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世紀三四十年代以來,蕭紅的研究大致可以分為三個階段。首先是成立期(1935-1942)。魯迅和胡風對生死場的經典評價開啟了對蕭紅的研究。二是記憶期(1942——文革結束前後),這壹時期的文章多為悼念文章,表達朋友對蕭紅本人及其作品的感性印象。比較有影響的有茅盾的《呼蘭河傳序》、羅的《蕭紅傳》、徐光平的《蕭紅的回憶》和《蕭紅的回憶》、聶紺弩的《在安》。茅盾對蕭紅後期創作滯後於大時代的評價,代表了那個時期主流批評話語的聲音。三、發展期(新時期至今)。新時期以來,蕭紅研究壹度形成熱潮並向縱深發展,主要集中在以下六個方面:1。蕭紅生平、生活經歷和情感體驗研究:2.對蕭紅作品的研究,尤其是蕭紅後期的壹些作品,此時也引起了廣泛的關註和研究;3.蕭紅其他小說、散文、詩歌研究:4.研究角度多樣化,如從比較的角度關照蕭紅,從女性主義的角度研究蕭紅;5.蕭紅創作探源:6.蕭紅獨特的審美風格和藝術追求等研究。,在壹定程度上推動了蕭紅研究的發展。
新時期以前,除了魯迅和茅盾的權威評價外,蕭紅的研究並不豐碩。本文主要圍繞新時期以來的蕭紅研究,著重從以下六個方面對蕭紅研究進行梳理,試圖找出蕭紅研究中存在的問題,尋求新的突破。
第壹,研究蕭紅的生平、身世和情感經歷。
蕭紅個人復雜的人生經歷和傳奇經歷在新時期研究初期就引起了研究者的關註。當時很多研究者致力於蕭紅生平經歷的考證,寫了很多回憶錄,很多蕭紅傳記也相繼問世。比如葛浩文的《蕭紅評傳》(北方文藝出版社,1985版)、中村龍的《蕭紅傳》(哈爾濱出版社,1993年9月)、馮曉的《蕭紅傳》(百花文藝出版社,1980 650)。2月出版1981)、、劉慧心的《落紅》、《曉曉》(四川文藝出版社,1983版)、的《呼蘭學人》蕭紅(哈爾濱出版社,191 6月)、孫。6月出版,1991)、鐵鋒《蕭紅傳》(北方文藝出版社8月出版,1993)、王小妮《人與鳥低飛——蕭紅的流浪生活》(長春出版社5月出版,1995)、紀紅珍的。這些對於我們更好地走進蕭紅的文學世界非常重要。關於蕭紅的生平和經歷有很多爭議的問題,比如19865438年出版的《蕭紅書信註釋》(黑龍江人民出版社,1年,1月版),其中說他(張秀科)現在不是他的父親。經過調查,認定小紅是張的親生女兒。2004年3月,孫茂山的最新研究文集《蕭紅生活史》由哈爾濱出版社正式出版,從此“生女”與“養女”之爭告壹段落。
澄清壹些關於作家生平經歷和人生道路的謎團,有助於我們更好地了解作家,進入作品,但過多地糾結於壹些不相幹的細節,花費過多的精力,似乎並不合適。而且在壹些問題上,由於當事人是活著的,有不同的看法,也會使很多簡單的事情復雜化,這壹點應該引起研究者的註意。正如壹位研究者所說,“問題的關鍵不在於真相,而在於所發生的事情對蕭紅創作的影響”。
第二,蕭紅作品研究
作為真正的研究者,是蕭紅的作品(用魯迅的話說)以“細致入微的觀察和離經叛道的筆法”展現了北方人“為生而生,為死而戰”的力量,吸引了他們的目光。由於魯迅和胡風的序跋,《生死場》壹問世就被上海文壇接受,蕭紅壹夜成名。而這篇序跋從壹開始就為《生死場》樹立了權威評價,影響至今。以往的研究者壹般將生死場定義為“抗日文學”,但新時期以來,許多研究者發現了被忽視的內涵,從新的角度提出了不同的見解。如邢福軍、魯文才的《農民抗爭命運的鄉土文學——重評生死場》(第1982號,第1號)指出,這部作品實際上是以抗日戰爭為背景,以農民抗爭命運為主題。也有學者認為生死場不能用單壹的前因主題來解釋,而應基於作家對人類生死命運的思考,許多無法解釋或無法解釋的牽強附會的問題才能得到解決(黃小桃《壹言難盡——生死場的多層意義與中國現代文化思想的多維結構》,現代文學研究叢刊第3期+0990)。劉鶴的《文本、批評與民族文學》在論述中國現代文學批評實踐與民族文學的關系時,以蕭紅的小說《生死場》為例,從生產層面和接受層面指出“蕭紅在小說空間裏與民族話語的對抗”[1],為我們研究蕭紅提出了壹個新的角度。而摩羅的《生死場》和蕭紅的《文學貢獻》(社科論壇,2003年第10期)認為《生死場》主要不是寫抗戰的,三分之二的內容與抗戰無關...總之是關於人民的生老病死的速寫,體現了蕭紅最深的。
新時期以來,許多評論試圖擺脫蕭紅研究中舊有的權威框架,試圖全方位地走近作家本人,這是壹個可喜的現象。上世紀30年代中期,蕭紅就被這樣的潮流抓住了“抗日救國”的呼聲很高。此外,蕭紅是壹個愛國熱情的年輕人,在她的第壹部小說中寫抗日是很自然的。但由於個人經歷和學術教養的原因,她無法深入直接地描寫抗戰,所以在文本中呈現出大量的農民痞子描寫,而對抗日主題的描寫卻不多。可以說,蕭紅的“生死場”在當時是不自覺地被邊緣化了。因為時代的關系,將其定性為“抗日文學”無可厚非,但我們今天的研究應該更深入文本本身,還原作品原本的主題和思想內容。
《生死場》以來蕭紅的所有創作都與時代的要求大相徑庭。1940蕭紅完成小說《呼蘭河傳》。“蕭紅寫《呼蘭河傳》的時候,中國其他大部分作家都在寫戰時的文學、雜文、戲劇報道,或者寫抗日小說、宣傳短片”[2]。對於當時的蕭紅來說,首先要面對的是來自評論界的批評。40年代影響最大的評論,無疑是茅盾的《呼蘭河傳》序:“是壹首敘事詩,是壹幅色彩斑斕的山水畫,是壹串憂傷的歌謠”[3]。這和魯迅的“生之剛毅”、“死之奮鬥”壹樣,成為評論蕭紅作品的名句。但在有限的藝術肯定之後,茅盾作為現實主義創作的代表作家和權威批評家,認為蕭紅這位以生死場崛起於文壇的作家是“在1940左右這樣壹個大時代”,帶著苦悶和孤獨的心情“回憶這個孤獨的小城”。因為在蕭紅的小說裏,“我們看不到封建剝削和壓迫,也看不到日本帝國主義的血腥侵略。”這就從思想上否定了《呼蘭河傳》。在當時的語境下,對茅盾的評價是負面多於褒獎的,這直接導致了此後幾十年評論界對《呼蘭河傳》的低調處理。
新時期以來,隨著對蕭紅研究的熱潮,蕭紅後期作品備受關註,20世紀80年代初出現了壹場關於蕭紅後期創作思想的論爭。在蕭紅的《文學之路》中,鐵鋒認為:“《呼蘭河傳》最大的缺點是作者在抗戰時期的創作思想有所偏頗,否定了文學作品的階級性,暴露了批判的筆觸‘反對人類的愚昧’,從而誇大了勞動人民的愚昧和麻木不仁,沒有寫出正面的人物,沒有反映出時代的根本特征,沒有表現出抗戰時期人民的愚昧無知。這大大削弱了作品的政治思想和教育意義。”[4]然而,大多數學者對蕭紅後期的創作思想持肯定態度。韓《呼蘭河傳之我見》(第4期,文獻綜述1982)認為《呼蘭河傳》是《生死場》之後對生命的認識和理想的深化。她較早地指出了《呼蘭河傳》深刻的思想內容,認為這不是思想創作上的倒退。在《蕭紅現象——談中國現代文化思想的幾個困惑》(天津人民出版社,1991)中,皇甫小濤認為《呼蘭河傳》整體上符合時代的審美要求,也為蕭紅“成熟”的標誌——“國民性”主題的發展找到了新的契機。此外,劉乃喬、王亞儒認為“從蕭紅”作家不屬於某壹階級,而是屬於人。無論是現在還是過去,作家寫作的出發點都是對人的無知(1938年4月第三次文藝座談會上提出的),我們也看到了蕭紅創作思維的逐步完善和深化。她的創作重心並不局限於鼓勵、激發和歌頌民族抗戰意識,而是深入到民族覺醒和鬥爭的根源——國民性,這與魯迅先生的創作思路是壹致的。
蕭紅的後期小說《馬伯樂》壹直被忽視,很少有人研究。壹般認為馬伯樂是壹個失敗者,而主人公馬伯樂是壹個自私的逃避現實者。然而,在《也評馬伯樂形象》(綏化師範學院學報,第2期,1991)中,李中華認為馬伯樂是壹個復雜的新形象,他有進步的傾向。這個觀點很新穎。秦的《論蕭紅的創作道路——從主題出發》(北師大學報,第4期,1990)認為,是蕭紅“改造民族病態思想”的延續,繼承了魯迅的文學觀。此外,在她的博士論文《雪中的壹根香蕉——論蕭紅的創作》(中央編譯出版社,2003年版)中,黃曉娟也認為蕭紅的《馬伯樂》寫的是她當時作品中幾乎被遺忘的病態國民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