作為整個故事的講述者,更容易讓觀眾對列儂產生代入感?還是這個人物真的承載了作者的情感投射?我不知道答案,但對我來說很有意思的是,導演和攝制組對列儂這個演員特別關註。這部劇很受歡迎,莉拉的演員已經下定決心要當壹名演員。列儂的演員說,我還不知道。我不想這麽早決定。也許我會繼續學習。多成功的選角啊,像她?兩人本色出演,壹個留下壹個離開。
中斷結束了四部曲給我印象最深的是什麽?我覺得首先是費蘭特的寫作態度:她壹直追求的“文學真實”——清晰、誠實、接近真實。而它的對立面是懶惰、恐懼、方便、安心、自圓其說,以及大家都容易相信和接受的東西。她有很多已經完成但決定不發表的作品,因為它們是文學的,缺乏真實性。
但真誠是壹種折磨,需要作家付出很高的代價。不是暴露痘痘和細紋的素顏照,也不是袒胸露體的寫真。這更像是給自己做手術,主動撕開舊傷,甚至割破皮肉和骨頭,不用麻醉,也不哭。取出患病部分後,我會反復仔細研究,然後寫出深度分析報告。費蘭特的手術刀非常鋒利。它跨越了女性最卑微的欲望,最隱秘的詛咒,自命不凡的虛榮心,愛情中玉石俱焚的力量,階級的跨越以及家庭、男人、城市、社會政治的對抗。這不僅需要作者的智慧和技巧,更需要寫作的定義和品位,堅持和自律。
費蘭特承認,她作品中女性角色的許多故事都來自她過去生活中生動的角色。這些靈感碎片混雜在記憶中,形成新的印象,所以沒有所謂的自傳,只是作家的親身經歷到處流淌。“文學中的虛構可以讓人說真話”——這讓我想起了我聽過的另壹句話,原文不記得了,大意是“沒有什麽比小說更需要邏輯了。”?真的很奇妙:世界浩瀚,荒誕離奇,而文學創作是萬物的“融合”。剝了繭之後,原來太陽底下沒有新的東西,人還是老樣子。我們喜歡在黑暗的劇場裏體面地笑和哭,很多人生感悟都是從“我有壹個朋友”開始的。。。。。。“我不認識這兩個上世紀生活在意大利那不勒斯的女人,我可以成為她們。
我喜歡費蘭特的第二個原因是她更喜歡壹些寫作題材:母女、被遺棄的女性、城市、個人與政治的關系,這種寫作中的女性友情更是讓人津津樂道。她從不把自己定義為女權主義者或女權主義作家,不回避,不吹捧,不娛樂,對壹些她不太了解卻充滿營銷噱頭的標簽保持尊重和距離。當她十幾歲時,她決心模仿傑出的男性作家,因為他們提供了豐富和建設性的東西。後來,她接觸女性文學,使她逐漸成長為壹個成熟的女人。她對男權社會中的性別差異和女性處境有著敏銳的理解,這在她的作品中隨處可見,但她的“反抗”卻是豁達的、深思的、有力的:“作為女性,我們要想建立壹個強大的、豐富的、廣闊的文學世界,就必須深挖我們的差異,尤其不能放棄我們的自由,被任何意識形態所束縛,擺脫壹切主流的、正確的路線和思想指導。妳不必遵守任何規則,即使是同壹戰線的女性。寫作需要巨大的野心和有計劃的抵抗。”
世界各地的女性讀者給費蘭特寫信,驚嘆她對她們的感同身受,驚嘆她坦誠而有力地運用了各種難以形容的經歷和情感。我也對費蘭特的壹些寫作主題很著迷。有時會有壹些既無來源又無結論的零散想法。在某壹個瞬間,這些想法會帶上色彩,但很快就會全部歸於海上轉瞬即逝的白色泡沫。壹旦有了認真探索的興趣,就會為自己貧瘠的積累而尷尬。腦子裏的經緯線就像打不開的韌帶。
比如寫女人的友情,在“那不勒斯四部曲”之前,很少有例子。不像男性友誼有壹些既定的規範,沒有被仔細分析,賦予那麽多的復雜性。我在畫劇的時候,看到很多彈幕很自然的選擇了邊站。有些人喜歡勤奮、節制、積極參與世界並努力實現階級變革的列儂。有些人喜歡莉拉的“自我淘汰”。她更低級,更真心。女性友情不僅僅是兩個人物的簡單畫像,也不僅僅是腦殘劇裏描述的享受或者搶奪資源。牢固的關系總是建立在動態平衡的基礎上。兩者互相給予能量,也會互相捕食。陰晴不定,有時會聚合。有人堅持,有人離開。不要試圖去發現妳更像莉拉還是列儂。他們只是文學上的“整合”。重要的是,費蘭特讓我們在此時或彼時在這裏或那裏看到自己。她支離破碎地分享了壹句意大利諺語,“上帝為我照看我的朋友,我自己照看我的敵人”。
作為壹個讀者,我坐在黑暗中審視自己。
好了,吃完冰淇淋,我踱步回到廣場中央。
總之,看完三部曲,有自己的收獲,能力有限。這篇文章不能窮盡我的思想。最後回到開頭,作品出版後,它開始了自己獨立的生活。讀者各取所需,不存在所謂的“正確閱讀”。所以,我壹直想對過去的語文作業說點什麽——去他媽的歸納中心思想,去他媽的段落意思!
如果妳也對費蘭特的那不勒斯四部曲感興趣,祝妳閱讀愉快!壹起追劇吧!
別寫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