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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禹治水是神話故事嗎

大禹治水是歷史還是神話?

大禹像

“大禹治水”無疑是千百年來華夏大地流傳最廣的故事,其影響可謂歷久彌深。

爬梳卷帙浩繁的史書典籍,無論是《史記》、《尚書》、《詩經》,還是《水經註》、《山海經》、《淮南子》等,均對大禹治水有具體記載與描述。人們熟悉的“三過家門而不入”、“鯉魚躍龍門”等,也典出大禹。還有神州大地數以十計的禹跡,似乎都在印證著禹的存在與那場足以驚天地、泣鬼神的治水運動的曾經發生。禹的功績實在太大,所以人們在他的名字前冠以“大”——天大,地大,禹大!

那麽,大禹治水究竟是歷史事實還是神話傳說?

歷史上是否有大禹其人?

大禹究竟治理過哪條河?

…………

千古傳說仍有千古疑雲謎團有待揭開!

本篇試圖根據各類史書典籍的相關記載,結合有關方家的考據成果,對此作若幹探尋。其傾向性之推論,或幸而言中,或純屬妄斷,偏頗疏謬在所難免,還望方家同好,予以賜正,不勝銘感。

歷史上是否有大禹其人?

關於大禹是否真有其人,古史辨派曾提出過懷疑。近世以顧頡剛先生為代表的疑古派學者認為,歷史上並無大禹其人,禹是由神人格化為人,其本源實為壹條蟲。其主要根據是《說文解字》中解釋禹為蟲,又釋“禹”之下半部分為“獸足蹂地”,合此二字的含義,很像蜥蠍。而傳世青銅器上“螭”的紋飾,正作蜥蜴形狀,因此禹有出於九鼎紋飾的可能。

禹的父親是鯀(音:滾),《說文解字》釋鯀為大魚,《國語》說鯀化為黃熊入於水,是壹種水物。《淮南子》說禹化為黃熊,因而禹與鯀相類,也是壹種水物。《天問》、《山海經》等說鯀殛死三歲不腐,後用刀剖腹生出禹。由此,禹應該是有文獻記載的最早壹例“剖腹產”,而且是由鯀這位大男人所生。另有說有鴟、龜、應龍等水族動物曾幫助禹治水。既然治水神話中水族動物極多,說禹與它們同類,也就不足為怪。

因此,也有方家根據神話學原理加以推論,認為大禹既非神,又不是具體“個人”,而是代表著壹個以“蟲”為圖騰的部落。

竊以為,歷史上應該有禹其人。依據有三:

其壹,記載大禹治水事跡的古籍最早可推見《尚書》、《詩經》。在青銅器《齊侯鐘》銘文中,則有“鹹有九州,處琙之堵”;在《秦公簋》和《秦公鐘》銘文中,也都出現過禹的名字。據此,範文瀾先生在《中國通史簡編》中認為夏“禹是古帝中最被崇拜的壹人”。似乎對禹有其人是肯定的。

其二,《史記·夏本紀第二》對禹從出生、治水經歷,壹直寫到“東巡狩,至於會稽而崩”。其間固然大量引用了先秦古籍中有關大禹治水的傳說,但司馬遷作為壹個治學嚴謹的史學家,在《夏本紀》中專門化筆墨寫到禹死後的所葬之處,並對其地名加以詮釋,“或言禹會諸侯江南計功而崩,因葬焉,命曰會稽。會稽者,會計也。”可見,太史公對禹死於“會諸侯江南計功”,並下葬於會稽(今紹興)壹地是持肯定態度的。若禹原本只是子虛烏有,何須太史公如此詳盡地敘述其下葬之地。

其三,無論是《吳越春秋》、《史記》,還是《竹書紀年》、《越絕書》等,都認定越王世家是禹守陵人之後裔。《史記·越王勾踐世家》說“越王勾踐,其先禹之苗裔,而夏後帝少康之庶子也。封於會稽,以奉守禹之祀”。《吳越春秋·越王無余外傳》則有載“禹以下六世,而得帝少康,少康恐禹祭之絕祀,乃封其庶子於越,號曰無余。”讓人頗感興趣的是,今紹興大禹陵壹帶仍存有姒姓的村落,應該是當年守陵人之後裔。倘若歷史上本無禹,為壹座空冢守幾千年,似乎於理難通。

大禹究竟治理過哪條河?

既然禹確有其人,那麽禹是否治過水,究竟治理過哪條河?

關於大禹治水的傳統說法見諸於各類古籍,按當時的生產力水平而論,大多不可證信。如按《禹貢》記載禹所治理江河的水利工程量,即使能使用當今的先進設備,大舜帝又能從國庫中拿出這樣壹筆巨款,而且發出壹張通行證,讓禹在大舜管轄不了的東夷、西戎、南蠻通行無阻,則十三年中也絕對難以完成如此龐大的工程。

新近的說法是,大禹治水治的並非滔滔江河,而是海浸。禹時代海平面上升,海水倒灌至陸地,世界範圍內都有被海水所淹的傳說。海水退後,地面壹片淤泥,不加以治理,就不便耕種。大禹所治理的,正是這種田間水渠的管理。有學者認為,這與孔子所說的“盡力乎溝洫”是大致符合的。而《孟子》等古籍中所說的:“水橫流”、“水逆行”等,也只有在大規模海浸時才能發生的現象。

筆者贊同徐旭生先生關於大禹曾治理過***水之說。

徐旭生認為,在《禹貢》、《國語》、《水經註》等古籍中頻繁出現的“***工”、“***縣” 、“洚水”等,實際指的是位於今河南輝縣境內的壹條小河***水,相當於現在的衛河,它與淇水壹起流入黃河。此地正當黃河轉折地方的北岸,黃河在此處還接納了不少支流,水量豐沛,又是初入平原,所以容易為患,黃河歷代水患幾乎全發生在這壹地域之內。

大禹在歷史上所治理的河流正是這條叫“***水”的小河。而“洪水”原為專用名字,指“***水為患”,後來才成為壹個公名。《說文解字·水部》解:“洪,洚水也。”洚水,即***水。

據考古發掘證明,輝縣孟莊遺址的龍山文化城址存有大洪水的遺跡。孟莊龍山城毀於壹次洪水,證據是西墻的中段有壹大的缺口。在西城墻的這段缺口處,二裏頭時期的人們清除了這裏的大部分淤土,然後用夾板築夯成二裏頭時期的西城墻。

輝縣大洪水發生在龍山文化晚期、二裏頭文化之前,這正是4000年前舜禹時期。黃河在此時間改道,在豫東折而北向。輝縣是北流黃河水患之重,大禹治水也自當從***工故地開始。這段的治水基本就是泄洪,沿黃河北上,決通九河進行分流。所以《史記·河渠書》等中所說“身執耒鍤,以民為先,抑洪水十三年,三過家門而不入”,終於出現了“九州既疏,九澤既灑,諸夏艾安”,實際上可能是指禹率治水大軍決通九河進行分流,解決了***地的水患。

新砦期對應夏王朝建立時段約100余年間。新砦遺址(根據文獻記載,該遺址應是夏代早期都城夏邑所在)的新砦期大沖溝以及基本同時發生的輝縣大洪水,還讓人們有理由推測:夏王朝的建立與大禹治水相關。

壹次最成功的造神運動

禹成功治理***水,世人便把他敬為神人,尊為“大禹”,將他與天地相齊名,所謂天大、地大、禹大。當時人們甚至把整個中國叫“禹域”,意為大禹治理過的地方,從而把治理江河、戰勝洪災的所有美好願望,都寄托在大禹身上。“開九州,通九道,陂九澤,度九山”,大禹幾乎成為無所不能的天神,“大禹治水”便演變成中國古代最成功的壹次造神運動。

《詩經》贊美道:“洪水茫茫,禹敷下土方。”《尚書》曰:“禹平水土,主名山川。”《左傳》雲:“美哉禹功!明德遠矣。微禹,吾其魚乎!”《史記》中也說:“大禹平活水土,功齊天地”。

而無論是《史記》、《左傳》、《尚書》、《詩經》、《孟子》、《墨子》、《莊子》,還是《水經註》、《山海經》、《淮南子》、《太平廣記》、《楚辭》等,幾乎所有的古籍都成為這場造神運動的“鼓吹者”與傳承者。禹被徹底地神化,治水也成為玄之又玄的神話故事。

在神州大地幾乎到處都有關於大禹的遺跡和傳說。安徽懷遠縣境內有禹墟和禹王宮;陜西韓城縣有禹門;山西河津縣城有禹門口;山西夏縣中條山麓有禹王城址;河南開封市郊有禹王臺;禹縣城內有禹王鎖蛟井;武漢龜山東端有禹功磯;湖南長沙嶽麓山巔有禹王碑;甚至遠在西南的四川南江縣還建有禹王宮;而河南洛陽更有大禹開鑿龍門的傳說。這些遍布中國的大禹遺跡,既寄托著民間對大禹的崇敬,也是發生在中國古代的那場空前絕後的造神運動的具體見證。

但無論大禹治水是歷史還是神話,大禹治水的故事,永遠是壹筆寶貴的文化財富。大禹為民造福的品德,永遠值得稱頌;大禹刻苦耐勞的精神,永遠值得弘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