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這終究也只是個傳說吧。
“啟稟八皇子,這壹帶我們都已搜捕過了,並無五皇子的蹤跡,五皇子傷勢嚴重,在這寒冬天裏,怕是命不久矣。”
“凡事皆有可能,本王還是要見到屍體才能夠放心,也才能向父皇回稟,陳參將可莫要讓本王出醜才行。”
“是,末將等定會全力搜捕,請八皇子放心,天寒地凍,也請八皇子保重身體。”陳參將獻完殷勤之後,不屑地笑了壹下,出了門隨手指派了兩個人說,“妳們兩個今晚就四處打聽壹下,看看有沒有五皇子的蹤跡。”
? 當今局勢復雜,皇上年邁體弱,身下只余五皇子,八皇子,和十皇子可繼承大統。其余的不堪壹擊,八皇子生性紈絝,愛好美色,但是皇上卻對他寵愛異常,雖沒讓他掌管京中禁軍,但是派他協理朝中事物,並攝監國之權。
? 從目前形勢來看,八皇子繼位的可能性是最大的,所以他要鏟除異己。十皇子審時度勢,已然依附於他,如今只有壹個五皇子食古不化,壹味遵從皇上的命令,控制著禁軍,對於八皇子的吩咐視而不見,因此八皇子假借祈福的名義,把五皇子,十皇子都帶出來,想趁機擊殺五皇子。
“五哥,妳不要再憂心重重了,父皇的病壹定會好的,我們兄弟的孝心如此之大,壹定能夠感動到上天,讓我們找到枯榮這壹味藥的。”
? “八弟說的極是。”五皇子在帳中敷衍了八皇子壹句,便繼續沈默不語了。八皇子心中氣極,暗暗地握緊了拳頭,面上還是不動聲色。
? “報,有樵夫指稱在武義山見到壹株渾身枯白卻又形似葭草的植物。”
? “果真嗎?可把那個人帶過來了?”八皇子對陳參將發話。
“屬下這就傳召他過來,面見殿下。”
“參參見陛下,小人確實……”壹個身材矮小,身著粗布短襖的男子被帶了進來。他顫顫巍巍地跪下,磕磕絆絆地將時間地點說了出來。
“八哥既是如此,我們趕快派人過去把它摘下來,為父皇治病。”
? “啟稟十皇子,屬下派人去探查過,枯榮生長的位置險峻,而且山崖陡峭,只容壹人過去采摘,而且底下便是懸崖,屬下的人沒有壹個能保證把枯榮毫發無損地帶過來。想來是……”陳參將,遲疑地說著,同時眼神往著五皇子的方向瞥去。
“想來什麽?快說。”八皇子不耐煩地說道。
陳參將心壹狠,快速地將話說了出來,“想來只有五皇子才有這個能耐。”說完就順勢往地上壹跪。“屬下冒犯,請五皇子恕罪。”
? “妳既知冒犯,還不給我掌嘴。”八皇子順水推舟,繼續唱戲下去,“五皇子身份尊貴,若是有什麽閃失,妳擔當得起嗎?”言下之意,就是把五皇子往不忠不義的方向推,如果去了,性命可能不保,如果不去,那麽就說明他沒有把父皇的性命放在心上,這樣子便進退維谷了。
? “夠了,陳參將也是沒有辦法,既是如此,那我就走壹趟。”雖然五皇子看出了苗頭,但他還是答應了下來。
? “好冷,我這是在哪裏?為什麽我周圍都是灰蒙蒙的呢?我莫不是死了?”
? “不行,我要走出去,父皇還有陳參將都在等我,我不能死。”這般想著,他突然有了壹絲力氣,強撐著睜開雙眼……
? “妳醒了?來,把這藥喝了吧。”他的眼前還是灰蒙蒙壹片,耳邊卻傳來壹個溫柔的聲音。他把頭轉過去,試探性地伸出手,想觸摸點東西,尋求真實感,卻只接到壹個熱騰騰的碗。
? 抓著碗,但他卻沒有依照那個聲音把藥喝下去,反而是把碗牢牢拿著,出聲問道,“姑娘,是妳救了我?”
? “自是,不然天寒地凍的,妳怎麽能活到現在?”
? “那敢問姑娘,我是瞎了嗎?為何我什麽都看不見?”他頓了壹會,那個聲音卻並沒有回答他。
“姑娘?”
那個姑娘似乎楞神了,“看不見嗎?那我幫妳檢查壹下。”說著壹只溫暖的手便靠近了他的眼簾。他說著手的動作,配合地將眼睛睜大開來,卻依舊什麽也看不見。
? “我估摸著妳是從高處墜落,腦袋受到了大的撞擊,有瘀血聚集在妳的眼部,所以導致妳的暫時性失明。”
? “那敢問姑娘,如何稱呼?”
? 楊輕雲突然感到好笑,這個人聽到自己的病癥的反應居然是問我的名字。真是個怪人。
? “妳這個人也真是奇怪,旁人若是聽到自己的病癥,肯定會驚慌失措,然後問是否能治愈,何時能治愈?妳倒好,反倒先來問我的名諱?妳卻是壹點不在意。”難不成他是有心尋死?
“反正不管時日多久,我怕是要叨擾姑娘壹陣子了。自然是要先和姑娘打好關系了。在下......(那就余生皆安吧)余安,姑娘妳.......”
“楊輕雲。”
“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估摸是個溫婉貌美的女子。
壹時無言。“藥都快涼了。”楊輕雲又冷不丁地冒出壹句。這時余安才想起自己手上的藥,便壹股腦喝下去了。“倒是個好病人。”她默默地想著。
? “回稟八皇子,屬下派人搜了壹天壹夜,並未發現五皇子蹤跡,五皇子怕是……”
“怕是什麽?妳再派人去找。五哥他福大命大,定然不會……”八皇子繼續唱戲下去。
? “八哥節哀,這麽高的山崖,五哥他怕是回不來了。”
? “余安妳知道嗎?妳是我見過最聽話的病人。”
? “怕不是妳只醫過我壹個吧。”
? “哈哈哈,被發現了。”
“余安,快把手伸出來。”余安乖乖地伸出手,接住了輕雲放下的東西
? “有什麽感覺嗎?”
? “滑滑的,涼涼的,軟軟的?”
? “妳猜猜是什麽?”
? “我怎麽有種不好的預感呢?妳快說吧,反正肯定不是什麽好吃的。”
? “是蛇,壹條冬眠的蛇。”
? “啊”余安嚇得趕忙把東西往外壹扔。
? “哈哈哈,笨余安,又被我騙了吧?就是剝了皮的山雞肉。”
? 聽著她洋洋得意的聲音,余安寵溺地想,“我征戰多年,什麽蛇蟲鼠蟻沒有見過,怎麽會怕呢?”
? “余安,快出來。”
“恩?”
? “快來嘗嘗我做的菜。”
? “饒了我吧,輕雲姐,您的廚藝恕小弟不敢恭維。”
? “妳說什麽?”輕雲故意把手捏得嘎嘎響。
? 下壹秒,壹個沒有節操的人,乖乖地把嘴巴張開。
? 在這呆了十天。隨著和輕雲的熟悉度越來越高,他發現她就像是個赤子,開心得快,傷感得也快。
? 因為他總感覺她的語氣中,有壹種奇怪的情緒。“她到底在擔心什麽?是怕我嫌棄她而離開她嗎?”他微微垂下眼簾,視線似乎停留在她黑色的衣袖及隱藏在其下的暗紫色的肌膚……
? 這麽多年來,楊輕雲幾乎每天都會做這樣壹個夢。
壹個癡迷於挖草藥,探尋千金方的男子如平時壹般的上山去了,往常這個男子在黃昏落暮時分就會回來,可這壹晚,山中天氣突變,氣溫陡降,他遭逢了大霧,怎麽也走不出來。
? 這時,壹個身懷六甲的女子帶著焦躁的心情在小屋徘徊著,“今日是霜降,我怎麽能忘記提醒相公呢?這個時辰還未回來,莫不是遇到什麽意外了?”女子口中喃喃自語,心中煩躁不安,不曾想這會子卻胎動起來,她心中壹緊,想走出門外,找人幫忙,卻不想腳下壹滑,整個人跌倒在地,驚冷交加,壹時暈了過去。
? 本來天氣壹冷,人們就不愛出門,冬季天又暗得快,因此沒有人能及時發現女子出了事。
? “相公,妳看這楊大嫂家裏怎麽不太對勁?這麽冷的天,壹點煙火都沒有,屋子裏還暗咻咻的,莫不是出了什麽事吧?”隔壁家的張嬸子註意到女子家的寂靜,心生疑惑對自己的丈夫發問道。在經過壹番商量後,他們決定走過去看看,發生了什麽?
? “啊!快來人呀,出事了,快點過來,楊大嫂流了好多血。”剛走到楊家的張嬸子看到了駭人的壹幕,此時楊母暈倒在地,整個人毫無血色,身下全是暗沈沈的血,在尖叫之後,張嬸子恢復理智,趕忙和自己夫君,把楊母帶回了家中。
? “快,六嫂子去煮點熱水”
? “艾妹子去煎點姜湯,給楊嫂子灌下”
“那個誰,快去把劉穩婆請過來,給楊嫂子接生。”
“還有,誰家裏有多余的柴火,快點拿出壹些,給屋裏照照明。”
? 在張嬸子緊張而又不失慌亂的指揮之下,女子總算醒了過來,體溫也開始慢慢恢復過來,穩婆也準備就緒。
? “楊妹子,妳咬著這個手絹,記住用力點啊。”劉穩婆進入狀態,開始著手接生。
這時在山上迷路的男子還不知家裏發生了什麽,他雖被困在山中,但他及時地發現了個山洞,還撿回了壹些柴火,他經驗豐富,對於可能出現的險情,都能夠臨危不亂。
? “啊”他在折柴火的時候卻被割破了手,他默默地拿出藥粉往手裏壹敷,這時他開始慌亂不安起來。在壹旁默默地看著這壹切的輕雲,想發出聲音,卻怎麽也說不出話來。
? “好痛啊,我沒有力氣了。”
? “大妹子,再堅持壹下,孩子快出來了。”
……
“出來了,出來了,恭喜楊大嫂,是個女娃。”
“怎麽孩子沒有哭聲的?孩子是不是死了?”孩子終於出來了,但敏感的女子發現孩子沒有任何聲響。她帶著哭腔問。
? 壹時滿屋子的喧囂都停下來了。人們都楞住了,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女子滿是不可置信,她掙紮著起身,從穩婆手中拿回了孩子,只見孩子壹臉青紫,身上似乎還有壹塊壹塊斑,“我不信,我的孩子怎麽會死呢?”她掀開被子,開始瘋狂地拍打著孩子的屁股,“我的孩子不會死的,妳快點哭呀。妳哭給娘聽呀。”
? 可是孩子還是壹點反應也沒有,這時,女子噴出壹大口血來,孩子的臉沾滿了血汙。輕雲伸出手,想幫她把臉上的血汙抹開,手卻撲了空。
? “罷了,我們母子便壹塊走吧,黃泉路上,有娘呢。”說完便斷了氣。孩子也從她手中滑落,壹時之間,沒有人反應過來,接住孩子,只聽壹陣悶響過後,“哇哇哇……”孩子居然啼哭起來。
? 第二天清晨,男子終於下了山。可是迎接他的卻是妻子冰冷的屍體,和落下壹身紫斑的孩子,原來女子昏迷過久,導致孩子缺氧,血液不循環,所以身上出現了壹塊壹塊暗紫色的斑。
? 自此,男子就帶著孩子遠走高飛,村裏的人再也沒有見過他們。
? “余安,妳知道嗎?聽聞最近城中大亂,五皇子失蹤,下落不明,八皇子進壹步掌握宮中權勢,並且疑心大作,四處搜捕可疑人員進行屠殺。”
? “恩……”
? “余安,我知道妳是什麽人。”
? 本來在出神的余安聽到這句話,突然心下大亂。“妳覺得肯定是小偷或者土匪,被官府通緝,才讓我拿著木蘭花做暗號,在城門附近守著,好讓妳的同夥看到來找妳對吧?最近我老是發現妳半夜不見蹤影。其實妳的眼睛還沒好,這壹行就不要再做了。我可以去抓野兔山雞養妳的。”余安壹時無語,還以為她發現了什麽大秘密呢。
? “好吧,既然被妳發現了,我也不隱瞞了,其實我被官府通緝已久。又被同行陷害,所以不敢出去招搖,只能以木蘭為信,希望能讓我的夥伴來找我。沒想到他真的來了。”
? “那……那妳”
? “我不會害妳的。”
? “我知道妳不會害我的,我是想說,妳不會偷我的東西吧?”
? 余安壹時無語,“不會啦,妳有什麽好被我偷的?小腦瓜都不知道在想什麽。”
? “我怕是已經被妳偷走了……”輕雲喃喃道。
? “什麽?”只可惜余安什麽都沒註意到。
? “皇上駕崩,八皇子謀朝篡位,殘害忠良,幸好陳參將及時出示五皇子令牌,率眾反攻,這才保住了京師。只是我覺得很奇怪……”
? “奇怪什麽?輕雲。”
? “陳參將持有五皇子的禁軍令牌,那五皇子如今人在何處?是否被控制或已被殺掉,為何不出來主持大局?難道這只是陳參將的陰謀?”
? “我的小輕雲,什麽時候心思這麽縝密呢?聯想到這麽多。”
? “妳說,五皇子是不是在哪壹處伺機而起呢?算了算了,與我何幹呢?皇帝又不會找我當謀臣。”說著,輕雲起身,準備去拿藥。
? “輕雲,都過了大半個月了,怎麽我的眼睛還沒好?我是不是真的瞎了”余安熟悉地拉住輕雲,問道。
? “怎麽會呢?只是瘀血散得沒那麽快。難不成妳不信我的醫術?”
? “也是,其實我最近總感覺我能看到點東西,想來差不多要好了。”
? “嗯嗯,我出去給妳煎藥,再接再厲,讓妳早日恢復。”說完輕雲便急匆匆地出去了。
“都已經奪位成功了,我也不能在此久留了。這個姑娘雖不是很好看,但勝在心地好。待我回去,我定會好好報答她。”他尋思道。
? “也是該讓他回去了,各人都有各人的路要走,我又怎麽能強留於他呢?況且我這樣子的人,又怎麽能抱有什麽幻想呢。罷了罷了。”
? “余安,藥煎好了,快點喝吧。”輕雲端著壹碗藥進來,他隨手接過,聞了壹下,今日的藥味道怎麽不太壹樣?
? “我加重了藥材,可助妳早日恢復視力。”
? 聽了輕雲的解釋後,余安壹股腦便把藥喝了下去。
? “怎麽這麽苦?妳不會是故意往藥裏加重了黃連,來戲弄我吧。”還沒等輕雲回答,他就開始有些眩暈,緊接著就不省人事了。
第二天。
? “余安,請原諒我不辭而別,想來今天妳應該已經能看見了吧。對不起,我壹直在騙妳,為了把妳留在身邊,我故意減少了壹味藥的份量,才使得妳的眼睛恢復得那麽慢。現在我想清楚了,大家只是萍水相逢,我有什麽理由,把妳強留在身邊呢?更何況是我這種粗鄙之人。妳應該擁有更大的世界。再見了。”
余安看到輕雲留下的字條,心中復雜萬千。
? “傻子,在我被妳救的第二天我的眼睛就好了,我自行運功散去瘀血,我之所以不說,除了養精蓄銳之外,更重要的是,我想和妳壹起……”
? “五皇子,請恕屬下救駕來遲,請皇子回京主持大局。”余安本來想去找輕雲的,不想這個時候陳參將已經等不及了,派人接他回去。
? “好餓呀,為什麽我那麽笨的?把屋子留給他,自己收拾包袱走人,我是不是傻呀?”此時行走在山路的輕雲壹臉懊惱。這時她突然想到她臨走的時候,拿走了他身上的壹棵葭草,還幹巴巴的。氣極的她,就把草當作是他,拿起來就往下咬。
? 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草已經被她啃進肚子裏。突然她覺得丹田壹處開始有東西鼓熱起來,全身也開始脹熱,原本暗紫色肌膚變得漲紅,緊接著感覺喉嚨處有些腥甜,壹口血就噴了出來,還沒等她開始自救,她就失去了意識。
? 過了許久許久,她覺得自己由頭到腳的冷,控制不住地發顫。她開始害怕,她還沒向余安這個大壞蛋說,她討厭他,卻也很喜歡喜歡喜歡他。她就要掛掉了,她不甘心。
? 這時似乎有壹只溫暖的手,包住她的手,暖暖的軀體也靠了上來,漸漸她不再發抖。慢慢地恢復意識,她努力地睜開眼睛,想看看救她的是狼還是老虎?畢竟在這深山中,暈倒了還能遇到什麽好東西?
? 當她慢慢地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卻是那張熟悉的臉,還帶著壹臉壞笑。
? “余安妳來了呀?”她特別感動地說,但她突然想起自己像豬肝色的臉,趕緊把自己的臉捂住。不敢再看他。可是她發現自己的手,不再是絳紅色的,她既高興又疑惑地舉起自己的手細細打量,果真恢復了正常的顏色。
? “妳躲什麽?”余安又好笑又好氣地問。
? “謝謝公子搭救,奴家感激不盡,願為公子肝腦塗地,鞠躬盡瘁。”這時輕雲又想到他又沒見過自己,就裝作素不相識吧。等我摸清自己的情況再說。
? “肝腦塗地多惡心呀?還未請教姑娘芳名?是否是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的輕雲?”
聽到這句話,輕雲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妳妳妳,怎麽知道我叫什麽?”
“姑娘沒有聽說過嗎?輕雲配流風,在下流風,姑娘自是輕雲了。”
“什麽流風,妳不是余安嗎?”
“姑娘既不認識我,又怎麽知道,我叫余安而非流風呢?”
“妳……我不與妳狡辯。雖妳救了我,但是施恩莫忘報,是世上常理,妳我就此別過。”
“慢,在我國境內,可不是如此規定的,我救了妳,妳可是要以身相許的。”
“憑什麽,妳又不是皇帝。”輕雲生氣地反駁。
“不巧,寡人余安國皇帝流風是也。請輕雲姑娘多多指教。”余安做了個揖,調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