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下山:曝敦煌遺書被發現時的靈異事件
什麽叫敦煌遺書?學術界的定義是敦煌出土的公元四至十壹世紀古寫本及印本,系珍貴的中國古代文獻——
發現時間:清光緒二十六年五月二十六日(1900年6月22日)
發現地點:敦煌莫高窟
發現者:壹位道士,名王圓箓
然而,王道士這次發現,並沒有人為之歡呼,也沒有人表揚,文化名人余雨先生甚至曾稱他是“敦煌石窟的罪人”。未成功臣,反當罪人。為什麽?筆者想來原因很多,說到底就壹句話:發現的不是時候!
●壹個小道士的大發現
人們記得王圓祿,只因他發現敦煌莫高窟藏經洞。正由於他不經意間的發現,使他壹下子成為名人。
歷 史定格在1900年6月22日(光緒二十六年五月二十六日),甘肅敦煌,壹扇歷史之門悄悄地被湖北麻城籍道士王圓祿偶然打開,被古人封存了近千年的 5-11世紀的珍貴寫本得以重見天日,以至於20世紀的世界文化發現史上註定要記下這樣的文字:王圓祿道士發現了敦煌藏經洞。而今密室已不再是密室,漸漸 地人們稱它為“藏經洞”,而把藏經洞內的經卷文書稱為“敦煌遺書”。敦煌遺書與甲骨文、漢簡、故宮明清檔案壹起,被譽為近代中國四大學術發現之壹,並被稱 為中國古代文化的百科全書。
遺書發現者道士王圓箓
王 圓祿(1850-1931年)又作圓箓,多被稱為“王道士”。湖北麻城人。《麻城縣誌》載,鹹豐六年(1856年)夏天,麻城遭遇旱災,莊稼幾無收成。迫 於生計,王圓箓逃離家鄉,來到酒泉壹帶,入肅州巡防營為兵勇。退伍之後,為解決吃飯問題,王圓箓想出了壹個妙法——受戒為道士,道號“法真”。大約在光緒 23年(1897年),他西遊來到敦煌莫高窟。其時,莫高窟雖已蕭條異常,但因為有百姓的供養,寺院的香火依然時而接續。對已到不惑之年的王圓祿而言,這 個清靜的所在正是他度過殘生的絕佳選擇。
王圓祿發現藏經洞的過程還頗具傳奇色彩。開鑿於鳴沙山東崖上的莫高窟,由於西北風的長年吹打,流沙 便從窟頂不斷地蔓延下來,洞口甬道堆滿了沙土,整個洞門都被封了起來。王道士雇了幾個夥計幫助清除長年堆積的沙子。那壹天,編號為16窟甬道的沙土已經漸 次清理完畢,壹位姓楊的夥計發覺甬道北面壁裂壹孔,懷疑暗藏石室,於是,王道士與楊某夜半破壁,壹個在中國考古學史上難得的驚人發現就這樣被壹個不知考古 為何物的道士發現了。
洞內重重疊疊堆滿了從唐到北宋時期的經卷和文書,王道士面對這麽多古代經本和畫卷,思考著怎樣利用它們來換取壹些功德 錢。王道士最先贈送的對象是安肅道臺兼兵備使廷棟,不料廷棟這位頗自負的滿族官僚只是覺得這些古代寫經的書法不如自己寫的好,而沒有對它們表示特別的興 趣。但王道士不甘心,仍舊不斷地通過各種途徑贈送經卷,求得捐助,以至於甘肅的地方官紳有許多人都接受過王道士的經卷贈品。
1902 年3月,湖北人汪宗瀚出任敦煌縣令,汪縣令很快就得到了王道士送來的經卷和絹畫。當這位進士出身、諳熟歷史文化的縣令見到經卷後,立即判斷這些經卷不同壹 般,並於1903年冬天,將這壹消息寫信告訴了蘭州的甘肅學政葉昌熾。葉昌熾通過汪宗瀚,不僅獲得了敦煌莫高窟留存的碑銘拓片,還收到藏經洞出土的佛畫、 經卷和所藏石碑、梵文寫本等。只是汪宗瀚所傳遞的消息極不準確,說洞中經卷只有幾百卷,並且好像已經瓜分完畢。所以,葉昌熾雖然壹眼看出藏經洞經卷的價 值,但始終沒有踏上敦煌壹步。倒是那位對王道士態度冷淡的廷棟,後來真的把藏經洞的消息上報了甘肅藩臺,但甘肅藩臺以敦煌到蘭州的運費難以湊齊為由,僅給 汪宗瀚發了壹張命令:“就地封存,由王道士看管。”於是,汪宗瀚親臨莫高窟執行這道命令。這是第壹次由政府出面對藏經洞進行封存。由於封存措施不力,王道 士表面應承,實際上仍不斷地從洞窟取出經卷悄悄出售。直到藏經洞的藏品紛紛被運往國外,造成敦煌遺書的大量外流,當局仍壹無所知。
雖然在外國人到達敦煌之前,中國曾有7年的時間可以妥善保護藏經洞寫卷,但卻壹次又壹次地失之交臂。接著發生的就是眾所周知的西方探險家對敦煌遺書的大肆劫持。尤以英斯坦因和法伯希和為最。
斯 坦因第壹次來敦煌是在1907年3月12日。由於不會說漢語,第壹次與王圓箓溝通時,王圓祿只答應接受斯坦因的慷慨布施,想看壹看書稿,想買幾木書卷的請 求被委婉地拒絕了。通過觀察,斯坦因發現“王道士盡管對佛教知之甚少,但卻對唐僧頂禮膜拜”。於是,在繪滿出自當地畫匠之手的唐僧傳說的道觀大殿裏,斯坦 因向王圓箓大談自己對玄奘的崇拜,他甚至以壹種近乎迷信的口吻說,正是唐僧的在天之靈將這些密室藏經托付給對佛經壹無所知的王圓箓,以等候自己——壹個從 印度來的唐僧的崇拜者和忠實信徒即“唐僧之徒”為名,騙取王圓祿的信任。顯然,王圓祿被斯坦因“忽悠”了。雖然二人有了***同話題,但王圓祿仍然堅持不讓斯 坦因進入藏經洞,而是親自搬出壹捆經卷到大殿的耳房供其翻閱。最終,他接受了斯坦因開出的條件,以40錠馬蹄銀(合200兩銀子)的代價出賣了所有被斯坦 因和蔣師爺選中的經卷、帛畫,並且追加了60捆漢文寫卷和5捆藏文寫卷。當斯坦因離開莫高窟時,僅經卷文書裝滿了24箱子,精美的絹畫和刺繡藝術品等文物 又裝了5大箱。後經清理,卷文完整的有7000件,殘缺的6000件,還有壹大批其它文物,開創了敦煌遺書大量流向境外的先例。因為斯坦因不懂中文,他帶 走的文件中有很多沒有價值的東西。斯坦因第二次來敦煌時,又以500兩白銀的捐獻,從王圓祿手中換去570部漢文寫卷。這些卷子是王圓祿專門收集的,均為 完整的長卷,價值極高。
英籍匈牙利人斯坦因前腳剛走,法國人保羅.伯希和又來到敦煌。伯希和不僅是漢學方面的專家,而且極富語言天才,至少會講13種語言。對漢語猶為精通,古漢語中的文言文他都能看懂。
1908 年2月,伯希和到達敦煌。在此伯希和與王道士進行交涉,伯希和流利的漢語很快就博得了王道士的好感,而且,王道士從談話中得知,伯希和並不知道他把壹大批 寫本出賣給了斯坦因,所以對這些洋人的堅守諾言感到滿意。伯希和同樣使用了金錢誘惑的辦法,答應給王道士壹筆香火錢。經過大約二十多天的交涉,在3月3 日,伯希和就被引進藏經洞,而且還允許他在洞中挑選。
這是外國人繼斯坦因之後第二次走進藏經洞,伯希和經過三周調查了藏經洞的文件,最終伯 希和以500兩銀子(約90英鎊),換得了藏經洞6600余卷寫本精品和38幅大型繪畫。雖然伯希和比斯坦因晚到藏經洞壹年,但斯坦因並未能進入藏經洞內 挑選,未能看到全部藏品,而伯希和則不同,他不僅親自進入洞窟翻檢了所有藏品,而且他精通漢語,有著豐富的中國和中亞歷史文獻的知識,獲取遺書的數量雖不 如斯坦因,但幾乎全是精品。伯希和後來在壹次演講中稱:“在近兩萬卷子中,只後悔看漏了壹個。”
伯希和將獲取的卷子從天津以海路運往巴黎 後,於1909年5月來到北京。得知清朝學部籌建京師圖書館,正在“物色各種古籍,以保存國粹”,不知他出於炫耀或別的什麽心理,伯希和隨身攜帶壹些敦煌 珍本,如《尚書釋文》、《沙州圖經》、《慧超往五天竺國傳》,《敦煌碑贊合集》等在北京六國飯店展示。當時,學部侍郎寶熙、京師大學堂總監督劉廷琛、京師 大學堂經科監督柯劭忘、翰林院侍讀學士惲毓鼎、學部參事江瀚、京師大學堂教習兼學部編譯局次長王仁俊、京師大學堂教習蔣斧、國子丞徐坊、知名學者羅振玉、 董康等都前往參觀。這些京城的官員和學者看到敦煌寫本《老子化胡經》、《尚書》死卷等珍品後,“驚喜欲狂,如在夢寐”,始得知甘肅敦煌有重大發現。
9 月4日,京師學者在六國飯店設宴招待伯希和,出席者有學部侍郎寶熙、京師大學堂總監督劉廷琛,還有董康、吳寅臣等,其中主要是京師大學堂的壹批學者。在招 待會上,惲毓鼎在致詞中,正式提出影印其中精要之本的要求,伯希和表示“自可照辦”。具體實施者是羅振玉。羅氏又請端方襄助,敦請伯希和出售所攜和已運回 國的四部要籍寫本照片,伯氏如約,陸續寄到,端方分交羅振玉和劉師培考釋。同年中秋節,羅振玉首次造訪伯希和於蘇州胡同,隨即得知敦煌石室尚有卷軸約八千 軸,但以佛經為多。羅振玉立即報告了學部左丞喬茂楠,並由羅代擬電報,命陜甘總督、護理甘肅都督毛慶蕃立即查封敦煌藏經洞,並將所余遺書悉數解運京師。甘 肅方面接到學部電報後,甘肅藩司、代理巡撫何彥升剛剛到任,他命令敦煌知縣陳澤藩點查剩余經卷,解運京師。而此時,距藏經洞發現已整整9年。
1910 年,劫余敦煌遺書從敦煌啟運。陳澤藩派傅寶書、武相臣兩人負責運卷大車的押運。事實證明,傅寶書、武相臣在押解途中,不盡心力,所經之地敦煌卷子任當地官 員抽取挑選,並擅自出賣,又為掩人耳目,壹卷撕開充作兩卷。之後,才移交學部,***18箱,編號計8679卷。然而,這種分裂經卷以充件數的行徑很快就暴露 出來。當時,學部侍郎寶熙發現運送學部的卷子有問題,於是,他寫了上告奏折,負責押運的傅寶書被扣留。只因辛亥革命起,清朝官人自顧不暇,不得已,將傅寶 書放回了甘肅,此事也就不了了之。因此,我們在理直氣壯地指責外國探險家的時候,我們的內心不免多了壹份傷痛和尷尬。
1931年,王圓祿80歲高齡死去。按道家戒律,道士死後不該建塔,但王圓祿的弟子還是為他修建了壹座很有氣派的土塔,塔碑上記載了他發現藏經洞的過程。