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帝與少昊的關系,在史書中有著兩種截然相反的說法,壹種是來自《孔子家語》中:
另外壹種則是《世本》以及《帝王世紀》中的觀點,認為剛好相反,少昊是黃帝的兒子。
有意思的是,到了太史公司馬遷的筆下,寫黃帝世系的時候,又冒出來了壹個“少典”:
這裏就不得不懷疑,司馬遷是否發生了筆誤,把少昊寫成了少典?如果是的話,就說明太史公是持和《孔子家語》壹樣的觀點。
但筆誤是不可能的,因為在司馬遷的筆下,少昊與少典都是存在的。在講述舜除四兇的時候,就提到了少昊氏有不才子,名為窮奇。所以,少昊與少典絕不是同壹人。
事實證明,司馬遷《史記》中的古代帝王世系是混亂的,而後儒們盡管煞費苦心的編構少昊神系,卻往往無法自圓其說,也是破綻百出。
《帝王世紀》《通誌》言少昊建邑於窮桑,都於曲阜,那麽少昊便是遠古東方某部族的祖先了, 窮桑處於東方 ;而《拾遺記》則雲少昊生於窮桑,處於西海之濱,主西方,為金天氏,是白帝之子,那麽“窮桑”便是 西方之地 。
這些矛盾表明在將少昊劃歸黃帝世系時,仍時時可見遠古傳說的影子。
相比於正史來說,古籍《山海經》中則保留了更多信息與細節,有時候來自神話的故事,往往隱藏了不可言說的真相。在這裏,我們至少找到了從血脈與圖騰角度出發的三個力證:
第壹,帝俊之妻與少昊之母
山海經中的天神帝俊,擁有三個不同凡響的妻子,除了日母羲和、月母常羲之外,還有壹個名叫“娥皇”。巧的是,在《拾遺記》和《路史》中也有這個熟悉的名字。《拾遺記》卷壹雲少昊之母為“皇娥”;《路史·後紀七》雲少昊之母為“娥”。
其實, 這裏的“皇娥”、“娥”可能都是“娥皇”的誤寫或省寫 。
第二,帝俊之金烏與少昊之鳳鳥
在遠古時期,圖騰崇拜作為凝結部落的獨特信仰,極具標誌性與排他性。而帝俊部族與少昊部族,則均是位於我國東部地區、以“鳥”為圖騰的遠古部族。
帝俊和金烏關系密切 ,因為自戰國以來,人們便稱呼日中神鳥為“踆(cun村音)烏”,帝俊之“俊”又可寫為“夋”,這字在甲骨文中正是壹個鳥的形象。還有壹點,帝俊之妻羲和生十日,十日正是以十只金烏的形象出現的。
少昊則與鳳凰關系匪淺 ,不僅以鳳為司正,而且以鳥為官,在《通誌》卷二《五帝紀》雲:
這儼然就是壹個“鳥”的王國,並且還是 以鳳鳥為主,群鳥為輔 。實際上, 帝俊與鳳鳥也頗有淵源 ,在山海經中有這樣的記載:
其義為:“有兩只五彩鳥,相對而舞,是帝俊在人間的朋友,帝俊在人間的兩個祭壇,便是由它們管理的。”,值得註意的是,這裏的五彩鳥,實際上便是神話中的“鳳鳥”,它與帝俊有著極為親密的關系,應是帝俊部族的崇拜物。
第三,帝俊之日與少昊之日
帝俊之妻羲和生十日,那麽帝俊自然無疑是為日之父,是當之無愧的太陽神。我們可以推想,這十個太陽很可能便是帝俊部族中的十大氏族,至於這些氏族的名稱,由於歷史茫茫,今天無從探討了。它們與帝俊世系中的以十二月亮為代表的氏族,組合成具有血緣關系的帝俊部族。
再看少昊,“昊”字亦作“白臯”,就為“大明”之義,也是太陽之神的象征。其實,所謂太昊、少昊之中的“昊”字,仔細壹看不就是“ 日在天上 ”嘛?也就是描述太陽運行於天際的意思。
這麽壹來,其實太昊就是大太陽,少昊就是小太陽。那麽東夷人信奉太昊與少昊為首領和宗神,也就意味著他們自認為正是“太陽的後裔”!
基於以上三點,我們有理由相信,至少帝俊與少昊的關系要比黃帝更加緊密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