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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覺得《百家講壇》怎麽樣?

講堂是幹什麽用的?傳播知識、思想和文化。按照大意來說,既然妳是在傳播知識、思想和文化,那麽妳的說話人就必須有知識、思想和文化,而且妳的知識、思想和文化越多越好。至於傳播,那是電視臺的事。電視臺就是這麽做的。除了央視,怎麽會不懂傳播?懂得溝通和交流的央視,難道不是和那些有知識、有思想、有文化的演講者做這件事的“黃金搭檔”嗎?

早期的百家講壇就是這麽想的,所以邀請的大多是名人、大師、領軍人物。結果如何?可惜收視率極低,欄目也面臨最後的淘汰。有人說不能這麽勢利,不能只看收視率,要有使命感!這只能讓人會心壹笑。是的,《百家講壇》要有使命感,不能片面追求收視率。不過,至少妳要保底吧?況且收視率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它至少可以告訴妳,我們要傳播的東西到了沒有。如果達不到,不是無效勞動嗎?這就好比醫生治病,藥是最好的,可惜病人吃不了或者在血液裏流失了,也沒用。這也像運輸貨物。再好的貨,送不出去也是零。

這就給我們上了壹課:在“傳播某某”這個短語中,“傳播”這個詞的重要性不壹定比它後面的“某某”這個詞的重要性低!準確的說,做決策時,“傳播什麽”比“如何傳播”更重要。這個時候要有使命感。在具體操作中,“如何傳播”比“傳播什麽”更重要。這個時候現實壹點。這和“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是壹樣的。

所以壹定要研究傳播規律,打通傳播渠道。這裏面有壹個重要的環節,就是溝通的方式和溝通的平臺。方式不同,平臺不同,對傳播者的要求也不同。比如通過電視和書籍傳播就不壹樣。我曾經發現《百家講壇》的壹些講師知識非常淵博,文筆也很好。書面發言也令主任滿意。但是,那個節目,也許會創下收視率的“新低”。為什麽?正因為學習不等於寫作,寫作不等於上課,上課不等於做電視。這裏有很大的區別。

那麽,電視傳播的規律是什麽?

首先,電視是讓人邊看邊聽的,它的接收方式是視聽壹體。這就是它和書的區別。第二,電視觀眾散漫,遊蕩,隨時可能換臺。這就是它和電影的區別。第三,電視觀眾看節目沒有責任和義務,誰也不能強迫他們看。這就是它和階級的區別。了解了這三項,我們就不難理解“抓住觀眾”這個詞對電視有多重要了。同時,我們也不難理解為什麽《百家講壇》對主講人有著特殊的要求。因為他是這個節目裏唯壹出現在屏幕上的人。如果他不能抓住觀眾,誰能呢?抓不到就不用上課了嗎?

這樣,《百家講壇》在選擇演講人的時候,就不能只考慮涉及到多少知識、名氣、水平、權威。不是“不考慮”,不是“只考慮”,甚至不是“先考慮”。首先要考慮的是他是否有“觀眾親和力”。如果他有“觀眾親和力”,其他方面符合標準,我也願意,他可能會走上主席臺,甚至成為“論壇主”。沒有“觀眾親和力”,再好的知識,再高的水平,再高的名氣,都可能因為原本“運氣不好”而錯過論壇。

我說的話被很多學習和批判《百家講壇》的人忽視、鄙視和不贊同。在他們看來,既然《百家講壇》是壹個“文化節目”,妳就只能靠節目的內容,靠節目中的思想性、文化性、學術性的內容,靠節目本身的魅力來吸引人。如果要強調演講者的“聽眾親和力”,為什麽不把自己和“娛樂節目”混為壹談呢?妳的節目不是在“娛樂”學術和歷史嗎?不就是“娛樂孩子”或者“愚人的孩子”甚至“誤導孩子”嗎?

在我看來,說這些話的人大概是不懂電視吧!事實上,無論妳如何定位《百家講壇》,無論它是學術性的、泛學術性的還是帶有壹定學術內容的,它首先是壹個電視節目。如果是電視節目,肯定是觀眾喜歡的。不僅喜歡妳的內容,還喜歡妳。為什麽?因為電視和書不壹樣。書是用來讀的,電視是用來看的。讀者看不到作者,也沒必要看。看《百家講壇》的人可以看到演講者,他們不得不看。即使妳看不見,妳也能聽見。總之,《百家講壇》的主講人栩栩如生地出現在他們面前,給了他們生動的感受。請問這種感覺能不重要嗎?更何況,我們所說的“觀眾親和力”並不是娛樂節目所要求的青春美貌和才華橫溢,而只是“有學問、有見解、有個性、會講課”。怎麽會“娛樂化”呢?是不是只有娛樂明星才有個人魅力,科學家學者思想家就應該刻板古怪惹人厭?這是什麽邏輯?

更有趣的是,我們也聽到了相反的批評。這種批評崇尚品格和個人魅力。但他們認為《百家講壇》的主講人沒有個性,每個人都是“壹個調調”,因為他們都是按照統壹的模式創作的。也有人把壹些節目的不受歡迎歸咎於編導、策劃、制作人的“修理”。因為過度修,沒有個性。不是有句話叫“百家講壇是‘魔鬼的床’”?所以我要問:是這樣嗎?如果有,問題出在哪裏?如果沒有,原因是什麽?

先說《魔鬼的床》。

這種說法的“版權”屬於馬瑞芳,他的“證明”就收錄在這本書裏。但只要看過這篇文章的人不是智障,大家都能看出來馬老師是在調侃。她的態度是“抱怨並快樂著”。其實這篇文章要講的是這樣壹個問題:學者如何上電視?換句話說,壹個學者如何從“學者”變成“電視人”,從“學者”變成“電視人”?

這不是壹個簡單的過程。

馬瑞芳生動地描述了這個過程,稱之為“辛苦而有趣”。難是因為有幾個她過不去的坎,繞不過去的彎。說有意思,是因為終於跨過來了。不僅如此,她還看到了壹個新世界,開拓了壹個新領域。難道不是壹種“喜悅”嗎?

雖然事後我很開心,但我相信馬先生上“魔鬼床”之前,壹定是“官司纏身”;而她遇到的問題,也是所有走上主席臺的學者的同樣問題。比如不能全面系統完整好嗎?不能循序漸進,引經據典,追根溯源,好嗎?我們不能像平時上課那樣,根據生活談論人,根據年代談論歷史,對嗎?哪怕是壹個技術問題也能致人於死地。比如根據學術慣例和職業道德,引用別人的觀點就是要註明出處。嚴格要求,還必須註明版本、頁碼。但在《百家講壇》裏,至少後壹點做不到,引用太多也是個問題。不要以為這是小事。對於壹個學者來說,這壹切意味著他所做的事情是否具有學術性,也意味著他仍然不是壹個學者。古人雲,餓死是小事,失節是大事。學習是每壹個學者的立身之本。如果失去了知識,就和“失節”沒多大區別了。怎麽能隨便呢?難怪當魏雪萊告訴馬瑞芳要說什麽的時候,她的第壹反應是:“妳這麽說還有學問嗎?”

這樣看來,《百家講壇》真是壹張“魔鬼的床”。

然而,問題遠不簡單。其實,知識、學問、學術不等於格式、規範。我們是否仍然看到更少的“學術泡沫”和“學術垃圾”,它們有明確的格式和明確的來源,版本,頁碼和關鍵詞?另壹方面,沒有這些東西的作品,語言優美,文采橫溢的作品,也不壹定是學術。這個我看了古人的論文就不用多說了。問題是,《百家講壇》和學術有什麽關系?是“學院派”嗎?還是“非學術”?甚至“反學術”?換句話說,到底是什麽?

我們必須壹個接壹個地問問題。

第壹個問題:《百家講壇》是學術論壇嗎?我的回答很直接:不,《百家講壇》不是學者發表最新研究成果的論壇。電視不適合這個。學者發表最新研究成果不需要上電視。只是開會寫論文。所以批評節目中缺乏最新的研究成果是壹個錯誤的靶子。

這就引出了第二個問題:既然《百家講壇》不是學術論壇,那它是講故事的嗎?我的回答也很直接:不會,如果《百家講壇》是評書論壇,他們還不如請評書演員,效果肯定比請學者好很多。

然後有人會問第三個問題:這不是那個也不是那個,也不是左也不是右。什麽是百家講壇?不是驢也不是馬?

恭喜妳,這次妳是對的。《百家講壇》的特色在於“非此即彼,非左即右”。這是什麽?是他們之間的“第三者”,是兩極之間的“世界屋脊”。不要以為世界上只有兩極。現實是,在兩極之間有壹個巨大的中間地帶。而且這個中間地帶往往比兩極更適合生存。我們人類不是生活在地球南北極中間地帶嗎?同樣,在學術和非學術之間也有壹個“中間地帶”。如果壹定要定位和命名的話,可以稱之為“半學術”。這個“半學術”的“中間地帶”也許並不廣大,甚至《海邊的城市》也不被認可,但它應該存在,必須存在,有理由存在!現在《百家講壇》展現了這個“中間地帶”,而且很受歡迎,這就是本欄目的貢獻。

那麽,為什麽在學術和非學術之間會有這樣的“中間地帶”呢?因為學術有兩種類型,或者說兩種任務,就是研究和交流。那些質疑《百家講壇》學術性的人,其實是在把學術性簡單化,就是把學術性等同於研究,而忽視了傳播。或者說得更嚴重壹點,就是根本不承認溝通。其實研究和交流並不矛盾,而是相輔相成的。嚴格來說,沒有人完全不做研究就能傳播。比如閻崇年先生,沒研究過清史?馬瑞芳教授,妳沒研究過《聊齋》嗎?當然,同樣的研究,深淺不同。學習的方式不同,學習的層次不同,方法不同,這是事實。但是說不做研究就能說話,就是低估了傳播和受眾。事實上,那些照本宣科的講座從來不受歡迎;冷門講座則不是傳播。

同樣,也沒有做研究卻傳播的人。不然他的論文為什麽要發表,他的作品為什麽要發表?顯然,不存在傳播與否的問題,只存在向誰傳播、如何傳播、在什麽範圍內傳播的問題。普通學者向小眾傳播,向同行傳播,在學術界傳播論文和著作;《百家講壇》通過電視媒體向大眾、向外行、向全社會傳播。這就是區別。

於是我們又有了壹個問題:這樣的傳播對象、方式和範圍有必要嗎?

為什麽學術要傳播給大眾?

這將是至關重要的。這個“根本”就是為什麽我們要有學術,尤其是像文史哲這種“無用”的學術。

我的回答是:為了人民的幸福。

文史哲三個學科通常被稱為“人文學科”。他們所表現出來的精神被稱為“人文關懷”。為什麽要有“人文關懷”?因為人和動物不壹樣。只要動物能生存,人就要快樂地生活,要喜歡個體。這就需要專門的知識和學科來研究和解決這個問題。所謂“人文”就是用來做這個的。

既然妳提到它,它是清楚的。既然人文學科的目的是人的幸福,那麽這裏所說的“人”是否包括現在活著的人,包括我們的人?沒有人會說不包括吧?那麽,既然妳在這個課題上的研究是為了人們的幸福,包括我們現在生活著的人,妳是不是應該把妳的研究成果告訴大家,讓大家分享?沒人會說妳不應該吧?既然要,那麽,就不要傳播,不要向大眾傳播,好嗎?不行嗎?

所以“學術”二字必須包含兩個內容:研究和交流。所謂“學者”也應該包括兩種人:研究者和傳播者。當然這裏可以有分工,比如有人做研究,有人做交流。也可以有壹個比例,比如做研究的人多,做交流的人少。他們甚至可以交叉重疊,比如做研究的也做傳播,做傳播的也做研究;或者做壹段時間的研究,傳播壹段時間,就像“學而優則為官,為官優則為學”壹樣。比例是37%、46%、28%都無所謂。反正不可能有研究,也不可能有傳播。認為只有做研究才是真正的學者,做傳播是劣等的。進另壹本書,不僅違背學術初衷,也是“沒心沒肺”。

為什麽這麽說?因為除了少數“民間學者”之外,我們大多數學者、教授、研究人員的生活和研究都是靠工資、津貼和課題費。這些工資、津貼、項目費,雖然是國家給的,但其實是納稅人的錢。換句話說,我們依靠人民來養活自己。更不用說工人、農民、解放軍戰士、商店售貨員和其他許多人,他們為我們提供各種服務和保障。那麽,作為壹個“學術圈”,我們是否應該有壹部分人(哪怕是壹小部分人)為他們提供服務,作為對我們社會和人民的回報呢?我想是的,對嗎?既然妳應該,那麽,當有人出來這麽做的時候,妳不支持也沒關系。妳要說別人不該做,妳還要摳鼻子批評。妳有良心嗎?

良心告訴我們,學習壹定要普及到大眾!

學術界也告訴我們,需要向大眾傳播!

要傳播,就要有渠道和平臺。《百家講壇》就是這樣壹個平臺。這個平臺是幹什麽用的?對接。誰與誰對接?傳統與現代,學者與公眾,學者與媒體。這就是我所說的“三對接”。既然是“對接”,就得對接。所以,《百家講壇》作為壹個對接平臺,可以不學術,也不能只學術;不能無視收視率,也不能只看收視率。這就像壹個關節。要把圓管和方管連接起來,必須是圓的和方的,壹端是圓的,另壹端是方的。這種“不三不四,非驢非馬”恰恰是“中間地帶”的特點。

現在我們可以回答前面的問題了:《百家講壇》到底是什麽?我的回答是:有壹定學術內容的教育文化類電視節目。它的任務是向廣大人民群眾(包括非本專業的高級知識分子)傳播知識、思想和文化。因為它傳播知識、思想和文化,原則上學者必須是主講人;因為它的任務是傳播,所以必須遵循傳播規律。

換句話說,說話者必須理解交流。

這就給這個欄目的導演、策劃、制作人出了壹個大難題。由於各種眾所周知的原因,我國大多數學者並不了解傳播學,而且大多數也不是了解傳播學的學者。有學問的不會說,有學問的會說,有學問的會說,不壹定適合電視。就算適合他,他也不壹定願意來。就算來壹兩個也不夠。《百家講壇》是每日播出的節目,每天推出壹期新的。換句話說,它需要壹大批知識淵博、懂傳播、能上電視的講師。我能在哪裏找到這個?

只有壹個辦法:修復。

這就有了上面提到的“痛並快樂著”的過程。事實上,並不是所有的講師都像馬瑞芳先生壹樣“先苦後樂”,有的“痛到最後”,有的最後“無可挽回”,白白受苦。所謂“魔鬼床”,不是壹兩個人的抱怨。

這其實很正常。交流畢竟不是所有學者都想做的,也不是所有學者都應該做的,更不是所有學者都能做的。按照傳統觀念,學者的“部分”仍然是研究。因此,不能要求他們“修理”。因此,這不是我關心的問題。我關心的是:這些“修復”過的音箱是按照統壹的模型創作的嗎?如果他們不能成功,是不是因為他們被導演、策劃、制作人“修理”過,所以沒有個性?

答案也是非常肯定的:不會。比如,我和於丹就不是“壹個腔調”。馬瑞芳老師和隋老師也不是。孫立群和王立群也大相徑庭,閻崇年先生和劉先生更是“兩腔”。所以說《百家講壇》按照統壹的模式建了壹個音箱,讓大家都失去了個性,大概是不可行的。那麽,問題出在哪裏呢?

其實不光是馬瑞芳,還有其他人。我們甚至可以說,如果壹個人有知識,有見識,有個性,就會受到觀眾的歡迎。當然,他(或她)必須會講課。博學、有見地、有個性、會講課是《百家講壇》選擇演講者的標準。能講課是最起碼的。就算妳會講課有知識就合格了,妳會講課有知識有觀點就能成功。如果他(她)同時具有與眾不同的、傑出的、可愛的個性,他(她)就會大獲成功,成為《百家講壇》最受歡迎的演講者。

說到這裏,可能有人會問:觀眾喜歡嗎?這有必要嗎?

我們應該如何走上講壇?

其實很簡單。

我之前說過,所謂的“修”“魔鬼床”,說白了就是幫助壹些願意參加論壇的學者從“學者”變成“電視人”,從“學者”變成“電視人”。這個彎,是個大轉彎。我之前說過,學習不等於會寫,會寫不等於會上課,會上課不等於會做電視。但這不是重點。不會做電視,就不做。他還可以上課,寫作,做其他事情,比如整理古籍,評論學校筆記。按照傳統觀念,這還是“主流”。我想問的是:為什麽壹個學者,在他研究之後,願意做壹些交流,被欄目組看好,認為可以上百家講壇的人“修不好”,或者“修”了之後還是不盡人意?我想,只是因為每個人的頭上都掛著壹把隨時可能掉下來的劍。這是馬瑞芳問魏雪萊的:“照妳這麽說,還有學問嗎?”

學習是學者上電視的最大障礙。

這是壹個悖論,也是本欄目及其主講人的困境。《百家講壇》作為壹檔具有壹定學術內容的“教育文化”電視節目,不可能“不談學習”或者“只談學習”。《只有學習》不是電視節目;“不學無術”,不是《百家講壇》。所以它的說話者既不能“沒學問”,也不能“太有學問”。或者說得更徹底壹點,就是“滿腹經綸”也表現不出來。這太難了。因為學者之所以成為學者,是因為他學識淵博。學而不顯毫無意義。不學無術,他還是學者嗎?如果妳不是學者,妳在《百家講壇》做什麽?去快樂世界!妳想想,這是悖論嗎?

所以很多初入電視的學者幾乎都有壹種心理,就是“怕別人說我沒知識。”所以他們面對鏡頭的時候,幾乎都是不由自主的說學習。前三後妃五帝,孔、孟、老莊、海德格爾、弗洛伊德的音韻訓詁,範式-模式倡導者滿天飛。說的人很開心,聽的人很迷茫,導演和制片人都哭笑不得。這叫什麽?沒有“電視意識”。這些可敬的先生們不知道電視和教室是不同的地方,上課和上電視是兩個概念。當妳在課堂上對本科生、碩士生、博士生說這句話時,妳贏得了“尊重”,因為妳是“傳道授業解惑”。但搬到電視上,妳面對的是大眾,給人的感覺是“自吹自擂”、“賣弄學問”。大眾的心理很有意思。不學無術,他看不起妳。炫耀妳的知識,他更加看不起妳。不止“低頭”,他還有壹個更絕的招數,就是拿起遙控器調頻道。

那麽,我們該怎麽辦呢?

很簡單。暫時把妳寶貴的知識放在九霄雲外吧!請註意,我說的是“暫時”。暫時拋開,以後再說。也就是說,壹個學者,如果願意上電視,上百家講壇(不願意另當別論),首先要完成壹個觀念和心理上的轉變,即從“怕被人說自己沒學問”到“不怕被人說自己沒學問”。其實壹個人如果真的很有見識,是不怕別人說“不”的。妳以為那些真正有錢的人就怕別人說自己沒錢嗎?愛炫耀的人十有八九是賺了些小錢的暴發戶。他們以前怕窮,現在富了就要喊遍天下。同樣的,如果妳真的是“受過良好教育,很有才華的人”,妳壹定要“人盡皆知”嗎?子曰:“不知而不在意,豈不君子乎?”這個詞用在這裏正合適。

從“怕”到“不怕”是關鍵的壹步。它的目的是消除障礙,扔掉負擔。壹旦擺脫了這個包袱,妳在鏡頭前就自由自在了。最近看了毛佩琦先生的《中庸七解》,不費力,從容不迫,長袖善舞,技巧嫻熟。真的讓人驚嘆。我想,為什麽會這樣?原因之壹,恐怕是毛先生這次談的不是自己的事。談自己的事業,怕被同行挑剔。難免會“怕別人說妳沒知識。”不說專業,反正是外行,不怕別人說三道四。這樣既減輕了負擔,又解放了思想。思想壹解放,頭腦就自由了,於是靈感就突然冒出來,點子和妙語如潮。當然,有個前提,就是妳壹定不能怕別人叫自己“下蛋的公雞”。其實“公雞下蛋”有很多問題(比如不夠專業就很難避免重傷),但也有很多好處。好處之壹就是沒有思想負擔。其實任何事物都有利弊,缺點往往就是優點。人們都說“隔行如隔山”,卻不知這種“別離”恰恰不是“別離”。誰不是“離”出來的?沒有“脫離”觀眾、讀者和大眾。外行人最清楚外行人想要什麽,外行人不懂什麽,需求在哪裏,障礙在哪裏。這樣更容易設身處地為觀眾著想;為聽眾著想,恰恰是學術交流最需要的,也是百家講壇最需要的。

能夠“不怕別人說自己沒知識”會減輕負擔;站在觀眾的立場,為他們著想,我贏得了主動權。這個時候,妳的知識就派上用場了。因為妳已經知道觀眾想要什麽了。剩下的就是把握壹個“度”了。什麽“度”?既不是“無”也不是“全學”。都是學習。做學術報告時,聽眾會收看。壹點也不。為什麽不聽評書,看百家講壇?但這還不是最難的部分。最難的是,妳掌握了這個“度”之後,還能做到天衣無縫,誰也看不出來。這就需要進入第三個階段:“我怕別人說我知識淵博。”這是電視論壇三部曲的第三步,也是做“電視學者”的最高境界。

當然問題來了:為什麽?是因為“矯枉過正必須矯枉過正,但又不能矯枉過正”,只有“不敢說好”,才能“不敢說不”嗎?有這個意思。我之前說過,讀書人最怕的就是別人說他沒知識。所以說是“不怕”,其實是“怕”。這個時候,我們只能通過“怕有”來克服和克服“怕無”,算是“以毒攻毒”但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觀眾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觀眾想在《百家講壇》看到什麽?

要回答這個問題,我們還得回到本文開頭:誰是《百家講壇》最受歡迎的演講者?換句話說,演講者受到聽眾的歡迎。原因是什麽?答案已經有了,就是“有學問,有見解,有個性,會講課”。其中“有學問,有見地,會講課”很好理解。因為《百家講壇》的任務是傳播知識、思想和文化。但是有了這三樣東西,就足夠了。為什麽要“有個性”?

答案也很簡單:觀眾喜歡。

這太奇怪了!《百家講壇》的任務不就是學術交流嗎?觀眾從這個節目中獲得了知識、思想和文化。這還不夠嗎?為什麽要要求演講者有個性?換句話說,為什麽他們對節目內容不滿意,還要喜歡主講人,要求他可愛?

看來我們必須重新審視這個專欄了。事實上,僅僅把《百家講壇》定位為壹個有壹定學術內容的教育文化電視節目是不夠的。它還有壹個特點,就是“揚聲器系統”。什麽是「揚聲器系統」?我覺得有點像電影裏的“明星制”,就是靠壹個人或者幾個人來吸引觀眾,打造品牌,形成凝聚力。這個體系的形成也有壹個從無意識到《百家講壇》意識的過程。其直接原因是閻崇年先生寫的《清代十二帝疑案》。我們知道,以前的百家講壇,壹個演講者往往只講壹集,結果就是專欄被末位淘汰。但嚴老師的系列節目壹出,情況就大變。《百家講壇》起死回生,閻老先生大受追捧,受眾媒體關註。嘗到甜頭的欄目組決定再接再厲,徹底改變制作方式。從此,不僅壹個演講者可以講很多次,很多集,有的還可以講壹年,形成了類似電視劇的大系列節目。《百家講壇》脫胎換骨。

與此同時,壹個意想不到的現象出現了,那就是壹些演講者開始被當成了“明星”。

第二,觀眾的觀看需求也發生了變化。壹個人說話的時候,因為反正只有“泛泛之交”,所以聽眾不會對說話的人感興趣。現在,壹個人在講壇上講了幾天,聽眾難免會感到崇敬和好奇,想知道這個人是怎麽學來的。此外,《百家講壇》講的多是文史,與社會生活息息相關。所以觀眾想知道這些演講者是如何生活和表現自己的,他們是否和書中的人壹樣。也就是說,由於“主講人制度”的實施,觀眾在《百家講壇》中希望看到的不僅僅是知識、思想、文化,還有人格,尤其是主講人應該如何表現。難怪各路媒體要“窮追不舍,深挖壹探究竟”。觀眾有這個需求嗎!

炫耀學習很煩,沒有觀眾也沒什麽好說的。那“我怕別人說我有學問”呢?會受到最大的歡迎和尊重,因為他是“豁出去了”。妳想想,學習對學者來說意味著什麽?現在的命根子,為了更好的傳播學術,滿足觀眾的需求,他連這個“命根子”都不要了。這是壹種什麽心態和情懷?其實,壹個以學問為立命之本的讀書人,只有把自己的學問忘到怕別人說自己有學問的程度,才能忘記自己的身份。這時候他才能真正做到和觀眾壹樣,和媒體壹樣,和學術傳播事業壹樣。同時,他的另壹面,也就是作為活生生的個體的人性的壹面,將會得到前所未有的、充分的、無羈絆的展現。要知道,學習有兩面性。它可以使人富裕,也可以使人疏遠。僵化的學制和研究模式更是害人不淺。它制造了“死學”,扼殺了“活魂”。很多學者的人格其實都被他們丟掉了。那叫“破壞性修復”!所以,只有徹底忘記“假我”,才能重新找到“真我”。只有找到“真我”,才能回歸“真我”。這叫“忘我同道”。

但這樣壹來,講座的學術內容會沒有了嗎?不。因為壹個真正的學者,他的知識和生活是壹體的。真正屬於他的知識和思想,永遠不能丟。失去的東西壹定不屬於他,為什麽要拋棄?所以,當他帶著“怕別人說他有學問”的心態走上主席臺,自發地工作時,他講的是真知識,真思想,大家看到的是真學者,看到的是他的真性情。這是觀眾最想看到的,也是我們最應該表現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