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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入門》之版本體系(第六章) 童力群

第壹節、 版本研究的意義

林冠夫撰有《紅樓夢版本論》,其中導論是《〈紅樓夢〉版本概述》。

林冠夫寫道:“《紅樓夢》版本研究的特殊意義,到底表現在哪些方面呢?

其壹、了解版本了解《紅樓夢》的成書過程。……其二、探索作家創作思想的演變和發展。……其三、校勘需要。……”

第二節、三大(不同級不同質)體系

版本——同壹部書因編輯、傳抄、刻版、排版或裝訂形式的不同而產生的不同的本子。

版本有廣義和狹義之分。

印刷之本,有刻本、印本(石印本、影印本)、鉛印本、照排本

“傳抄”之本,包含在此定義之中。如果要精確的表述,可將“傳抄”之本獨立出來且與版本並列——抄本與版本。“抄本”,又寫為“鈔本”。

現代書本的版本的表面的信息是——作者、書名、出版地點、出版社、出版時間等。深層的信息涉及到版本學的許多學問,涉及到多種學科的許多學問。

通常多半紅學家所說的《紅樓夢》版本,有兩大體系,即脂本體系和程高本體系。

林冠夫在《紅樓夢版本論·〈紅樓夢〉版本概述》裏寫道:“將脂本系統與程本系統二者對舉,是不妥當。因為程甲本又是以夢覺本為底本整理而成。而夢覺本也是壹個脂評本,可見程甲本也是來源於脂評本。雖然程本的各種翻刻本亦有其***同點,但用以指壹個類別,與脂本對舉,是類與屬的不倫,無異於將母女放在壹個輩分。故本專題將前後同類別的本子,分別稱為:早期鈔本和後期梓印本。”

我們以為,《紅樓夢》的版本,有三大(不同級不同質)體系,壹是脂本體系,二是程高本體系,三是合校本、校註本體系。

程高本(後期梓印本)體系隸屬於脂本(早期抄本)體系。

多半研究者常言的“脂本體系”,實際專指早期抄本體系。

“合校本、校註本體系”由早期鈔本和後期梓印本合校而成。

因“合校本、校註本體系”是現代學者所為,所以,多數研究者說到“《紅樓夢》的版本”時,主要是說脂本體系和程高本體系。

第三節、五大(不同級不同質)體系

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的夏薇,在《紅樓夢學刊》2007年第四輯上發表了《皙庵藏本是不是80回本?》。夏薇寫道:

“除脂本和程高本外,還應該有:

1、混合本。如楊本、蒙本。這兩個本子上120回的抄本,前八十回是脂本,有了120回抄本的說法之後,再把它稱作‘脂本’就有些不太準確,但它也不屬於程高本系統,因此稱它為‘混合本’。

2、過渡本。如夢本。在第二部分對夢本的研究中,可以看出,程甲本對脂本的修改在夢本中早就存在了,夢本與脂本存在著大量的不同,這些不同之處卻都與程甲本相同,說明程甲本曾參照過夢本。與脂本有著如此多的不同,就不能說它完全就是脂本。夢本應該是脂本和程本之間的壹種‘過渡本’。”

混合本、過渡本兩種,加上脂本、程高本、合校本及校註本三種,那麽,《紅樓夢》的版本就有五大(不同級不同質)體系。

第四節、脂本體系《紅樓夢》的書名

脂本《紅樓夢》。有十三種抄本,即甲戌本、己卯本、庚辰本、楊本~楊藏本~夢稿本、蒙本~蒙府本~王府本~府本、有正本、張本~戚滬本(張開模原藏本)、澤存本~戚寧本、舒本~己酉本、彼本~俄藏本~列藏本、鄭本~皙庵藏本、夢本~夢覺本~甲辰本、靖藏本(靖本)、卞藏本。

夏薇在《皙庵藏本是不是80回本?》裏,論證了應將鄭本稱為“皙庵藏本”。

有正本(有正書局石印大字本和小字本),是印本,不是抄本。但有正本壹向被列入脂本體系。習慣如此。有正本是戚滬本(張開模原藏本)的影印本。

其中名為《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的有甲戌本、己卯本、庚辰本。名為《石頭記》的有張本~戚滬本、澤存本~戚寧本、靖藏本、彼本~列藏本、蒙本。名為《紅樓夢》的有楊本、夢本、舒本、鄭本。

載有批語的且部分批語署名的有甲戌本、己卯本、庚辰本。載有批語但全無署名的有張本~戚滬本、澤存本~戚寧本、靖藏本、彼本、蒙府本。無批語的有楊本、夢本、舒本、鄭本。

甲戌本、己卯本、庚辰本,皆為胡適的命名。甲戌、己卯、庚辰,皆為幹支年份。甲戌本即乾隆十九年(1754年)之抄本,己卯本即乾隆二十四年(1759年)之抄本,庚辰本即乾隆二十五年(1760年)之抄本。雖命名不科學,但習慣成自然,沿用至今。

還有以幹支命名且科學者。甲辰本——乾隆四十九年(1784年)之抄本。己酉本——乾隆五十四年(1789年)之抄本。

有少數紅學家認為以幹支年份來為某些脂本命名非常不科學,於是決定以“脂”字開頭來命名,進而將幾乎所有的脂本皆以“脂”字開頭來命名:

甲戌本——脂殘本,或稱脂銓本。己卯本——脂怡本,或稱脂館本。庚辰本——脂京本。楊本~夢稿本——脂稿本。蒙本~王府本~蒙府本——脂蒙本、脂府本。張本~戚滬本——脂戚本。澤存本~戚寧本——脂寧本。舒序本——脂舒本。彼本~列藏本——脂亞本。夢本~甲辰本——脂夢本、脂晉本。靖藏本——脂靖本。

靖藏本已經失蹤了,所以,多半紅學家暫不引用來自於靖藏本的材料。

在本小節“書名”的以下敘述中,我們就不說靖藏本了。

為了便於區別,人們給這些抄本安上了全稱。

甲戌本——《脂硯齋甲戌抄閱重評石頭記》。

己卯本——《脂硯齋凡四閱評過,己卯冬月定本》。

庚辰本——《脂硯齋凡四閱評過,庚辰秋月定本》。

楊本~夢稿本——《楊繼振舊藏本》,《紅樓夢稿本》。

蒙本~王府本——《蒙古王府本》。

張本~戚張本~戚滬本——《張開模舊藏戚蓼生序本》。

澤存本~戚寧本——《南京圖書館藏戚蓼生序本》。

舒本~舒序本~己酉本——《舒元煒序本》。

彼本——俄羅斯聖彼得堡藏《石頭記》。

鄭本——《鄭振鐸舊藏本》。

夢本~夢覺本~甲辰本——《夢覺主人序本》。

卞本——卞亦文藏本

這些本子,版本現象和相互之間的關系十分復雜,但是,從總的情況來看,它們還是不同程度地保持曹雪芹原著的面貌,版本價值要比程本系統的各本為高。

這些本子,全是抄配本,即拼湊本。

還有壹條必須指出:這些本子,除了舒序本(己酉本)外,全是過錄本。

第五節、戚序本系列

戚序本,即有戚蓼生序言的《石頭記》。又簡稱為“戚本”。

張本——戚滬本,即收藏於上海的戚序本。嚴格說來,戚滬本應專指“張開模原藏本”。所以,戚滬本又被稱為“戚張本”。

有正本(有正書局石印本),當初名為《國初鈔本原本紅樓夢》,是“張開模原藏本”的影印本(石印本)。有正書局成立於清末,地點在上海。因此,有正本亦可稱為“戚滬本”。

有正本的影響遠遠超過了“張開模原藏本”,因此,紅學家們說的戚序本,往往就是有正本。許多紅學家將二者或混稱為有正本或混稱為戚序本。

澤存本~戚寧本。澤存本——陳群澤存書庫舊藏本。戚寧本——收藏於南京的戚序本。該本與“戚張本”的差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因此,紅學的版本研究很少提到澤存本~戚寧本。

從名實相符的觀念出發,戚序本應包括張本、有正本、澤存本。在壹般的研究裏,戚序本只相當於有正本的大字本。在精確的研究裏,應將張本、有正本的大字本、有正本的小字本皆分別開來。

第六節、程甲本、程乙本

程高本《紅樓夢》。所謂“程高本”,即程偉元、高鶚整理的《紅樓夢》,是刻本。程偉元獨有收集、出版之功。他接連出版兩次。現代學者稱這兩種《紅樓夢》為程甲本、程乙本。

程甲本、程乙本,扉頁皆為《新鐫全部,繡像紅樓夢,萃文書屋》。

程甲本上有程偉元的《紅樓夢序》和高鶚的《紅樓夢序》。高序的落款時間是“乾隆辛亥冬至後五日”,此時間即乾隆五十六年十二月三日(1791年12月27日)。

程乙本上有程偉元、高鶚合寫的《紅樓夢引言》,其落款時間是“壬子花朝後壹日”,此時間即乾隆五十七年二月十六日(1792年3月8日)。

程甲本與程乙本的刊刻時間相距七十三天。

據統計,程乙本對程甲本的修訂達19568字(其中前八十回為14376字,後四十回為5192字。)

程甲本、程乙本的印數較少,加上兩百年的歲月熬煎,因此,盡管是印刷本,但能流傳至今的極少。

程偉元出版程乙本,其用意應是以程乙本代替程甲本。然而,當時的書坊老板迫不及待的翻刻程甲本,以至於後來逐漸形成以程甲本體系為主的局面。

上世紀五十年代,程乙本曾作為通行本出版過,發行量很大,影響很大。

屬於程高本體系的,還有許多版本。有興趣者,可看閱中央民族大學教授曹立波博士寫的《紅樓夢東觀閣本研究》。該書由北京圖書館出版社於2004年出版。

程甲本、程乙本,其前八十回的內容的實質仍是脂本。當然,為了求得與後四十回的連貫,整理者對前八十回的極少數內容作了相應的改動。

第七節、程甲本的六種早期翻刻本

程甲本的六種早期翻刻本,都是白文本(無評點)。

1、 本衙藏板本(新鐫全部繡像紅樓夢,本衙藏板)。程甲本的最早翻刻本。

2、 抱青閣刊本(嘉慶己未年鐫,繡像紅樓夢,抱青閣梓)。刊於嘉慶四年(1799年)。

3、 繡像紅樓夢全傳本。刊刻時間早於嘉慶八年(1783)。

4、 東觀閣初刻本——《新鐫全部繡像紅樓夢》(東觀閣梓行)。有混合程甲本、程乙本之現象。

5、 寶興堂刊本(嘉慶丙寅新刻全部繡像紅樓夢,寶興堂藏板)刊於嘉慶十壹年(1806)。

6、 金陵藤花榭刊本(嘉慶庚辰鐫,繡像紅樓夢,藤花榭藏板)。刊於嘉慶二十五年(1820)。

第八節、嘉慶甲戌本

嘉慶甲戌本。封面題“嘉慶甲戌重鐫,繡像紅樓夢”。此本是嘉慶十六年辛未(1811年)東觀閣本的改頭換面本。為何改頭換面,原因不明。該本故意刪去東觀閣本的評點,是個白文本。

第九節、清代刊刻評點本

從嘉慶十六年(1811)到宣統三年(1911),整整壹百年,是清代刊刻評點《紅樓夢》時期。

清代刊刻評點本,種類眾多,頭緒紛繁,本書難以盡述。

曹立波在《東觀閣本研究》中寫道:“從印刷技術看,東觀閣本皆為木刻本,其後的王希廉評本、張新之評本也都是木刻印刷的。到了王希廉、姚燮的合評本,則開始采用石印和鉛印的印刷方法。”

最早付梓出版的木刻本《紅樓夢》評點本,是東觀閣本,刊行時間是嘉慶十六年(1811),其扉頁題為“嘉慶辛未重鐫,東觀閣梓行,新增批評繡像紅樓夢”。

最早的石印本《紅樓夢》評點本,是《增評補圖石頭記》,光緒十年甲申(1884)孟冬上海同文書局初版。

從評點的淵源角度看,影響最大者當為東觀閣本。

第十節、珍本現藏的地方

1、甲戌本,現藏於上海博物館 。

2、己卯本,現藏於 國家圖書館、中國歷史博物館。

3、庚辰本,現藏於 北京大學圖書館 、北京師範大學圖書館。

4、楊本~夢稿本,現藏於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 。

5、蒙本~王府本,現藏於國家圖書館 。

6、張本~戚張本~戚滬本,現藏於上海書店 。

7、澤存本~戚寧本 ,現藏於南京圖書館。

8、舒序本 ~己酉本,現藏於首都圖書館 。

9、彼本~列藏本,現藏於俄羅斯科學院東方學研究所聖彼得堡分所 。

10、鄭本,現藏於國家圖書館。

11、夢本~夢覺本~夢序本~甲辰本,現藏於 國家圖書館 。

12、程甲本,現藏於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 。

13、東觀閣評點本(1811年刊本),現藏於天津市圖書館、英國博物館、美國紐約市圖書館。

第十壹節、1914—1937年的印本

民國時期的初期、中期的印本多種多樣。

從技術看,有石印本、鉛印本。從內容看,三大體系皆有。

具體版本如下:

(壹)

1、增評加批圖說本(王希廉、蝶薌仙史評)1914年上海石印本

2、增評加註全圖本(王希廉、張新之、姚燮評)1925年上海石印本

3、文明書局評本(王希廉、張新之、姚燮評)1927年上海文明書局鉛印本

4、江東書局石印評本(王希廉、張新之、姚燮評)

5、鑄記書局評本(王希廉、姚燮評)

6、萬有文庫評本(1930年商務印書館鉛印)

(二)

1、中華索隱本(1916年上海中華書局鉛印本)

2、汪原放句讀本(亞東初排本)(1921年上海亞東圖書館鉛印本)

3、亞東重排本(1927年上海亞東圖書館鉛印本)

4、許嘯天句讀本(1923年上海群學社鉛印本)

5、大達圖書本(1929年上海大達圖書供應社鉛印本)

7、廣益書局本(1934年上海廣益書局鉛印本)

6、新文化書社本(1929年上海新文化書社鉛印本)

7、廣益書局本(1934年上海廣益書局鉛印本)

8、世界書局本(1934年上海世界書局鉛印本)

9、開明書店潔本(1935年上海開明書店鉛印本)

10、通俗小說庫本(1937年上海中央書店鉛印本)

第十二節、合校本、校註本體系《紅樓夢》

所謂“合校本”,就是以壹個版本為底本,參校其它的版本,合成壹個讓校者滿意的版本。

所謂“校註本”,就是以壹個版本為底本,進行校點和註釋。

合校本、校註本有許多種。且有愈來愈多之勢。今舉幾例如下:

1、作家出版社《紅樓夢》校註本。以“程乙本”為底本。俞平伯、華粹深、啟功、李鼎芳等註釋。作家出版社1953年第壹版。

2、俞校本。《紅樓夢八十回校本》。俞平伯校訂,王惜時參校。人民文學出版社1963年第壹版。

3、紅校本(1982年版)。中國藝術研究院紅樓夢研究所校註的《紅樓夢》。1982年人民文學出版社第壹版。該本以庚辰本為底本,參校了九種脂本和程甲本、程乙本。

4、紅校本(1996年版)。中國藝術研究院紅樓夢研究所校註的《紅樓夢》。1996年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

5、蔡校本。蔡義江校註《紅樓夢》。浙江文藝出版社1994年第壹版。

6、劉校本。劉世德校註《紅樓夢》。江蘇古籍出版社1994年第壹版。

7、王校本。王誌武評點《紅樓夢》。陜西師範大學出版社1997年第壹版。該本以庚辰本為底本,參校程甲本、程乙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2年出版的校註本、北京師範大學出版社1987年出版的校註本。

8、嶽校本。嶽仁校點《紅樓夢》。嶽麓書社1999年第壹版。該本以楊本為底本,參校己卯本、庚辰本、彼本、程甲本、程乙本。

9、鄭校本。鄭慶山校註《脂本匯校石頭記》。作家出版社2003年第壹版。該本以甲戌本、己卯本、庚辰本為底本,其中第六十四回和第六十七回以彼本做底本,參校其它十個抄本。後四十回以程甲本為底本,參校蒙本、三家評本、程乙本、楊本。

10、榮孫校本。榮憲賓、孫艾琳校註《紅樓夢》。金盾出版社2003年版。該本以庚辰本為底本。

11、長春出版社《紅樓夢》(雙色插圖本)校本。以楊本為底本。長春出版社2005年第壹版。

12、霍紫校本。霍國玲、紫軍校勘《脂硯齋全本石頭記》。該書八十回,以戚序本為底本。東方出版社2007年第壹版。

13、鄧校本。鄧遂夫校訂《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甲戌校本)》。該書***十六回。作家出版社2000年第壹版。

第十三節、匯評本

陳王輯評本。陳文新、王煒輯評本。《紅樓夢》(百家匯評本)。長江文藝出版社2005年第壹版。該本以程乙本為底本。

參考文獻:

(1)劉世德。《紅樓夢》版本探微。上海: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2003。

(2)林冠夫。紅樓夢版本論。北京:文化藝術出版社,2007。

(3)馮其庸。石頭記脂本研究。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98。

(4)鄭慶山。紅樓夢的版本及其校勘。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2。

(5)曹立波。紅樓夢東觀閣本研究。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4。

(6)夏薇。皙庵藏本是不是80回本?。紅樓夢學刊,200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