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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齋誌異四則之[王成](國學治要五-古文治要卷四)

原文生涯日落,惟剩破屋數間,與妻臥牛衣中,交謫不堪。時盛夏燠熱,村外故有周氏園,墻宇盡傾,惟存壹亭;村人多寄宿其所,王亦在焉。既曉,睡者盡去;紅日三竿,王始起,逡 見草際金釵壹股,拾視之,鐫有細字雲:「儀賓府造」。王祖為衡府儀賓,家中故物,多此款式,因把釵躊躇。欻 王雖故貧,然性介,遽出授之。嫗喜,極贊盛德,曰:「釵值幾何,先夫之遺澤也。」問:「夫君伊誰?」答雲:「故儀賓王柬之也。」王驚曰:「吾祖也。何以相遇?」嫗亦驚曰:「汝即王柬之之孫耶?我乃狐仙。百年前與君祖繾綣 嫗從之。王呼妻出見,敝衣蓬首,菜色黯焉。嫗嘆曰:「嘻!王柬之孫子,乃壹貧至此哉!」又顧敗竈無煙,曰:「家計若此,何以聊生?」妻因細述貧狀,嗚咽飲泣。嫗以釵授婦,使姑質錢市米,三日後請復相見。王挽留之。嫗曰:「汝壹妻不能自存活;我在,仰屋而居,復何裨益?」遂徑去。王為妻言其故,妻大怖。王誦其義,使姑事之,妻諾。逾三日果至。出數金,糴 夜與妻***短榻。婦初懼之;然察其意殊拳拳

翌日謂王曰:「孫勿惰,宜操小生業,坐食烏可長也?」王告以無貲。曰:「汝祖在時,金帛憑所取;我以世外人,無需是物,故未嘗多取。積花粉之金四十兩,至今猶存。久貯亦無所用,可將去,悉以市葛,刻日赴都,可得微息。」王從之,購五十余端以歸。嫗命趣裝,計六七日,可達燕都。囑曰:「宜勤勿懶,宜急勿緩;遲之壹日,悔之已晚。」王敬諾,囊貨就路。中途遇雨,衣履浸濡。王生平未歷風霜,委頓不堪,因暫休旅舍。不意淙淙徹暮,檐雨如繩。過宿,濘益甚。見往來行人,踐淖 待至亭午 信宿乃行。將近京,傳聞葛價翔貴,心竊喜。入都,解裝客店,主人深惜其晚。先是,南道初通,葛至絕少。京中巨室,購者頗多,價甚昂,較常可三倍。前壹日貨葛雲集,價頓貶,後來者並皆失望。主人以故告王。王郁郁不得誌。越日,葛至愈多,價益下。王以無利不肯售。遲十日,計食耗繁多,倍益憂悶。主人勸令賤鬻,改而他圖。從之。虧貲十余兩,悉脫去。早起,將作歸計,啟視囊中,則金亡矣。驚告主人。主人無所為計。或勸鳴官,責主人償。王嘆曰:「此我數也,於主人何尤?」主人聞而德之,贈金五兩,慰之使歸。自念無以見祖母,蹀踱內外,進退維谷。

適見鬥鶉者,壹賭輒數千;每市壹鶉,恒百錢不止。意忽動,計囊中貲,僅僅足販鶉,以商主人。主人亟慫恿之,且約假寓飲食,不取其直。王喜,遂行。購鶉盈擔,復入都。主人喜,賀其速售。至夜,大雨徹曙。天明,衢水如河,淋零猶未休也。居以待晴,連綿數日,更無休止。起視籠中鶉漸死。王大懼,不知計之所出。越日,死愈多;僅余數頭,並壹籠飼之;經宿往窺,則壹鶉僅存。因告主人,不覺涕墮。主人亦為扼腕。王自度金盡罔歸,但欲覓死,主人勸慰之。***往視鶉,審諦之曰:「此似英物。諸鶉之死,未必非此鶉鬥殺之也。君暇亦無所事,請把之;如其良也,賭亦可以謀生。」王如其教。既馴,主人令持向街頭,賭酒肉食。鶉健甚,輒贏。主人喜,以金授王,使復與子弟決賭;三戰三勝。半年許,積二十金。心益慰,視鶉如命。先是有某王者好鶉,每值上元,輒放民間把鶉者,入邸相角。主人謂王曰:「今大富宜可立致;所不可知者,在子之命矣。」因告以故,導與俱往。囑曰:「脫敗,則喪氣出耳。倘有萬分壹鶉鬥勝,王必欲市之,君勿應;如固強之,惟予首是瞻,待首肯而後應之。」王曰:「諾。」頃之,王出禦殿。左右宣言:「有願鬥者上。」即有壹人把鶉,趨而進。王命放鶉,客亦放;略壹騰踔 王大笑。俄頃,登而敗者數人。主人曰:「可矣。」相將俱登。王相之,曰:「睛有怒脈,此健羽也,不可輕敵。」命取鐵喙者當之。壹再騰躍,而王鶉鎩羽。再選其良,再易再敗。王急命取宮中玉鶉。片時把出,素羽如鷺,神駿不凡。王成意餒,跪而求罷,曰:「大王之鶉,神物也,恐傷吾禽,喪吾業矣。」王笑曰:「縱之。脫鬥而死,當厚爾償。」成乃縱之。玉鶉直奔之。而玉鶉方來,則伏如怒雞以待之;玉鶉健喙,則起如翔鶴以擊之;進退頡頏,相持約壹伏時。玉鶉漸懈,而其怒益烈,其鬥益急。未幾,雪毛摧落,垂翅而逃。觀者千人,罔不嘆羨。

王乃索取而親把之,自喙至爪,審周壹過,問成曰:「鶉可貨否?」答雲:「小人無恒產,與相依為命,不願售也。」王曰:「賜而重直,中人之產可致。頗願之乎?」成俯思良久,曰:「本不樂置;顧大王既愛好之,茍使小人得衣食業,又何求?」王請直,答以千金。王笑曰:「癡男子!此何珍寶,而千金值也?」成曰:「大王不以為寶,臣以為連城之璧不過也。」王曰:「如何?」曰:「小人把向市廛 又增百數。成目視主人,主人色不動。乃曰:「承大王命,請減百價。」王曰:「休矣!誰肯以九百易壹鶉者!」成囊鶉欲行。王呼曰:「鶉人來,鶉人來!實給六百,肯則售,否則已耳。」成又目主人,主人仍自若。成心願盈溢,惟恐失時,曰:「以此數售,心實怏怏;但交而不成,則獲戾滋大。無已,即如王命。」王喜,即秤付之。成囊金,拜賜而出。主人懟曰:「我言如何,子乃急自鬻也?再少靳 又固讓之,乃盤計飯直而受之。王治裝歸,至家,歷述所為,出金相慶。嫗命置良田三百畝,起屋作器,居然世家。嫗早起,使成督耕,婦督織;稍惰輒訶之。夫婦相安,不敢有怨詞。過三年,家益富。嫗辭欲去。夫妻***挽之,至泣下。嫗亦遂止。旭旦候之,已杳矣。異史氏曰:「富皆得於勤,此獨行於惰,亦創聞也。不知壹貧徹骨,而至性不移,此天所以始棄之而終憐之也。懶中豈果有富貴乎哉!」

王成,原是平原縣壹個舊官僚家的子弟。他生性懶惰,生活越來越沒著落。後來只剩下幾間破屋,與妻子睡在破草席上,經常互相怨罵,難以度日。當時正是炎熱的夏季,村子外邊原來有個周家的花園,已經墻倒屋塌,只剩下壹個亭子。村裏有許多人來這裏住宿乘涼,王成也在其中。

有壹天,天亮後,睡在這裏的人都走了。太陽升起三桿高了,王成才起來,搖搖晃晃地想要回家。忽然看見草叢中有壹股金釵,他拾起來壹看,上面刻著「儀賓府造」壹行小字。王成的祖父原來是衡恭王府的儀賓,家裏的舊物,很多都是這種款式,因此王成拿著金釵躊躇了半天。這時有個老婆婆來尋金釵,王成雖然很窮,但秉性耿直,急忙拿出來交給了她。老婆婆很高興,極力稱贊王成的品德,說:「金釵不值幾個錢,可這是已故丈夫的遺物。」王成問:「您夫君是誰呀?」老婆婆回答說:「是已故儀賓王柬之。」王成吃驚地說:「那是我祖父!妳們怎麽認識的?」老婆婆也驚訝地說:「妳就是王柬之的孫子嗎?我是狐仙。壹百年前,我同妳祖父相好。妳祖父死後,我就隱居起來了。今天經過這裏時遺失了金釵,恰好被妳拾到,這不是上天的安排嗎!」王成也曾聽說過祖父有個狐妻,便相信了老婆婆的話,邀請她到家中坐。老婆婆跟他去了。王成叫妻子出來相見,只見她穿著破爛衣服,面黃肌瘦。老婆婆嘆息說:「咳!王柬之的孫子,竟然窮到這種地步!」又見破鍋舊竈沒有壹絲煙火,老婆婆說:「家境如此,妳們靠什麽生活呢?」王妻就把貧苦的狀況細細地述說給老婆婆聽,忍不住嗚嗚咽咽哭泣起來。老婆婆把金釵交給王妻,讓她到市上當了錢買些米來暫且度日,三天以後再來相見。王成挽留她,老婆婆說:「壹個妻子妳還養活不了,我在這裏,妳只能仰望屋頂,無可奈何,有什麽用呢?」說完徑自去了。王成對妻子講了老婆婆的來歷,妻子很害怕。王成稱頌她的仁義,讓妻子像待婆母那樣侍奉她,妻子答應了。三天後,老婆婆果然來了。拿出壹些銀子,讓王成買米、麥各壹石。夜裏她就同王成的妻子壹塊睡在短床上。妻子開始很害怕,但後來看到她心意誠懇,就不再疑心了。

第二天,老婆婆對王成說:「孫子不要再懶惰了,應該做點小買賣。坐吃山空怎麽能長久呢?」王成告訴她沒有本錢。老婆婆說:「妳祖父在時,金銀綢緞任憑我取。我因自己是世外之人,不需要這些東西,所以沒有多拿過。只積攢下買花粉的四十兩銀子,至今還存著。長久放在我那兒也沒用處,妳可以拿去全買成葛布,立即趕到京城賣掉,可賺點利錢。」王成聽從了她的話,買了五十多匹葛布回來。老婆婆讓他馬上收拾行裝,估計六七天就可以到京城。並囑咐王成:「要勤不要懶;要快不能慢。如果晚到壹天,後悔就晚了。」王成恭敬地答應了,帶著貨物上了路。王成途中遇雨,衣服鞋子全濕透了。他平生從未經歷過風霜之苦,疲倦不堪,就決定暫時在旅店歇息。不想大雨下了壹整夜,房檐雨流如繩。過了壹夜,道路更加泥濘難走。王成見來往的行人,踩著爛泥沒過腳脖子,心中怕苦。等到中午,雨才不下了。但壹會兒,陰雲密布,又下起大雨,王成只好又住了壹宿才走。快到京城時,聽說葛布價格飛漲,王成心中暗暗高興。進京後,來到客店解下行裝,店主非常惋惜他來晚了。原來,南方的道路剛開通,葛布運至京城的極少;京中大戶人家,購買的人很多,價格頓時上漲,比平時貴三倍,前壹天賣葛布的人大量來到,價格頓時跌下來,後來的人都很失望。店主人把緣故告訴王成,王成悶悶不樂。過了壹天,葛布運到京城的越來越多,價格更下跌了。王成因為沒有利潤不肯出售,遲延了十余天,算計食宿花費很多,更加煩悶憂愁。店主人勸他把葛布賤賣掉,改作別的買賣,王成只好聽從了,虧了十幾兩銀子,把布全部脫了手。早晨起來,王成準備回去,打開行囊壹看,銀子全沒了。王成驚慌地告訴店主人,主人也沒有辦法。有人讓王成報告官府,要店主償還。王成嘆息說:「這是我命該如此,和店主有什麽關系?」店主聽說後很感激他,贈送他五兩銀子,勸慰他讓他回去。王成自己考慮著沒臉回去見祖母,裏裏外外地猶豫徘徊,進退兩難。

壹天,王成恰好看見有鬥鵪鶉的,壹賭就是幾千文錢。每買壹只鵪鶉,常常花費不止壹百文。他忽然心中壹動,算了算行囊中的錢,僅夠做販賣鵪鶉的生意,就回去同店主人商議。店主人極力慫恿他,並且約好讓他借住店中,管飯吃,不收他錢。王成很高興,就上路了。他買了滿滿壹擔鵪鶉,又回到京城。店主人很高興,祝他早點賣光。到了夜裏,大雨壹直下到天明。天亮後,街上水流如河,雨還是沒停。王成只好住在店裏等待晴天。可是雨壹連下了好幾天不停。看看籠中,鵪鶉慢慢死了壹些。王成害怕極了,不知怎麽辦才好。又過了壹天,死的更多,僅剩下幾只,合並到壹個籠子內養著。過了壹夜又去看,只有壹只還活著。王成告訴了店主人,忍不住淚流滿面。店主人也為他振臂嘆息。王成覺得銀兩虧盡,有家難回,只想尋死。店主人勸慰他,同他壹塊去看那只活下來的鵪鶉。店主人仔細審視壹番後說:「這只鵪鶉好像不同尋常。那些死了的鵪鶉,未必不是被它鬥殺的。妳現在也閑著沒事,就訓練訓練它,如果是個良種,用它來賭博也可以謀生。」王成遵照店主人的意思去做了。馴好以後,店主人讓他拿著到街頭,賭些酒飯吃。這只鵪鶉十分健壯,幾次都贏了。店主人很歡喜,交給王成些銀子,讓他去與富家子弟賭,又是屢賭屢勝。過了半年多,王成積攢了二十兩銀子,心裏漸感寬慰,把這只鵪鶉看作性命壹般。起先,有某位親王好鬥鵪鶉。每逢元宵節,就放民間養鵪鶉的進王府與他的鵪鶉角鬥。店主人告訴王成說:「現在發財可以說很容易,所不知道的就是妳的運氣如何了。」於是就把親王府鬥鵪鶉的事告訴他,帶他壹起前去,囑咐說:「如果敗了,就自認喪氣出來;倘若萬壹鬥勝了,親王肯定要買下來,妳不要答應。如果他強買,妳看我的臉色行事,等我點頭後再答應他。」王成說:「行。」

來到王府,來鬥鵪鶉的人已經擁擠在殿階下。不壹會兒,親王走出禦殿,左右隨從宣告說:「有願鬥的上來。」立即有壹個人手把鵪鶉,快步上去。親王命令放出王府的鵪鶉,客人也放出自己的,兩只鵪鶉剛壹搏鬥,客方已經敗了,親王大笑。不壹會兒,登臺敗下來的已有好幾個人。店主人說:「可以了。」和王成登上臺。親王端詳了壹下王成的鵪鶉,說:「眼睛裏有怒脈,這是只兇猛善鬥的鳥,不可輕敵!」命取壹只叫鐵嘴的鵪鶉來對陣。經過壹番躍騰搏鬥,王府的鵪鶉敗下陣來。又選出更好的,但換壹只敗壹只。親王急忙命令取來宮中的玉鶉。片刻功夫,有人把著這只鵪鶉出來。只見它全身雪白,像鷺鳥壹樣,神駿不凡。王成膽怯了,跪下請求罷鬥,說:「大王的鵪鶉是神物;我怕傷了我的鳥,砸了我的飯碗。」親王笑著說:「放出來吧!如果妳的鬥死了,我會重重地賠償妳的。」王成這才放出鵪鶉,親王的玉鶉直撲過來。這時王成的那只正像怒雞壹樣伏在那裏嚴陣以待。玉鶉猛地壹啄,王成的鵪鶉突然飛起,像仙鶴似地攻擊它。兩只鵪鶉上下飛騰,相持了很久,玉鶉漸漸不支了。而王成的卻更加氣盛勇猛,越鬥越急,不壹會兒玉鶉雪白的羽毛紛紛被啄落,垂翅而逃。周圍觀看的上千人無不贊嘆羨慕王成的鵪鶉。

親王於是把這鵪鶉要過來放在手上親自把著它,從嘴到爪,審視壹遍,問王成說:「妳的鵪鶉賣嗎?」王成回答說:「小人沒什麽產業,與它相依為命,不願賣它。」親王說:「賜妳好價錢,中等人家的財產馬上可以到手,妳願意嗎?」王成低頭思索了許久說:「本來不願意賣,大王既然這麽喜歡它,如大王真能讓我得到壹份衣食不愁的產業,我還有什麽可求的呢?」親王便問價錢,王成回答說壹千兩銀子。親王笑著說:「癡男子!這是什麽珍寶,能值壹千兩銀子?」王成說:「大王不認為它是寶,臣民我卻認為價值連城的寶玉也沒它值錢。」親王說:「為什麽?」王成說:「小人拿著它到市上去賭鬥,每次能得幾兩銀子,換成米,壹家十幾口人指望它吃飯,沒有挨餓受凍之憂,什麽寶物能比得上它?」親王說:「我不虧待妳,給妳二百兩銀子」。王成搖頭。親王又加百兩。王成看了店主人壹眼,見店主人沒動聲色,便說:「承蒙大王願買,我願減壹百兩,九百兩銀子賣了。」親王說:「算了吧,誰肯用九百兩銀子換壹只鵪鶉!」王成裝起鵪鶉就要走,親王忙喊:「養鵪鶉的人回來!養鵪鶉的人回來!我實實在在給妳六百兩銀子,肯就賣,否則就算了!」王成又看店主人,店主人仍沒什麽表情。王成心中已非常滿足,惟恐失掉這次機會,說:「以這個數賣給妳,心中實在不情願。但討還了半天價買賣若不成,得罪了王爺我擔當不起。沒別的辦法,只好按王爺的意思辦!」王爺很高興,立刻秤出銀子交給他。王成裝好銀子,拜謝賞賜出來。店主人埋怨說:「我怎麽說的?妳這樣急著自己作主賣了。再還壹下價,八百兩銀子到手了。」王成回去後,把銀子扔在桌上,請店主人自己拿,店主人不要。王成再三相讓,店主人才把他的飯錢算清收下。

王成整治好行裝回到家,詳細述說了自己的經歷,拿出銀子讓大家***享快樂。老婆婆讓他買了三百畝良田,蓋房子置家具,居然又恢復了祖上的世家景象。老婆婆每天很早就起床,讓王成督促傭工耕種;王成的妻子督促家人紡織。稍有懶惰,老婆婆就斥責他倆。夫婦兩人安守本分,不敢有怨言。過了三年,家裏更富了,老婆婆辭別要走。夫妻二人***同挽留她,直到難過地流淚,老婆婆才留了下來。可第二天早晨,夫妻二人去問安時,老婆婆已經杳無蹤影了。異史氏評:「都說富貴來自勤勞;王成的富貴偏偏來自懶惰,這也是個奇聞了。世人不知道,壹個人窮到了極點,卻還能保持正直純厚,這就是為什麽老天壹開始拋棄他而最終可憐他的原因。懶惰裏怎會真有富貴呢!」不知壹貧徹骨,而至性不移,此天所以始棄之而終憐之也。懶中豈果有富貴乎哉!作者中國山東淄川(今淄博市淄川區)。族裔有爭議。世稱「聊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