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誌軍
1
關於這部小說，豆瓣上有兩個短評被贊得最多。
第壹個，“真的很適合王家衛拍”。
第二個，“這是壹本我不能重復很多遍的小說”。
大部分人之所以被推上頂峰，說明他們看了之後有這種感覺。我也是。
2
這部小說不到100頁。小說中有幾個角色:我、老鼠、傑伊和九指女。描述的時間是8月8日到8月26日的18天，1970。故事的梗概如下:
我和老鼠都是大學生。我們在大學相遇，是好朋友。我們經常去傑倫酒吧喝酒聊天。
有壹天，我在壹家酒吧的衛生間發現壹個九指女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我出於熱情送她回家，過了壹夜。第二天，九指誤會了我，不歡而散。
我接到電臺的電話，主持人說有個女生要給我唱首歌。我對這個女孩並不知情，但我盡力尋找線索，試圖聯系她，但最終無果。
我想起我約會過的三個女孩。第壹個是高中同學，畢業後沒見過。第二個是某天不辭而別的嬉皮女孩；第三個是大學法律系學生，交往壹年後不知什麽原因在樹林裏上吊自殺。
後來，我在唱片店又遇到了九指女。熟悉之後，我們經常壹起散步喝酒。
後來有壹天，九指辭去了唱片店的工作，再也沒見過我。
八月即將結束。我收拾好行李，告別了老鼠和傑倫，乘車返回東京上學。
這就是為什麽妳不能重復很多次:即使重復也沒有意義。小說情節零散，支離破碎，毫無結果。
就像壹首現代詩:每個中文單詞都懂，但作為現代詩寫出來的句子卻不明所以；每個片段我都懂，但構成村上春樹的小說卻不明所以。
村上春樹的中文官方譯者林這樣評價村上春樹的作品:“壹種內斂的神秘感。”
三
村上春樹的小說不是很精彩，也不太連貫，但他比氛圍要好。就像王家衛的電影。
氛圍是如何營造的？對環境的壹些重復描述。比如下面這句話:
整個夏天，我和老鼠喝了大量的啤酒，足夠裝滿25米長的遊泳池…
從敞開的大窗戶裏，依稀可以看到大海:蕩漾的海浪反射著剛剛升起的陽光。
我把車停在海邊的高速公路上，在黑暗中看著大海，努力思考著歌名。
雨後，潮濕的南風帶著潮的味道開始吹來，輕輕的搖動著排列在陽臺上的盆栽觀葉植物，晃動著窗簾。
壹個放松的夜晚，我沿著海邊大道開車，看著日落。
集市又細又長，細長得可憐，從海邊壹直延伸到山前。溪流、網球場、高爾夫球場、成排的房子、連續的墻壁、幾家相當漂亮的餐廳和服裝店…
柔和的南風帶給我海水的清香和瀝青路面燒焦的味道，讓我想起了過去的夏日。
我們沈默了很長時間，只是看著大海、天空和船只。當晚風掃過海面，拂過草地，黃昏漸漸變成了昏黃的夜色，幾顆銀星開始在碼頭上方閃爍。
潮的香味，遠處的汽笛聲，少女身體的感覺，洗發水的味道，傍晚的微風，空靈的視野，還有夏天的夢……
夏天回去的時候，經常會走和她壹起走過的路，坐在倉庫的石階上，壹個人看著大海。
像這樣的句子在小說裏比比皆是。村上春樹反復書寫啤酒、唱片、海面、晚風、雨聲，成為營造小說氛圍的磚塊。
除了這些意象，小說中人物之間的對話也很有特色:沒完沒了，毫無意義。這使得小說充滿了壓抑而愉悅的氣氛。
我覺得這是村上春樹的《夏日之夢》。
四
壹部小說應該有它的主旨。
比如《平凡的世界》中，孫少平從壹個自卑的年輕人成長為壹個有世界觀和價值觀的人；比如《塵埃落定》從壹個傻子的角度看吐司制度的瓦解。碎片化的聽風說了什麽？
也許是“表現年輕人的孤獨感”。這也是小說中很多事情無果而終的原因:每個人都是孤獨的，無法理解陌生人或者朋友家人。例如:
老鼠和女朋友鬧矛盾了，讓我幫忙，但沒告訴我原因；然後我就無緣無故的放棄了。
九指女去墮胎，卻不願談事情的前因後果；和我長談之後，他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電臺告訴我，壹個女孩為我要了壹首歌。我試圖通過各種線索聯系她，但最終無果。
幾年前我哥哥不辭而別去了美國。
我的三個前女友莫名其妙的離開了我，其中壹個不明所以的上吊自殺了。
小說中提到的作家哈特菲爾德(這其實是村上春樹虛構的作家)，寫過壹本小說《火星之井》。大致思路如下:
火星人建了很多井，都巧妙地避開了水脈。幾名來自地球的探險者鉆入井中，攜帶繩索的人因為井的縱向深度太深，橫向孔太長，不得不返回地面。沒有人不帶繩子回來。
有壹天，壹個年輕人鉆進井裏，被壹種奇妙的力量包裹著。他從橫洞進去，走了很久，然後從另壹口井出來。當他出來時，他看到了太陽，聽到了風在說話。
最後，我開槍自殺了。
壹口井是壹個人的心，孤獨而深不可測。只有放下自己，徹底陷入孤獨，才能理解別人。然而，理解呢？壹切都沒有意義。
好吧，這是我的幻想。但這可能是真的。
五
但是，我更傾向於認為小說沒有主題。只是在描述感受。
我們習慣了“萬事皆有因”的觀念。比如國慶去青海湖放松，今天加班趕工期。小王和老王因為爭搶客戶吵了起來。所以，我們在看小說的時候，也會問:作者到底想說什麽？妳得告訴我壹個生活的真相！
可惜沒有。
有什麽意義？
無意義就是它的意義。
還是鏈接到小說《火星之井》。火星上的風告訴我:“我們在世界上流浪，從宇宙誕生到死亡。所以我們不在乎生，不在乎死，只在乎風。”
生無意義，死無意義，啤酒無意義，記錄無意義，大海無意義。但它們確實存在，而且很甜蜜。
小說中也提到了風。
老鼠和壹個女孩去爬山。在深山老林中，他看到了古老的墳墓，聽到了蟬鳴。他這樣描述自己當時的感受:
我當時的感受是永遠無法用語言表達的。不，這根本不是壹種心情，而是壹種感覺，壹種被完全包圍的感覺。也就是說，蟬、蛙、蜘蛛、風，都在宇宙中漂泊。
《聽風》想要描述的就是這種被包圍的感覺。這也是小說標題的意思:沒事，就聽風的聲音！
六
雖然我不明白那些人和事背後的含義，但我會記得村上春樹描述的夏天給我的感覺，也希望有壹天我也能描述自己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