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年,傳統文化類節目很受歡迎,古代詩詞歌賦、古典文學作品、傳統文化知識,都是人們茶余飯後的熱門談資。可是古文中很多字句的意思,卻不那麽好懂。壹句古詩怎麽理解、壹個古代物件具體是怎麽回事兒、壹個特殊的字到底是什麽意思……每當我們討論這些問題或者節目中的老師詳細講解的時候,都可能運用到了訓詁學的方法。所以,“訓詁”其實就在我們身邊。
訓詁學既然形成了壹門學科,自然就有壹定的研究範疇和方法。“章黃學派”訓詁學家陸宗達在《訓詁簡論》中從什麽是訓詁、訓詁的內容、訓詁的方法和訓詁的運用四方面,介紹了訓詁學的基本內容。這本《訓詁簡論》正是致力於推廣和介紹訓詁學的國學知識普及讀物。
要正確解釋古文,壹定要有理有據,不能只按照現代語言的意思憑空推測,那樣很容易“望文生義”得出牽強附會的結果,甚至鬧笑話。古人也有“望文生義”理解錯誤的時候。比如《莊子·逍遙遊》中有壹句“野馬也,塵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晉人司馬彪註釋,“野馬,天地間氣。如野馬之馳”,這句解釋就是錯誤的。莊子這句話中的“馬”,實際上是個通假字,通“塺”,即塵土,所以這個“野馬”就是“塵埃”的同義詞。
對於訓詁的方法,陸宗達先生介紹了以形說義、因聲求義、核證文獻語言、考察古代社會幾種,還提倡要綜合運用多種方法。也就是說,根據字形、音韻、參考核對古籍並且依托於古代社會背景,得出合情合理的解釋。
在書中,陸宗達列舉了大量的例子來解釋訓詁的內容和方法。這些例子,不僅能展示陸宗達在解釋古文時所做的嚴謹分析和考據過程,還幫助讀者增長了傳統文化的小知識,甚至可能糾正了歷史故事中帶來的壹些錯誤認識。
比如歷史故事裏講到,晉文公重耳流亡過程中,向壹個農民討飯吃,農民給了他壹塊泥土,狐偃把這件事解釋為上天賜給他土地,是他將擁有領土、成為壹國之主的征兆。好壹個“天命所歸”的帝王故事。
那史書上是怎麽寫的呢?《左傳·僖公二十三年》記載:“(重耳)過衛,衛文公不禮焉。出於五鹿,乞食於野人。野人與之塊。公子怒,欲鞭之。”
《左傳》原文是“野人與之塊”,很多人直接把“塊”解釋為“土塊”,就演繹出了上面的故事。陸宗達認為,這個“塊”通“蕢”,《禮運》註就有“蕢讀為塊”壹句,應該解釋為粗草編制的壹種類似筐的器具,並贊同了《史記·晉世家》的說法,“饑而從野人乞食,野人盛土器中進之”,意思是說用盛土的工具把食物端上來,所以重耳認為對他不敬。這個解釋有古籍的依據,又能同司馬遷的說法壹致,比較合乎情理。
這只是書中的壹個例子。另外還有好多實例的解釋,比如對《論語》中前三句的解釋,也都讓人耳目壹新,增長見識。
陸宗達正是不厭其煩地通過這些實例,展現訓詁研究的正確方法,綜合運用不同方法進行的解釋過程,得出查之有據、令人信服的結果,為讀者做出訓詁研究的表率。
2019.07.26霧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