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提到了應龍:“應龍處南極,殺蚩尤與誇父,不得復上,故下數旱。旱而為應龍之狀,乃得大雨。”
再看壹段《大荒北經》中描述應龍的:“應龍已殺蚩尤,又殺誇父,乃去南方處之,故南方多雨。”“蚩尤作兵伐黃帝,黃帝乃令應龍攻之冀州之野。應龍蓄水,蚩尤請風伯雨師,縱大風雨。”
串起來就是:蚩尤帶領部落攻打黃帝,黃帝命令應龍攻打冀州之野。應龍蓄水,蚩尤請來了風伯雨師,大興風雨。後來應龍幫助黃帝殺了蚩尤,應龍又殺了誇父,於是去了南方待著,所以南方經常下雨。應龍不在天庭後,天下經常出現旱情,有旱情的時候人們就扮作應龍的樣子,就會下起大雨。
這裏值得註意的是,誇父不是壹個人名,而是壹個部落的名字,實際上“誇父”指“誇父族”,但應龍究竟是不是滅了誇父壹族,這個實在不好說,很多人認為應龍應該只是渴死了逐日的誇父。《海外北經》載:“誇父國在聶耳東,其為人大,右手操青蛇,左手操黃蛇。鄧林在其東,二樹木。壹曰博父。”誇父國在聶耳國的東面,那裏的人身材高大。右手拿著青蛇,左手拿著黃蛇。鄧林在誇父國的東面,有兩棵高大的樹。也有壹種說法認為誇父國叫博父國。
再回來看應龍,南朝梁任昉的《述異記》中說:“水虺五百年化為蛟,蛟千年為龍,五百年為角龍,千年為應龍。”
說到水虺,會不會想到《古劍奇譚》中的慳臾?是的,慳臾剛開始就是水虺,但它通過上千年的修行是可以成為應龍的,而應龍也是它的終極目標。應龍與普通的龍不同的,有蓄水的神力,它有兩個翅膀,模樣更加威武,更加神通廣大。
有這麽壹段:“有榮山,榮水出焉。黑水之南,有玄蛇,食麈(zhu,三聲上聲)。有巫山者,西有黃鳥。帝藥,八齋。黃鳥於巫山,司此玄蛇。”
有座榮山,榮水發源於此。在黑水的南岸,有壹條玄蛇,吃麈鹿。有座巫山,西邊又只黃鳥。天帝的仙藥在那裏,有八個齋舍。黃鳥在監視那條玄蛇。
玄蛇是啥?這裏的玄蛇沒有那麽奇異,“玄”即是“黑”的意思,就是壹條黑蛇。我們看古裝電視劇或者小說,有時會描述壹個人“壹身玄衣”,就是“壹身黑衣”。《詩經·商頌·玄鳥》中有:“天命玄鳥,降而生商。”其中的“玄鳥”就是“黑鳥”,即燕子。而“麈”又是什麽呢?麈是壹種長得像鹿的動物(很可能就是壹種鹿)。
這壹段裏,麈、玄蛇、黃鳥之間形成了壹個小型的層次。三種動物相互制衡,壹物降壹物。但能吞下像鹿似的麈,玄蛇的個頭應該也不小。
開篇中寫道:“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負子,有兩黃獸守之。”
在西北海外,大荒的角落,有座沒有合攏的山,叫不周負子,有兩頭黃色的野獸守護著。
不周負子,就是不周山。《列子·湯問》中記載了“***工怒觸不周山”的神話。
後面又提到壹個關於後稷的故事:“帝俊生後稷,稷降以百谷。稷之弟曰臺璽,生叔均。叔均是代其父及稷播百谷,始作耕。”
帝俊生了後稷,後稷把各種谷物的種子從天上帶到人間。後稷的弟弟叫臺璽,臺璽的兒子叫叔均,叔均於是代替父親臺璽和後稷播種各種谷物,開始發明耕田的方法。後來叔均就做了掌管田地的神。
這裏別誤會,不是帝俊親自生了後稷,帝俊是後稷的父親,後稷的母親叫姜嫄(yuan,二聲陽平)。《詩經·大雅·生民》中唱道:“厥初生民,時維姜嫄……載生載育,時維後稷。”
後稷的出生也是壹個傳奇:帝俊與姜嫄多年無子,於是兩人去向上蒼禱告。姜嫄踩了巨人留下的腳印,於是懷孕生子,生下的小孩就是後稷。起初姜嫄覺得後稷不詳,就把後稷丟在小巷子裏,巷子裏的牛羊都繞著他走,生怕踩傷他,還給他喝牛奶羊奶;姜嫄又把他丟到樹林裏,結果伐木人發現了後稷,把他帶了出來;姜嫄又在冬天裏把後稷丟在外面,結果從天上飛來大鳥,用張開翅膀裹著後稷為他取暖,大鳥離開了,後稷仍然哭得十分響亮。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畢竟是自己生的孩子,姜嫄也心軟了,就把後稷抱了回來,撫養長大。於是後稷從天上拿來百谷的種子,播撒人間,而姜嫄就是周人的祖先。
還提到了太子長琴:“有榣(yao,二聲陽平)山,其上有人,號曰太子長琴。顓頊生老童,老童生祝融,祝融生太子長琴。是處榣山,始作樂風。”
對,這裏的太子長琴就是《古劍奇譚》裏喬振宇扮演的“歐陽少恭”的前世。
看完上面的原文,就知道了壹個信息:太子長琴是火神祝融之子。太子長琴在榣山居住下來,創作音樂。
不要因為《古劍奇譚》裏的太子長琴看起來溫潤如玉,是個謙謙君子就低估了他的武力值。其實太子長琴的武力值爆棚,而他的武器就是他的長琴,戰鬥方式是演奏樂曲。傳說四次上古戰爭,太子長琴出戰了三次,武力之剽悍可見壹斑。
再往後看,又有關於月亮的記載:“有女子方浴月。帝俊妻常羲,生月十有二,此始浴之。”
有個女子正在給月亮洗澡。是帝俊的妻子常羲,她生了十二個月亮,這才開始給月亮洗澡。傳說羲和的十個太陽生性頑劣,而常羲的十二個月亮卻十分乖巧聽話,善解人意。
先來看“大禹殺相柳”:“***工之臣名相繇(柳),九首蛇身,自環,食於九山。其所烏所尼,即為源澤,不辛乃苦,百獸莫能處。禹湮洪水,殺相柳,其血腥臭,不可生谷;其地多水,不可居也。禹湮之,三仞三沮,乃以為池,群帝因是以為臺。”
相繇就是相柳,***工的臣子名叫相柳,長著九個腦袋,蛇的身體。盤繞成壹團,在九座山上吃東西。他噴吐過的地方,立刻變成大澤,氣味不是辛辣就是苦澀,百獸沒有能居住的。大禹堵塞洪水,殺了相柳,相柳的血腥臭,被血灑過的地方谷物不能生長,那個地方水很多,不能居住。大禹填埋了它,屢次填塞,屢次塌陷,於是把它挖成大池子,諸帝於是用挖出來的泥土建造了幾座高臺。
對了,相柳就是桐華的小說《長相思》的原型。不過在《山海經》裏,相柳可沒有桐華筆下的那般溫情繾綣,而他吃掉的人類更是數不勝數,差不多可以用作惡多端來形容。
我們再來看“黃帝戰蚩尤”:“蚩尤作兵伐黃帝,黃帝乃令應龍攻之冀州之野。應龍蓄水,蚩尤請風伯雨師,縱大風雨。黃帝乃下天女曰魃(ba,二聲陽平),雨止,遂殺蚩尤。”
蚩尤制造兵器攻打黃帝,黃帝於是命令應龍到冀州的原野。應龍蓄水,蚩尤請來了風伯雨師,大興風雨。黃帝於是派來了天女魃,風息雨止,於是殺了蚩尤。
另外,天女魃壹說是黃帝的女兒,壹說她是九天玄女。但不管怎麽說,魃為旱神是不變的。
這場上古戰爭就是著名的“逐鹿之戰”。我們也能從壹個側面窺見上古部落之間殘酷血腥的戰爭。雖然後來是黃帝贏了,與炎帝壹起成為了華夏始祖。但如果是蚩尤贏了呢?或許華夏始祖會換壹種說法吧。成王敗寇,沒有絕對的正義,而歷史也只能由勝利者書寫。
郭璞在他的文章《註<山海經>敘》中開篇便道:“世之覽《山海經》者,皆以其閎誕迂誇,多奇怪俶儻之言,莫不疑焉。嘗試論之曰,莊生有雲:‘人之所知,莫所其所不知。’吾於《山海經》見之矣。夫以宇宙之寥廓,群生之紛紜,陰陽之煦蒸,萬殊之區分,精氣混淆,自相漆薄,遊魂靈怪,觸象而構,流形於山川,麗狀於木石者,惡可勝言乎?”
郭璞的話不提供詳細翻譯,因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但千言萬語匯成壹句話:《山海經》是奇怪,不符合常規常理常識,任何帶“常”字的詞,都是它要避開的。妳說它光怪陸離、荒誕不經、冒天下之大不韙,都可以。但絕對無法否認它在歷史上無可撼動的地位,不管是在中國文學史還是在別的歷史上。可是透過泛黃脆薄的書頁,我們又能看見什麽?我們為何生而為人?我們從哪裏來?又將走向何方?人與自然的關系是什麽?人是否應該對自然、對生靈懷有敬畏之心?
這些問題有的答案已然明確,有的答案很模糊,有的仍然沒有答案。但我還是想說,作為人類,我們壹直並將永遠都是自然之子,我們對自然不該丟掉的,永遠都是那顆敬畏之心。
到這裏,《山海經》壹二三就全部結束了,第十八卷《海內經》與前文重復部分較多,因此不再單獨敘述。謝謝此時正在閱讀這壹段的妳,希望妳能喜歡《山海經》,喜歡古文,或者說不再那麽討厭它。
再次的,感謝閱讀。
參考書目:《山海經》陜西師範大學出版社
《山海經》中州古籍出版社
《山海經譯註》上海古籍出版社
想看古文,但是沒時間?太麻煩?註釋太難懂?沒關系,我來和妳壹起看!
行成於思毀於隨,歡迎說出妳的看法,帶來不壹樣的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