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兩方面合在壹起,可以說是風水之濫觴。從大量的考古發掘來看,早在四五千年前,人類已不是漫無目的擇地架屋,而把房址選在距離河流較近的'、有壹定坡度的、土質幹燥堅實的臺階地,且房屋大多坐北朝南,背坡臨水、子午向,這些構成風水術最基本的理論。
進入殷周社會,甲骨文的“宅丘”二字證明殷人仍有居丘(丘即陵阜,指河流的臺階層帶)之俗。
最早反映先民相宅活動的文獻當推《詩·大雅·公劉》:
“篤公劉,逝彼百泉,瞻彼溥原,乃陟南岡,乃覯於京。京師之野,於時處處,於時廬旅,於時言言,於時語語。”(忠實厚道兮公劉,去往百泉平原上,看那平原都有泉。然後登上南高崗,遇見這裏宜建京。京師田野形勢好,於是這兒停腳步。於是壹同建陋居,於是說給大家聽,於是語其大家語。)
“篤公劉,既溥既長,既景乃岡,相其陰陽,觀其流泉。其軍三單,度其隰原,徹田為糧。度其夕陽,豳居允荒。”(忠實厚道兮公劉,又能普遍又專長,測量日影上高崗。勘察南北和陰陽,觀看水源和流向。為君多次來敬畏,度量窪地和平原,確定田稅好交糧。度量西山夕照處,豳地使用可擴大。)
“篤公劉,於豳斯館。涉渭為亂,取厲取鍛,止基乃理,爰眾爰有。夾其皇澗,遡其過澗。止旅乃密,芮鞫之卽。”(忠實厚道兮公劉,營建宮室在豳原。橫渡渭水來治理,又采厲石和鍛石。定好地基有條理,改易眾人改易有。夾著大澗兩邊住,逆流而上可過澗。壹同定居人安寧,水灣內外都靠近。)
後世的風水師在具體操作技術方面雖然復雜得多,但對山川地勢的總體勘察過程,與公劉卻極相似。
《尚書·召詔序》雲:“成王在豐,欲宅邑,使召公先相宅。”,先秦時期地理知識日見豐富,建邑相宅已成為王室的要事。
從甲骨文和先秦典籍來看,人們對地形和水文有了明確的劃分,陸地分成山、阜、丘、陵、岡等,水域分為川、泉、河、澗、沼、澤、江、汜、沱等,河床地帶分為兆、廠、渚、滸、淡等。
《尚書·禹貢》是壹篇具有系統性地理觀念的作品,其中有“導山”壹段,記載了黃河、淮河、長江三大流域間的二十余座山嶺,由西而東分為三列,帶有偏東北或偏東南的走向,這成為後世風水家所謂的“龍脈”的依據之壹。
《管子》曰:“茍山之見榮者,謹卦而為禁,有動卦山者,罪死而不赦”,是對山形草木茂盛的重視;“其木宜蒼與杜松,其草宜楚棘。見是土地,命之曰五施(施為度量單位,長七尺),五七三十五尺而至於泉,呼音中角。其水倉(蒼),其民強,赤臚(在土質黑中帶紅)歷強(堅),五種無不宜。”,這種“五土配五音”觀念被後世風水術發展成為“五音五行”理論。
先秦古籍還有“土宜”與“天時”相應之說,《逸周書·度訓》:“土宜天時,百物行治。”,《周禮·大司徒》:“以土宜之法辨十有二土之名物,以相民宅而知其利害,以阜人民,以蕃鳥獸,以毓草術。”所謂“十有二土”就是與十二次對應的分野。“相地”時註重“觀天”,天地對應是風水術的升華。
先秦營建城池宮室除先行相地外,還要占蔔,甲骨文中有“口子蔔,賓貞:我乍(作)邑?”“乙卯蔔,爭貞;王乍邑,帝若?我從,之唐。”這是商王修建城邑需占蔔以定吉兇的明確記錄。又《詩·大雅·綿》記載古公父率族人遷到歧山之下,“契我龜,曰止曰時,築室於茲”,即占蔔之兆顯示可以在此居住,才築室定居。《尚書·召誥》記武王克商後,欲遷九鼎於洛邑,於是“太保朝至於洛,蔔宅”。《尚書·洛誥》記周公欲營建洛,“我蔔河朔黎水,我乃蔔澗水東,水西,惟洛食。我又蔔水東,亦惟洛食。來,以圖及獻蔔”,經過反復占蔔才最終確定下基址。埋葬死者也要占蔔,《周禮·春官·小宗伯》的職掌中有王崩後“蔔葬兆”壹項,據註疏:“王喪七月而葬,將葬,先蔔墓之塋兆,故雲蔔葬兆也;雲甫者,既得吉而始穿地為壙”。可見挑選墓址需由占蔔決定,挖掘墓穴也要占蔔得吉才能進行。
漢代時期,方位、上墳等都有各種禁忌,墓上裝飾有避邪用的石人、石獸、鎮墓文。湖北江陵鳳凰山墓出土的鎮墓文曰:“江陵承敢告地下函”、“死人歸陰,生人歸陽”,正是此風俗的寫照。
魏晉時期的管略是三國時平原術士,占墓有驗而聞名天下,現在流傳的《管氏地理指蒙》就是托名於管略而作。
晉郭璞為風水鼻祖,《葬書》中雲:“葬者,乘生氣也,氣乘風則散,界水則止,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謂風水。”營葬術稱為“風水術”由此而來,風水從此成為壹門系統的地理學術而綿延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