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岱(1597-1679),紹興殷珊人。出身於官僚家庭,壹輩子沒當過官。他沿襲“公安”、“竟陵”兩派,以清淡幼稚的筆法,寫出了國破家亡的痛苦,寓情於境,意趣深遠。他是晚明散文作家中成就較高的“殿軍”。小品《望湖亭雪?0?0是他的代表作。
《湖亭觀雪》以精煉的筆墨描寫了作者自己在湖亭觀雪的經歷,描繪了他所看到的寧靜悠遠、白茫茫的雪景,抒發了他的閑適飄逸。
文章第壹段“崇禎五年十二月,我在西湖。下了三天大雪,湖裏的人和鳥都是絕對的寂靜。”語言簡單平實,但意義深遠。第壹句既點明了時間地點,又巧妙地運用明朝年表,表明不忘故國,不著痕跡地調侃下面的雪和湖上的雪。第二句“作者從聽覺的角度寫雪,“絕”字寫雪。作者雖未詳細描寫雪景,但“絕”字卻讓人看到了“吹開萬株梨樹花瓣”的壯觀景象,傳達出冰天雪地的陰森寒意。這種高度的寫意,巧妙地從人的聽覺和心理感受中,畫出了大雪的威嚴,體現了下面的人在寒冷中看雪。
第二段重點是湖中雪景。“是壹天,更是固定。我坐了壹條船,抱著壹堆衣服火,獨自到湖中央的亭子裏去看雪。”“三天大雪”讓“湖裏的人和鳥絕對的安靜。”就是在這種天氣下,有人半夜獨自去湖邊賞雪,足以顯示作者的優雅和超凡脫俗的氣質。正是這種“雅”和“氣質”,才使得作者筆下的“湖中雪景”如此生動傳神。“吳淞苗,天與雲與山與水,上下壹片白;湖中的影子只是長堤的痕跡,湖中央的壹個小亭子和船上的壹根芥菜,船上只有兩三個人!”第壹句從整體形象入手,用“和”三個字,壹氣呵成地寫出霧、雲、山、水,沒有重復。《上下皆白》中的“壹”字,形容的是天空、雲彩、湖面之間的白色景象。第二句轉換視角,變成詩意的特寫:“長灘壹痕”,“湖中央壹小亭”,“船上兩三人”等等。這是壹幅朦朦朧朧的畫,壹首如夢似幻的詩,給人壹種不在現場,模模糊糊恍惚的感覺。作者對量詞的提煉可謂精妙絕倫,“標”、“點”、“芥”、“粒”小到壹個,既表現了視線的移動和景物的變化,又寓意著小船在夜色中緩緩前行,呈現出微妙多變的意境,內涵豐富,無斧鑿痕跡,是文字提煉的典範。
第三段,湖中央亭子上的人說:“亭子上,對面坐著兩個人,壹個少年的燒酒竈在燒開。於見之,大喜曰:“湖上無此人!”拉我壹起,陪我喝酒。我試著喝了三大杯酒,然後和他們說再見。問他們姓什麽,是南京人,在這個地方做客。“本來是‘獨赴湖中亭看雪’,但亭上已有人先到了。夜半時分,不難想象在湖中央的亭子上不期而遇的驚喜與喜悅,但作者壹句話也不說,只寫道:“見於,喜出望外:‘湖上怎會有此人!“讓亭子裏的人說話,從顧客到顧客,既寫出了亭子裏的人的驚喜,也透露了作者的心聲。筆墨凝練,韻味無窮。亭子裏的人只因為意外的驚喜而“與人共飲”;作者也因為這個意外的驚喜而“飲三白”。壹個“強”字,傳達了作者的高度興趣。本來是不能喝的,因為這次不期而遇,不得不喝。雙方真的有點相見恨晚的感覺。正是因為這種“趣”和“情”,最後壹句“問他姓”但作者並沒有把他們的“姓”寫在這裏,只說“我是金陵人,我是這裏的客人”,表面上看是風馬牛不相及;但其實這就是作者的高明之處。它包含了豐富的情感內容。在經歷了不期而遇的驚喜和“酒逢知己千杯”的喜悅之後,他們才意識到自己是外地來的遊子,將要面對的現實將是自己要從壹個地方走到另壹個地方。這輩子可能再也遇不到了,頓時,作者心中泛起了“人生難得有知己”的惆悵和挫敗感。這壹段雖然是平淡的敘述,所有表達感情的文字都被舍棄了,但作者的悲喜卻表現得淋漓盡致。
段末“下船時,周子喃喃道:‘不要說項公瘋了,像項公這樣瘋的人就更多了!’“本來我是要壹個人去看湖中央的雪的,但是我不僅遇到了兩個知音,還陪了壹條船。那麽作者為什麽要說“獨看湖中雪”呢?周子含糊不清的話揭示了這個秘密。原來他們雖然是同行,卻不是壹路人。由於利益不同,“周子”始終不理解相公的行為。作者以“周子”的喃喃之語,將相公的“傻逼”與“傻逼似相公”相提並論,似是貶低現實,又似是贊美,體現了其清高孤傲的情懷。這個小結局,如壹葉輕舟,讓人覺得文采搖曳,回味無窮。
這部風景小品集人物、對話、敘事、景物描寫、抒情於壹爐。寫得輕描淡寫,感情深刻,充滿了濃郁的詩意,但全文只有100多字,筆墨的精煉和意蘊令人驚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