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看電子書,潛意識抵制電子時代對我精神世界的侵蝕。並以辜鴻銘的“荷盡已無擎雨蓋,菊殘猶有傲霜枝”的頑固來堅其誌。壹次壹個朋友勸我要用好網上資源,他笑道:“妳呀,壹個年輕人,不接受新事物,簡直就是生活在網絡時代的活化石。妳喜歡看書,妳就以為網絡上的人就天天打遊戲,天天玩啊?那上面的資源豐富得很啊!牛人也多得很!妳用了就知道啦!”“可以搜到正版書麽?”朋友壹聽,對我嗤之壹鼻,二話不說,給我下載了壹個超星3。9版本的軟件,開始了改造老頑固的進程。我就像壹個好奇心很強的孩子,推開了壹扇神奇的門。那是我最初接觸數字圖書,從此便壹發不可收拾。
大學時代,老師壹直培養我們的版本意識。因此,我買古書非中華書局、上海古籍不買。然而,壹本版本較好的書價錢總是不菲。為了買壹套自己心儀的好書,只好讓自己節衣縮食了。然而,總有自己已經買不到的好書,記得我第壹次在超星上搜出我書單上的書籍時,壹時竟有相見恨晚的感覺。
然而,真正將我從數字圖書館的菜鳥變成壹個熱烈的擁護者,還得從我在川大讀研時的畢業論文談起。我的課題是挖掘壹位名為“沈起予”的巴蜀作家。沈起予活躍於20世紀30、40年代,在文學創作和理論研究方面皆有獨到之處,可惜由於政治因素,這個人被歷史遺忘。因為這個選題從未有人涉及,因此所有的資料沒有壹篇文章足以稽考借鑒。由於所涉資料全部為民國時期的原始報刊雜誌書籍,所以文獻收集方面便成了完成論文最大的難題。我在川大文理館二樓的解放前報刊閱覽室炮了將近2個多月,自感在資料方面已經搜集得差不多了,便開始制作年表。壹天晚上,我打字累了,便無意間用超星搜索了“沈起予”三字,令我驚訝的是,竟然搜索出11頁相關信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壹村!我就像壹個自以為窮盡所挖礦脈的淘金人,忽然在面前出現了壹片閃閃的金砂。壹陣狂喜!我壹條條抄下來,細細地與我所查資料對比,才發現目錄上許多留存的文章都可以找到原文,而且又新發現了將近1/3的文章。這壹搜,讓我對超星刮目相看,原來許多遺失的文獻資料在這裏都可以找到!從此我開始嘗試超星的各種搜索方式,每種不同的搜索,結果都很值得期待。很快我在超星的讀秀裏又發現了壹些遺漏的信息。當我的論文資料搜索進行到這裏,我的年表由當初薄薄的兩頁變成了五頁,我反而不敢輕易地斷定我的資料搜集夠充分。超星圖書庫帶給我的奇跡,讓我相信網絡上能夠找到更多的資料。那段時間,我就像壹個蓄勢待發的獵人,大半天蹲在網上,用這張大網,去打撈民國的那些逸珠麗璣。我也常常去聽圖書館的數字圖書館搜索技巧和常有數據庫講座。這些講座對我用處挺大,聽來的技巧,馬上便可以用來搜索論文資料。我搜集了壹大堆搜索民國資料的數據庫和常用搜索方式,隨著文獻資料的翔實和充足,我的論文終於進入了寫作階段。壹天,導師帶了幾個師弟妹和我們開讀書會。壹個師弟也是做民國方面的論文,他以壹副獻身學術不惜壯士斷腕的口氣告訴我們,他為了找某篇文章,親自到北京去壹趟,去來所有費用花了2000多元。在壹片感嘆聲中,我不禁莞爾,他說的書,我剛剛在壹個民國書籍數據庫中見過,而且可以下載!我想,做學術的人,是應該有這樣為學術親躬趨馳的精神。然而作為壹個現代學者,利用各種***享的圖書資源,采用各種必要的搜索技巧,如果可以找到自己的研究資料,又何必勞民傷財呢?
每當我讀到那些被掃描進去的電子書,看到那些泛黃甚至快被腐蝕掉的書頁,不禁感嘆良多。記得我在圖書館查閱《新蜀報》時,明明看到圖書目錄上有1939年的,查閱不得。問老師,她苦笑著說,這壹本早就被蟲蛀成粉末啦!也曾經聽壹個學古典文獻的朋友說,珍貴的孤本善本,壹般人根本無緣瞧上壹眼。這些書被嚴格的保護起來,僅供少量人查閱。壹邊是缺少資金的圖書館眼睜睜看珍貴的文獻資料變成粉末,壹邊是資金充足的圖書館嚴格保護,將這些書成為書之“寡人”,使書“少沾百姓人氣”。然而盡管這樣,這些凝結著人類精神財富的書刊恐怕遲早要被風幹物化,灰飛煙滅,即便是再珍貴的善本孤本也不能改變其命運。但是如果能夠把這些珍貴的資料轉化成數字圖書的話,這樣孤本就不孤了,這些書就不再被束之高閣,拒普通讀者於千裏之外,相反讓更多人有機會得睹其真容,汲取其養分,使文獻的真正用途得以回歸!
我利用數字圖書館現代科技之便利,汲取歷代人文精神之菁華。在古淡閑適的字裏行間神遊,在嚴謹精深的學術刊物中馳騁。推開數字圖書館這壹扇門,但見半畝方塘壹鑒開,天光雲影***徘徊。有誰能夠拒絕門後這片獨好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